《忠仆》荔非龙莫

14、14

　　次日，徐阑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等悠悠转醒后便瞧见顾允正一眨不眨地趴在一旁看着他。
　　见他醒了，顾允当即笑着问了声好：“少爷，早上好。”
　　“早上好。”徐阑勾了勾唇角，按着顾允的脑袋亲了一口，“醒得这么早啊。”说罢，他转身在床头柜上摸索手机。
　　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顾允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少爷，林助说我们相处的样子像是恋人，少爷觉得呢？”
　　“他说的话你也信啊，”徐阑低头查看手机消息，听到林助两个字便想到他先前告自己状的事，不由得冷笑，随即边打字边负气地回了一句，“当然不是了。”
　　“嗯，属下也觉得不是。”顾允点点头，认可了徐阑的回答。
　　回完消息，徐阑拍了拍顾允的脑袋，瞧着顾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发什么呆呢？”
　　“啊？”顾允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什么的，少爷。”他顿了顿，又关心道，“少爷头还痛么？”
　　“痛着呢，”徐阑缩回被子里，往顾允怀里靠了靠，小声嘟囔着，“给我揉揉。”他尾音带着拐，好似撒娇一般，让顾允立刻屁颠屁颠地给他按了起来。
　　过了一会，徐阑好像又睡着了，任凭顾允轻轻呼唤了几声也没得反应，他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去了。
　　等顾允端着解酒的蜂蜜水回来的时候，徐阑刚好听到动静不安地伸手摸了摸。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他当即睁开眼睛盯着空荡的半张床，不由得火从心中起。
　　“少爷？”顾允瞧见到他的动作小心地唤了声，徐阑立刻回身看着床边的忠仆，语气颇冲地说道，“不在床上躺着，跑哪去了？”
　　“少爷不是说头痛么，我去楼下冲了杯蜂蜜水。”顾允柔声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少爷喝了再睡吧。”
　　顾允温和的回应让徐阑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有些茫然地盯着顾允看了一会，方才慢慢悠悠地撑起身子接过了水杯。
　　等放下杯子，徐阑又躺回了温暖的被子里。他扯过被子蒙住头，难得犯懒地想要再睡会。
　　顾允站在一旁左右为难，他犹豫许久，终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少爷，昨天跟客户约好了上午开会的，现在得起了。”
　　被子动了动，徐阑烦躁的嘟囔声透过被子闷闷地传了出来：“客户早上来消息说今天有事，会议改到明天了。”说完又生怕顾允没听清再扰他清梦，便猛地扯下被子，快速补充道，“我要睡觉，不许再打扰我，不然罚你鞭子！”
　　“好的，少爷。”顾允拿着空杯子起身离开。
　　走到一半他又停下脚步深呼吸，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快步折返回来，趴在床边，隔着被子小声问徐阑：“少爷，那我们能当恋人么？”
　　徐阑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冲他吼道：“想什么呢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对不起少爷，属下明白了。”顾允腾地站起来，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情绪，“那属下不打扰了，少爷好好休息。”说完，他才强撑着最后一丝冷静，迈着平稳的步子出了房间。
　　烦人的家伙终于从屋里消失了，徐阑心道自己这下可以好好睡个回笼觉了。
　　他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左滚滚右动动，终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去。
　　然而就在即将陷入梦境的前一秒，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闪过。
　　他倏地睁开眼睛弹坐了起来，呆若木鸡地盯着面前的墙面。
　　他刚才问的是什么来着？

　　另一边，顾允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看管家修剪枝叶。
　　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从旁边拿了一把园艺剪，来到灌木丛旁学着管家的样子剪了起来。
　　树枝被他咔嚓咔嚓地剪掉，管家看着纷纷落地的枝叶，又看看已显秃势灌木，抬头又瞧见顾允郁郁寡欢的一张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树还是该心疼顾允： “别剪了，阿允，心里有气也不能把气撒在树上啊。”他赶忙拦住作乱的剪刀，并附带关心了一下顾允的精神状况。
　　“没事的阿伯，我挺好的，没生气。”顾允拿着剪子暗戳戳地谋划着如何能出其不意地再剪一枝。
　　“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很好糊弄的人么？”管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自打来了徐家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可别想骗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没生气，阿伯，我就是有点难过——”顾允烦闷地脚尖戳地，别别扭扭地同他承认，“我失恋了。”
　　“……”管家冥思苦想了一下，然后不确定地回问，“你什么时候恋过？”
　　“没恋啊，这不还没开始，就被拒绝了么。”顾允低头踢着脚下的土，眼里闪着泪光，面上却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我早该知道的，少爷不过是觉得我伺候得好才愿意与我亲近的，是我妄想了。”
　　管家挠挠头，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你表白被拒绝了？”不应该啊，徐阑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了，这段时间徐阑对顾允是个什么心思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么还能被拒绝呢？管家百思不得其解，遂问道，“你什么时候表白的？”
　　“刚刚在屋里的时候。”
　　“少爷不是睡着觉呢么？”
　　“他刚才醒了。”顾允大声为自己辩解，却引来管家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有起床气，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他。”
　　顾允不赞同，他理直气壮地辩驳着：“审讯法则说困倦的时候人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这个时候问到的都是真心话。”
　　管家一时竟无言以对。
　　顾允同管家说了会话心情有所好转，便又举起剪刀来咔嚓咔嚓地想要帮忙修剪树枝，徐阑却突然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顾允！”
　　惊得肩膀一颤，顾允差点把手里的园艺剪给扔了。他深吸一口气，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了身体，规规矩矩地向徐阑问了声好：“少爷，您醒了。”
　　站在台阶上的徐阑是一颗心怦怦直跳，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佯装淡定，头颅微扬，紧绷的双腿迈出沉稳的步伐，走到了顾允面前，严肃的神色下话音微颤：“你刚才说什么？”
　　“少爷您醒了？”顾允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个，在屋里说的那句。”
　　完了，顾允这下了然了，少爷这是要跟他秋后算账了，遂连忙紧张着否认：“没说什么的少爷，属下胡说八道呢。”
　　徐阑表情微动，目光却依旧凌厉：“再说一遍。”
　　闻言，顾允不禁愣了一瞬，少爷极少用这种严肃的口吻对他说话，除了少爷当真动怒的时候。
　　思即至此，顾允不免真的有些惶恐了，他赶忙低下头，竭力做出虔诚悔过的模样，希望少爷能原谅他的以上犯下：“对不起少爷，属下知错了。”
　　“我说，再说一遍。”徐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这下顾允真的慌了，他当即后退一步，作势就要下跪，就连话音都颤抖了：“是属下僭越了，属下认罚！”
　　“我就想听你再说一遍，怎么就那么费劲。”徐阑眉头紧锁，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顾允被他喊懵了，微曲的膝盖又悄悄直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少爷，我们能做恋人么？”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徐阑当即心情大好，语调都轻快了不少：“这是疑问句，在此之前还应该有一个陈述句。”
　　是什么？顾允胆战心惊而又困惑不解地歪歪头。
　　他思索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渐渐洋溢出大大的笑容，上前一把抱住了徐阑，下巴搭在肩上，憨声说道：“少爷，我好像爱上你了耶～”
　　还耶！
　　徐阑大无语，直接不留情面地推开他，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认真点，看着我的眼睛说。”
　　“唉呀，好羞呀。”顾允娇羞不已，遂再次抱住徐阑，埋首在他肩窝里撒娇。
　　徐阑却不吃这一套，再次不耐烦地推开他，厉声道：“别打岔，说！”
　　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顾允瞬间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一下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惴惴不安地向一旁的管家投去求助的眼神，阿伯，救救我。
　　管家挑了挑眉，用口型回了句：“你就说了吧。”
　　求助对象的不作为让顾允有些泄气，他撇撇嘴，目光飘忽不定地扫过了徐阑紧绷的唇线，浑身不自在地拽了拽少爷的衣摆，不好意思地低声呢喃着：“少爷，我好像爱上你了，我们可以做恋人么？”
　　说完，顾允便屏气凝神地等待审判。
　　然而徐阑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打算，而是直接拽着顾允的衣领，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