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自杀了》木辛子灵

14、初中

　　所以，每一个世界都是真的！

　　每一个节点都是时光的回溯。

　　每一次穿越都是付朝行逆行的人生。

　　这不是虚拟的游戏，这是他们真实的世界。

　　可为什么系统要误导他？为什么游戏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和他的记忆不尽相同？这个游戏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者说这款游戏到底是怎么来的？

　　何曦言找不到答案。他疲惫又混乱，想直接撂挑子不管了，但一想到这是关于付朝行的命，他又无法置之不理。

　　“开始吧。老规矩，最近的那个。”何曦言最后再深吸一口烟，随着烟雾的吐出，周围的场景也在这烟雾缭绕中变了样。

　　“何曦言，你又中邪了，跟你说了半天话，你都不回个音！”蒋沁安一胳膊搭在何曦言的肩膀上，使劲晃了晃。

　　“嗯？”何曦言闻言望向身边，惊讶地喊道：“沁安？”

　　“你好嫩啊现在…”

　　“何曦言，你这人就是嘴巴太讨厌。”蒋沁安收回胳膊径直向前走，不想搭理他。

　　“沁安！”何曦言跑过去抱住他的书包，看到他书包上别着一枚玫瑰花样的徽章，皱着眉头摘掉扔了，这才喜不自胜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可太想你了！”

　　蒋沁安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和最大的底气。

　　和何曦言不同，蒋沁安很聪明，成绩非常好！他小学还没毕业，就已经被他们区重点初中要了过去。一路从市重点读到省重点再考上985，从而开启996的人生模式，与何曦言顺着分配按部就班的人生完全不同。

　　在情感上，何曦言很依赖他，可能是他太能干的原因，何曦言总觉得蒋沁安像他哥哥一样。

　　【玩家这次的任务是：阻止霸凌，玩家是否接受任务？】系统音响起。

　　【接受。】

　　何曦言初一的时候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高年级学生擂肥，还被胖揍了一顿。

　　这事儿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因为他原本是可以得救的。

　　付朝行看到了！

　　就算他胆小怕事不敢伸张正义，总可以去找附近的大人来吧。可他偏偏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见死不救，所以何曦言这么多年都不待见他。

　　但这次的游戏任务，和付朝行没什么关系吧？

　　“小言。”蒋沁安挣扎着将书包从他的魔爪中拯救出来，无奈地说：“就是不同校而已，用得着这么黏糊吗…”

　　“咱俩好久不见了…”何曦言哀怨地说，“我有好多话跟你讲。”

　　“儿子…”蒋沁安说，“我们才一个白天没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半天没见，那就是一年半啊！”

　　“神经病…”

　　何曦言确实有很多话想对蒋沁安说，他和蒋沁安之间从来没有秘密。但现在的蒋沁安只是个初中生，他也不知道能怎么和他说。

　　自从上次穿越之后，他总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游戏藏着一个可怕的或者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大可能和付朝行有关。

　　每一次的穿越，都能让何曦言窥探到付朝行不为他所熟知的一面。而这样陌生的付朝行和穿越世界里所发生的不同于他记忆中的事情，似乎都在帮何曦言的记忆拨乱反正，让他有一种离这个秘密越来越近的错觉。

　　可他的记忆为什么会有偏差？在他普通且平凡的人生中，没有发生过任何重大事件。他父母恩爱、童年快乐，有一个挚友和一群朋友，有他喜欢的工作还有存款，哪里来的偏差？

　　何曦言想不明白。

　　“沁安。”何曦言认真地对蒋沁安说，“上了高中课业会很忙，但你别不理我。”

　　蒋沁安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口气说：“放心吧，爸爸不离开你。”

　　“……”

　　回到家，何富生正在厨房做饭做得热火朝天，张小娟在医院加班。

　　家里的摆设和高中时略有不同，进门的玄关柜上那头小黄牛摆件不见了，钥匙和各种小玩意凌乱地扔在上面；客厅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换上了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手工十字绣，茶几上也不再放着一本没看完的医学书，而是在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透明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娇嫩的红玫瑰。

　　何曦言将花从花瓶里抽了出来，转身出门扔了。

　　经过上次的教训，何曦言这次很乖巧地先向他爸报备他回屋写作业，磕磕巴巴写完后又很自觉地去厨房盛饭给他爸妈吃。

　　张小娟看到儿子今天这么听话，疼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夸道：“谢谢乖儿子。”

　　“这也要谢？我每天给他做饭洗衣服没听他说一句谢谢！一天天的做事没个人样，成天惹是生非，我们净给他擦屁股，也没捞着一声谢！他就添碗饭，我们还要谢他？！”

　　何富生一贯对儿子没个好脸，每天晚饭时间就是何家训子时间。

　　何曦言默默听着，上次他爸急得晕过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妈教训他的那些话也还言犹在耳。他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他爸这个人，但也不想再跟他计较。

　　“天天一回来就把房门一甩，想跟他说句话都难！他说他在里面做作业，谁知道是在干什么！那么用功，也没见他成绩好成什么样！看人家付朝行，再看看你！在家啥事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说他句废人那都是表扬他！”

　　“说他几句他还不爱听，跟我在这摆脸色啊！你摆给谁看啊你！老子和你妈辛辛苦苦养你，你回报我们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臭着个脸对着我们，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何富生就是有这种能力，让何曦言原本想理解体谅他的心，给念叨得稀碎。

　　“老何，好了啦。”张小娟放下筷子，拍了拍何富生的手背，温温柔柔地说：“先好好吃饭。你呀，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让我操心，你自己好意思啊？”

　　何曦言看到他爸的脸色像川剧变脸一般立马缓和了。

　　“宝贝，你也好好吃饭，吃完饭将碗筷收拾收拾洗了，啊？”张小娟转头对着何曦言笑着说，“现在入秋了容易肝郁，怪我没有提前想到这一茬。我今天得给你爸好好把个脉，调个方子。辛苦你了，宝贝。”

　　何曦言心里叹了口气，他妈治他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

　　洗碗的时候，何曦言才沮丧地意识到他现在是个发育迟缓的小矮子…从一米八一的大高个缩到一米四五，着实一下子让人难以适应。

　　他记得他当年整个小升初的暑假都耗在篮球场里，身高也完全不见长，和小自己两三岁的小学弟们差不多。

　　那个时候的何曦言是真的沮丧，他爸也不消停，老爱拿身高问题嘲讽他，让他一度非常自卑消沉。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因为他个子矮骨架小，长相又精致好看，走在路上常常会被误认为是女孩子，甚至还出现过男生向他搭讪的乌龙。好在他本身性格活泛，学校里男生朋友不少，很多女孩子也喜欢和他交朋友，其中自然也包括秦诗。

　　可惜这种喜欢和少女怀春不同，只是单纯对好看的漂亮的人事物的欣赏。

　　所以，整个中学时期，他的暗恋都是苦涩的。好像离着很近，其实他们很远。

　　以前他和秦诗每天中午都一起在食堂吃饭，现在也不例外。但让何曦言奇怪的是，他俩慢吞吞地在食堂消磨了很久，直到食堂都清场了，他都没看到付朝行的身影。

　　下午课间，何曦言去了初三。他不知道付朝行在哪个班，挨个地去问。后来碰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女生，他先甜甜地递了个笑容，说：“姐姐，我是初一的，请问姐姐认不认识付朝行？”

　　女孩愣了愣，说：“认识是认识…”

　　“姐姐知道他在哪个班吗？”

　　女孩被他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脸都红了，羞赧地往邻班一指，说：“在那儿。”

　　他走到教室的后门往里看，很快发现了付朝行。他正低着头写着什么，神情专注。松软的刘海也许许久没有修剪，搭在睫毛上，刺激得浓密的睫毛颤颤巍巍的，让人情不自禁想伸手给他捋一捋…

　　何曦言收回目光转身对女孩道谢：“谢谢姐姐，下次给姐姐带零食吃。”

　　女孩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没事”，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教室。

　　何曦言见她这么快就走了，还不忘对着女孩的背景喊了声“姐姐再见”。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教室里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剐蹭声。何曦言循声望去，就见刚刚还岁月静好的画面被人毫不怜惜地撕了个稀碎。

　　女孩去而复返小跑到何曦言身后，小声提醒道：“他…人缘似乎不太好…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