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通往繁星》鱼里江

35、第 35 章

　　夜晚平静过去。
　　两个人第二天早早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顾百隅还有点没睡醒，眼神都透着迷茫。
　　于是郁雾买早饭回来的时候，他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在门口就从后面把人抱住了，“你起得好早啊男朋友。”

　　郁雾任由他抱着，说：“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楼下的酱肉包吗，我怕去晚了就卖光了。”

　　顾百隅闷闷笑着，“有对象心疼的感觉就是好啊。”

　　等顾百隅终于抱够了，两个人才坐下来吃饭。包子已经有点凉了，豆浆入口倒是刚好。

　　顾百隅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郁雾说话，一会儿班上那些事，一会儿说快过年了要出去约会。
　　郁雾在它面前有求必应，说什么都答应。
　　顾百隅听到最后都笑得无奈了，想坏心眼儿地问郁雾“那我们到时候住一个屋？”
　　但想到郁雾肯定会羞窘得说不出话，还是没能忍心。
　　毕竟以后的时间还长着。

　　顾百隅吃饭慢，这是在家里养成的脾性，倒不是为了细嚼慢咽身体健康，纯粹就是大少爷挑食得很，渐渐的，不管吃什么都要先看上两眼，然后才入口，跟个公主似的。

　　郁雾吃饭就快些，吃完之后陪着顾百隅聊天，时不时回个微信。

　　然后回微信的频率越来越高，神色看起来也挺焦急，顾百隅忍不住问：“怎么了？”

　　郁雾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我妹妹两天没回家了。”

　　顾百隅眉头一皱，撑着桌子站起来，“失踪了？！”

　　他的反应太大，倒是把郁雾吓了一跳。

　　郁雾说：“也不算。她经常跑到朋友家里或者酒吧，好几天不着家，周岳玺给我说她这次两天没回家了。我买早饭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接了吗？”

　　郁雾点了点头，轻微叹了口气，“人是没事，但是……我想找找她。”

　　顾百隅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说：“别耽搁了，我们一起找，万一真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顾百隅的手机响起来。
　　一接，是妈妈。
　　说顾百隅的爷爷住院了，让他赶紧回去。

　　这消息太突然了，顾百隅都懵了。

　　倒是郁雾先开了口，“爷爷生病是大事，你赶紧回去。”

　　“那你和妹妹怎么办？”

　　“我能找到的。”为了增加说服力，郁雾浅浅笑了一下，说：“真的，这么多年我有经验，真的没事。”

　　顾百隅不觉得这是宽慰，反而心疼死了。
　　一把抱住自家男朋友，说：“我让白叔带人陪你一起找，人多力量大。”

　　郁雾想了想拒绝了，“白叔肯定也忙着照顾爷爷。”

　　“那我明天找你，一起吃饭。”顾百隅回想起昨晚上抱着郁雾的感觉，太瘦了。

　　郁雾又点头，“好的。”

　　-

　　郁雾是在酒吧附近找到郁芷薇的线索的。
　　一个女人告诉他，在附近看到过郁芷薇，愿意带郁雾过去。
　　对方看起来三十多岁，打扮朴素，很和善的长相，眼睛看起来还有点像郁雾的妈妈。

　　郁雾便跟着走了，越走，越靠近一条小巷子。
　　很窄，周围全是老旧居民区，大白天的也挺黑，还很潮湿，电线杆上全是小广告。

　　郁雾身体里多年混迹街头巷尾的雷达滴滴滴响个不行。

　　女人还在往前走，笑呵呵和他聊天，“再走一段就到啦，小伙子你住哪里啊？”

　　郁雾随便扯了一个地址，掏出手机给周岳玺发了个消息。
　　然后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女人脑子后面有第三只眼睛一样，在郁雾停下来的一瞬间，就转过了身，笑眯眯问：“怎么不走了？”

　　“你真的在这里见过我妹妹吗？”郁雾问。

　　“是呀。”女人踩着湿乎乎的地面走过来，笑得脸上全是皱纹，“跟着阿姨走吧。”

　　郁雾眉头一皱，拔腿就跑。

　　女人追上来，抓住郁雾的衣领逮人，被郁雾反手抓住了脖子上的项链，狠狠一勒甩了出去。

　　“跑了！！”

　　随着女人一声嘶吼，两边突然窜出来三四个大汉，郁雾还没跑出巷子口，就被一脚踹倒，三下五除二被压制住。

　　“草！”女人走到郁雾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我的确见过你妹妹，不过她在我们店里打碎了好几瓶82年的拉菲，现在正在洗碗抵债，你想想怎么赎人吧！”

　　半小时后。

　　郁雾被带到一家酒吧的后厨，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洗碗的郁芷薇，跟她一起洗碗的，还有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比郁芷薇更先发现郁雾，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大声喊：“郁雾？！！”
　　然后郁芷薇才抬起头。

　　“哥！！——”郁芷薇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那些人已经放开了郁雾，于是他朝郁芷薇的方向走了两步，却被旁边的大汉挡下来，“就在这里说。”

　　郁雾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硬碰硬，问郁芷薇：“电话里你不是说没事吗？”

　　“因为他们……我那时候，跟你赌气……我不信他们真能打死我……”郁芷薇抽抽噎噎的。

　　“你打碎他们的红酒了？”郁雾问。

　　郁芷薇眼睛通红，声音尖锐愤怒，“我没有！明明是那个陈傻/逼打碎的，这群人管为难大少爷，就怪到我们头上！哥，我真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碰都没碰那个酒，我就想来这里当服务员赚点外快。”

　　郁雾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你们？”

　　旁边那个男生也站起来了，“还，还有我！我没打碎过他们的酒，我也只是来当服务生的。”

　　简单几句话，郁雾几乎断定了因果。
　　郁芷薇应该是无辜的，不是受了委屈，不会心甘情愿叫哥哥。

　　但保险起见，郁雾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我要看监控。”
　　他对钱姐，也就是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女人说。

　　钱姐双手抱臂，闻言看了他一眼，神色轻蔑，“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天的监控坏了。如果你非要，就去找小陈少爷吧。”

　　郁雾知道这是托词，那个什么陈少爷，都不知道是不是存在这个人。

　　“所以你们根本没证据，证明是我妹妹打碎了你们的酒。”郁雾懒得废话，拉着郁芷薇往外走，“那我们就不多留了。”

　　和郁芷薇一起的男生立马跟上，“郁雾，把我也带上！”

　　郁雾没说什么，让他跟上了。

　　钱姐居然没叫人拦他们，郁雾正起疑，突然，后厨唯一一扇卷帘门嘭一声关上了。

　　钱姐踱步到郁雾面前，说：“是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你妹妹，打碎了酒，想要人，赔钱——”

　　“你放屁我没有！”郁芷薇脸色涨红。

　　郁雾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所以，没得聊了？”

　　钱姐嗤笑一声，“穷逼。把人给我带回去！什么时候碗洗够了，什么时候让她走！”

　　三五个汉子将郁芷薇和男生抓回去，郁芷薇被吓得大哭，“哥！哥！救我！——”

　　郁雾：“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他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酒吧每天那么多服务生，为什么会单单栽赃到郁芷薇两个人身上？

　　钱姐笑了一声，在郁雾眼前晃了晃一根断掉的银项链。
　　“巷子里挺能跑啊，还弄断了老娘的东西，你打算怎么赔？”

　　“你想要钱？”郁雾问。

　　“我想要命！”钱姐瞪大眼睛怒吼，“给我揍！”

　　郁雾神色一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反身踹翻了一个冲上来的大汉，撞得后厨碗筷哗啦啦碎了一地。
　　剩下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摆好架势包围了郁雾，却都在观望。

　　“你乖乖给我挨揍，我就放了你妹妹。”钱姐点燃一根烟，笑眯眯地说，“你要是再让我碎一个碗，我就拿碎片在你妹脸上划一下。我说到做到。”

　　郁雾浑身上下尖锐的气场一下弱了。

　　周围的人见状迅速冲了上去！

　　他们打起人来是拳拳到肉，郁雾从站着变成跪着，又被打得彻底趴下来，像一条干涸的鱼。

　　郁芷薇的哭喊和求救被消弭在拳风和混乱的殴打中，钱姐站在不远处吸烟，烟雾缭绕而上，一张似笑非笑的嘴脸若隐若现。

　　郁雾的意识不太清醒了，不太记得什么时候有人闯进来，好像很慌张，说外面来了一伙警察，举报他们非法拘禁和聚众斗殴。

　　然后场面彻底失控，钱姐叫人锁死这个屋子，决不能让警察发现。
　　郁芷薇扑到他身边，哭喊着“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郁雾听到这里反而安心下来——他给周岳玺发的求救短信生效了。

　　他放任自己的意识昏沉下去。
　　恍惚中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但味道很熟悉，好像不久前刚刚在哪里闻到过。这次竟然不是消毒水了。

　　郁雾醒来的时候，又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

　　他像往常一样强撑着坐起来。
　　身上四处都在疼，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可以忍耐。

　　病房居然是个单人间，但是空荡荡的。
　　郁雾有点失落。
　　昏迷前那个味道，他还以为是顾百隅的怀抱。

　　郁雾在床头柜上寻找自己的手机，想打个电话确认郁芷薇的安全。

　　手机刚响两声，病房门咔哒打开。
　　顾百隅神色疲惫，握着一大堆单子，看见郁雾，灰蒙蒙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