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荔非龙莫

10、10

　　顾允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的徐阑以为他有事，便难得体贴地不再打扰，果断挂了电话。
　　可这般举动在顾允看来无异于是赤裸裸的拒绝，于是心更沉了几分，连再打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有主人的许可，忠仆不能擅自提前回去。
　　于是顾允便在海南多留了几日，等北琼那边负责这次项目的老总出差回来，签好字，彻底敲定了后续环节，顾允才终于放心地踏上了回去的旅程。
　　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少爷向来睡得早，自然也不敢奢望会等他，可顾允还是存了点私心，想去看看徐阑。
　　放好了行李，脱下外套，顾允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徐阑卧室的门，然后探头探脑地往里望了望。
　　床上被褥铺得平整，不像是有人躺过的。
　　不应该啊，管家说少爷今日早早就回屋休息了。
　　顾允心中疑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洒在沙发上，映出一个人影。
　　顾允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当即条件反射般地手搭在了腰间：“谁？”
　　“回来了？”穿着一身上好的真丝睡衣的徐阑突然开口，他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走出了阴影，“喝一杯么？”说着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给顾允斟了一杯。
　　虚惊一场，顾允放下搭在腰间的手，折返到门口打开了卧室的灯。看着徐阑这副慵懒摸样，顾允一时间百感交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少爷……”
　　“事情都办妥了？”徐阑端起酒杯，递给顾允。
　　顾允接过酒杯，摩挲着光滑的玻璃表面，心中思绪万千：“都处理好了，后续进程已经在推了。”
　　“不错啊，”徐阑与他碰杯，笑道，“庆祝一下。”
　　“谢谢少爷。”顾允受宠若惊地浅抿了一口，他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粲然一笑，“这么晚了，少爷还没睡啊？”
　　“你难得出差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得迎接你啊。”徐阑随意饮了一口酒，他说得轻描淡写又冠冕堂皇，才不想暴露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的焦急心态。
　　顾允的心情却依旧不甚明朗，他缓缓上前，克制而腼腆地抱住了徐阑，嗓音低沉沙哑，透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惊讶：“少爷，是在等我。”
　　徐阑倒是很享受这久违的拥抱，他放松地枕在顾允肩上，一下一下地抚着怀里人紧绷的脊背，像是顺毛一般地轻声安慰着：“好了好了，这么垂头丧气的算怎么回事？”
　　顾允也觉得自己最近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总是莫名低沉，此时被徐阑指出来了当即便心虚地松了手，还傻乎乎地嘿嘿两声企图掩饰尴尬。
　　时间不早了，眼下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刻汇报，顾允也便没了理由再多呆一会。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少爷道了晚安转身欲走。
　　谁想步子刚迈出去一步便停了下来，顾允纠结了一瞬，有些艰难，却又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少爷，我在海南的时候，很想你。”
　　不似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这话说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徐阑恍惚间呼吸一滞，心跳也突然快了几分。
　　“嗯，是么？”徐阑像是不信似的，轻笑着问他。
　　“真的，我——属下，很想少爷。”徐阑不以为意的态度让顾允心里莫名堵得慌，他想辩解什么，却又觉得这或许不是少爷关心的。
　　徐阑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眼皮轻抬，扫过了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的顾允，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了那张隐忍内敛的英俊脸庞。徐阑突然就生出了一点恶趣味，他话里有话似的问道：“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有打电话的，每天都有跟少爷汇报进度。”虽然时常没什么值得报告的，但还是因为想听少爷的声音而特地打了电话，然后把前一天说过的再说一遍。
　　徐阑轻声笑了出来：“除了工作的事呢，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属下不知道还要说什么。”顾允低下头，心里空落落地仿佛在等待审判一般，声音更是细不可闻。
　　他紧张得不行，徐阑却只是轻飘飘地道了句：“说你想我就行。”
　　顾允猛地抬头，原本黯淡的眸子重新燃起了亮光，他一颗心突突直跳，好想立刻扑过去钻进少爷的怀抱。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徐阑被他扑了个满怀，身形一晃酒洒了大半，脚下更是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你能不能——”
　　“少爷，你有想我么？”徐阑闻声低头望去，顾允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满满的期待，好像如果得到的是否定答案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惹得徐阑心里不自觉软了半分，“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允整个都喜气洋洋地抱着徐阑不撒手。
　　徐阑无奈，揉了揉了怀里的毛脑袋，笑道：“你也别回屋了，去冲个澡就在这睡吧。刚好明天是周末，可以赖个床。”
　　“可以么？”谁知顾允反而有些拘谨了。
　　徐阑觉得好笑：“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这睡了。”
　　“说得也是，嘻嘻。”顾允抱起徐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刚好把人盖住了。
　　顾允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徐阑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但身体突然被拥进一个温暖怀抱的感觉还是让他意识清醒了一瞬。
　　“对不起少爷，我是不是弄醒你了？”原本熟睡的人在自己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让顾允不免心生愧疚。他低头蹭了蹭徐阑颈窝，手臂搂得更紧了一点。
　　“没事。”徐阑嘟囔着转了身子，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顾允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对方胸前划了划，然后便感觉贴着自己的脑袋呼吸一滞，身体更是绷紧了不少。他迷迷糊糊地亲了亲顾允的下巴，语调暧昧，“想么？”
　　“不想的，少爷。”顾允回应似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心里觉得很安逸。
　　徐阑却被这个回应逗笑了，他睁开眼睛一脸玩味地看着顾允：“是么，你这里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
　　他一心想看顾允恼羞成怒的模样，却不想顾允一脸如常，只是腾出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一本正经地憨笑道：“那是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了的，但我这里不想的。”说完，又抱紧了些，“属下喜欢这样抱着少爷。”
　　徐阑宠溺地勾了勾唇角，揉了揉自家忠仆柔软的头发，轻声道：“也罢，你今日舟车劳顿，早点休息吧。”
　　“晚安，少爷。”顾允说完便觉得怀里人呼吸放缓了许多，已然是进入梦乡了。
　　他就着月光打量着自家少爷，平日里稍显凌厉的五官此时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他瞧着便觉得心里软软的。
　　真可爱，顾允情不自禁地在徐阑唇上偷偷亲了一下，然后又害羞地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徐阑的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