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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最后的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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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下个没完，积雪攒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绵软无力。
镜宸熠随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终于轻松些许。
他抬头看着方寸山，抬脚轻轻一跺，脚下的霜雪如同落了一团火，‘刺啦’一声，蒸发出白雾，镜宸熠便原地飞起，直奔着山顶而去。
眨眼之间，镜宸熠落在方寸山山巅之上，这里地势很高，山势险峻。
抬起头乌云遍布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白色的闪电忽隐忽现，轰隆作响的闪电卷起呼啸的大风。
镜宸熠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脚下的深渊看不到底，阴邪的风卷着哀嚎在深渊之下。
镜宸熠金黄色的眼眸波光流转。
他能感觉到，这下面有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一声一声，悲戚的呼唤着自己。
镜宸熠走出一步，脚下的砂砾从悬崖边滚落掉入深渊。
“跟我走。”
颜若不知何时出现在镜宸熠的身后。
镜宸熠微微蹙起眉：“为什么？”
颜若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失礼，就好像镜宸熠答应他的诉求都是理所应当一样。
“不为何，你必须跟我走。”
真是可笑。
镜宸熠一扯嘴角，冷笑的回过头看向他，懒得再跟他演戏，当个谦卑有礼的后辈。
“柏青尊者是以什么身份跟沉某人说这种话？恕在下直言，在下与前辈您非亲非故并不相识，没有道理要听您的话，供您差遣。”
颜若似是顿了下，有些犹豫，但还是态度强硬着道：“不论如何你都该跟我走。这是你……”
颜若停顿了下，继续道：“这是你该做的。”
镜宸熠震惊之余为他这般无理的话笑了起来。
“多么荒谬。”
镜宸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反问他：“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该做的？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居然说我该做的事是跟你一起离开？真好笑。”
说到这里，如同变脸一般，镜宸熠脸上的笑容腾然消失。
他冷着脸看着颜若：“我可不是你养在身边的狗，必须听命于你的任何吩咐。”
没错。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镜宸熠了。
镜宸熠已经死了。
不知是自己刚才说的哪个字眼刺痛了颜若，颜若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他一张清冷的脸更加冷酷无情，风雪在身侧呼啸，伴随着他压低的声音冰冷刺骨。
“不要再说那个字，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我的话刺中你了？我偏要说。”镜宸熠扯出嘲讽的笑：“只有你那个早死了的徒弟才会跟在你身边摇尾乞怜。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再听命于你，你听清我的话了吗？”
镜宸熠说完，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颜若，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
“怎么？你徒弟死了之后，你身边又缺条狗了？所以你一直追着我不放，带我回去，是想让我像你徒弟一样，当一条狗，乖乖的跟在你身边？”
镜宸熠并不觉得用‘狗’这个字来说重生之前的自己有什么不妥。
相反的，他已经习惯了。
重生之前的他跟在颜若身边，亦步亦趋，乖顺听话，从不反驳颜若。
洛河宗上下，无数人都称他为颜若身边的一条野狗。
有背后这么叫他的，也有当着他的面这么叫的。
颜若捡回来的野孩子，自然也就是野狗。
镜宸熠觉得这个名字没什么不对的。
很贴切。
颜若天仙似的人物，本该接受世人景仰，敬畏。
可是身边缺跟了自己这么一个甩不掉的，来路不明的，脏兮兮的狗皮膏药，就连自己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碍眼的。
野狗这个名字，很适合自己。
颜若低着头，镜宸熠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好一会才声音沙哑着：“……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呢？不想听有关于诋毁镜宸熠的话？
镜宸熠心想着，人都已经死了，颜若这一副态度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走吧。”镜宸熠始终蹙着眉：“我并不想跟你有所牵扯。”
刚才颜若说的那些唐突的话，他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此以后，他跟颜若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见面。
颜若猛地抬起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轻声喃喃：“不想跟我有所牵扯？”
他瞬间出现在镜宸熠的眼前，抬手要握住镜宸熠的手腕。
镜宸熠眼睛微眯，金光流转，一个侧身躲过，戒备的看着对方。
颜若抿了抿唇，声音干涩。
“你在反抗我？”
“这话说的真好笑。”镜宸熠调动起体内的灵力，以防颜若突然出手：“我又为什么要乖乖束手待毙。”
颜若沉默下来。
他看着镜宸熠，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良久才平息下去。
一把剑凭空在颜若的手中出现，镜宸熠认出来，那是颜若的本命剑——阳月。
看来对方这是打算使用武力将自己带走了。
镜宸熠心底里有着对颜若的紧张害怕之外，涌起兴奋的颤栗。
一直以来，他都不曾反抗过颜若，所以也不知道颜若自身的实力到底强大到何种地步。
如今终于有机会一试！
镜宸熠一摊手，手中也凭空出现一把剑来。
两道人影彼此站在两端一同消失，下一瞬刀光剑影。
风雪呼啸，乌云压城，天地为之色变。
转瞬之间，俩人就过了近百招。
一滴汗顺着下颌落下，镜宸熠咬着牙撑过颜若的施压，心里沉沉。
不出他的所料，颜若果然很强。
能在大陆排行榜前十的人，实力果然强大。
现在的自己获胜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镜宸熠体内灵力已经几近枯竭，他猛地后退至悬崖边，急喘着看向依旧淡然的颜若，哭笑不得。
他已经尽了全力，可颜若却神色自如。
刚才俩人对招时，也不见颜若有丝毫的狼狈。
一招一式皆游刃有余，甚至有时候还在指点自己。
那一刻镜宸熠甚至有些错觉，好像俩人回到了以前，自己还是颜若的徒弟，而他在教导自己剑法。
耻辱啊。
镜宸熠直起身来，他仿佛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一松手，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锵。”的一声，剑身尽碎。
颜若神色一动，也收起剑来。
俩人彼此对视着，良久，颜若神色有些和缓，轻声哄他：“跟我回去吧。”
镜宸熠无畏的看着他，眼底深处燃烧起来的兴奋化为疯狂。
“颜若，我还没死呢，有话等我死了再说吧！”
镜宸熠话音落下，完全没注意到颜若在听到‘死’字的瞬间，眼瞳瞬间染上心魔。
一声龙吟振出，镜宸熠双手化为利爪，头顶长出角，白色的鳞片当即从脖颈下蔓延。
镜宸熠不在压制丹田处蠢蠢欲动的庞大力量，将力量吞噬化为自身的力量，奋力一搏。
颜若看着面容大变的镜宸熠，心里一惊，面对镜宸熠施展出与刚才截然不同庞大强势的力量的进攻，赶忙出手反击。
镜宸熠实力大涨，颜若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认真起来。
几招下来，颜若发现镜宸熠脸色越发的苍白。
“停手吧。”颜若出声道：“我虽不知这是什么力量，但是这种力量远超你身体所能接受的极限，你撑不下去了。”
“不必多费口舌！”
镜宸熠一挥手，龙息烈火朝颜若席卷。
颜若侧过脸，烈焰席卷着他的脸侧擦过，将一缕乌发烧焦。
“真是不知所谓。”
颜若一剑破天之势刺出，镜宸熠动作一顿，剑尖刺入左肩，鲜血溅出。
红色的血液刺痛了颜若的眼睛，他一下子松开了握住剑的手，不知所措的看着镜宸熠。
镜宸熠来不及发出闷哼，力竭的身体让他再站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低下头看向左肩，闷声笑着，嘴角溢出鲜血。
颜若果然好强啊，自己即便是用了那诡异的力量，还是赢不过他。
一点胜算也没有。
镜宸熠静静的跪在哪里，仿佛与世间融为一体。
颜若手脚僵硬的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你，你受伤了，疼不疼？都怪我，都怪我……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镜宸熠没能发现颜若神色越发的怪异。
他现在仿佛燃烧殆尽的烈火，奄奄一息。
眼下的他是赢不了颜若的。
“罢了。”
镜宸熠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来，他直视着颜若，颜若却不敢看他，仿佛被他的目光烫到。
镜宸熠缓缓抬起手握住颜若的剑，从左肩拔出摔在地上，他一步步的后退。
“颜若，我不敌你，但又如何呢？最后还是我赢了。”
颜若看着镜宸熠后退至悬崖边，身后就是悬崖。
此刻的镜宸熠笑的肆意，意识到他到底要做什么，颜若眼睛腾的睁大要拦住他。
镜宸熠闭上眼睛，毫不犹豫的跃下。
“不要！！——”
颜若撕心裂肺的声音远远传来，镜宸熠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上辈子自己也是死在了这方寸山。
真是倒霉，上辈子是因为颜若死的，这辈子还是跟他逃不了关系。
莫不是颜若真的给他下了什么降头？不然为什么自己总是无法逃脱颜若的手掌心。
极速坠落的风声吹过，镜宸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上空的悬崖，嘴角一扯。
虽然他颜若赢了一次，不过那又如何？
他终归还是逃掉了。
镜宸熠几乎要笑出声来，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坠崖的紧张害怕，反而十分雀跃。
颜若啊颜若，就让我们再也不见……吧？
镜宸熠目光一定，看向上空中一个急速逼近自己的身影。
那身形，那姿态，分明就是颜若！
他怎么也跳下来了？！
镜宸熠脸上的笑容凝固，十分不解。
这颜若已经这般恨自己了？就算是要跳下悬崖也要亲手抓住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尸骨也不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