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通往繁星》鱼里江

28、第 28 章

　　“白叔，帮我弄点醒酒的。”

　　“好的。”白叔说，“小隅你让他侧躺。”

　　白叔是今晚的司机，也是顾立阳最得力的特助，快四十了，可以说是看着顾百隅长大的。

　　郁雾躺在床上，嘴里嘟囔着梦话，眉头紧皱，双手在身上难受地抓着。

　　顾百隅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来一套干净睡衣，单膝跪在郁雾身侧，将人扶起来，扒了上衣和裤子。

　　健康美好的躯体直接展现出来，顾百隅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开始给人穿自己的衣服。
　　“……我紧张个屁啊。”他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

　　穿好衣服后，郁雾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顾百隅耳朵贴过去听，“……水。”

　　“马上啊小祖宗。”他飞速端来一杯温水，扶着人慢慢喝了下去。
　　谁知郁雾喝得太急，水顺着嘴角留下来一大片，顾百隅赶紧用手兜住。
　　郁雾尚未解渴，红润的嘴巴微张，正好含住了顾百隅大拇指，下甚像婴儿般吮吸了两下。

　　顾百隅：“！！”

　　但也许是发现这玩意儿并不是水，郁雾很快就吐出来了。

　　而顾百隅大脑一片空白，耳朵悄悄红了，甚至蔓延到了脖颈。

　　“……水。”

　　“噢噢水！”顾百隅回过神，继续去接水，却恍惚地来了个平地摔，杯子滚出去几米远。

　　“……”
　　靠！

　　“怎么了怎么了？”白叔闻声赶来，手里端着一杯醒酒蜂蜜茶。
　　看见顾百隅狗爬式地瘫在地上，大惊失色，弯腰去扶，“这是咋了？”

　　顾百隅却手一抬表示拒绝，整张脸埋在地板上，闷声道：“白叔你别管我，你先去给他喂醒酒水。”

　　白叔以为这小子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答应道：“行。”

　　白叔走后，顾百隅飞快从地上爬起来，风一样地冲进了卫生间。
　　生怕被人看见支起来的小帐篷。

　　半个多小时后，顾百隅从卫生间水灵灵地走出来了。

　　白叔大惊，“怎么突然洗上冷水澡了？！”

　　“有点热。”顾百隅含糊其辞，转移话题，“他好点了吗？”

　　白叔看了一眼窗户上凝结的冰霜，点头，“是挺热的哈。”

　　顾百隅：“……”

　　“他没什么事。”白叔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不过小隅，你让我查今晚的事情，有个东西我想你需要看一下。”

　　白叔打开手机，递给了顾百隅。

　　是一段发在网上的视频，标题很劲爆下流——“青春男高被灌酒，看得我梆硬！！”
　　而封面，是郁雾未打码的侧脸。
　　这样一张脸，再配上这样的文字，简直就是先天流量圣体，右下光是评论就有好几万。

　　顾百隅黑着脸点开。

　　画面角度应该是偷拍。视频中，郁雾不要命一样地喝酒，衣襟上全是红的白的液体，而且还在顺着嘴角哗啦啦地往下流。
　　“你这是喝完的还是倒完的啊？”有个画外音出现，“要是这样，我得重新考虑放不放你们走咯。”
　　郁雾没接茬，但是接下来喝酒的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这声音谁？”顾百隅问。

　　白叔递过来一个平板，显示着一份资料。
　　白叔：“远封集团陈家的少爷。”

　　顾百隅懒得看，“这种货色不配入我的眼。我们家和他们有合作吗？”

　　“暂时没有。”白叔说，“董事长觉得他们并不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因此，目前还没有。”

　　“那以后也不会有了。”顾百隅说。

　　他捡到郁雾的时候，对方浑身的酒味快冲破天了，衣服也被红的黄的不明液体浸湿。
　　顾百隅恨死了，走的时候好好一个郁雾，回来就成这样了！

　　稀奇的是，和郁雾倒在一起的居然还有周岳玺。
　　于是顾百隅飞速给老姐打了个电话。

　　还好他又回来了，不然这两人睡在大街上，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房间里的郁雾在床上乱动，掀开了被子。
　　顾百隅小心翼翼地给人盖好，嘱咐道：“白叔，今晚之内把所有视频删掉。然后找个时间，请姓陈的傻逼玩意儿也出来喝酒吧。”

　　“视频已经让人在处理了。”白叔顿了顿，“小隅啊，说话还是要注意素质。”

　　“好的。”顾百隅掖好被角，“到时候也给姓陈的傻逼玩意儿拍个视频，发给他爸妈。”

　　白叔：“……”

　　白叔看着眼前这小子忧心忡忡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前，要好的沈家与彭家那俩小孩被欺负的时候，顾百隅也是怒火中烧，但不是现在这样，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莫名的难过和心疼。
　　白叔看着他长大，这点差别还是能看出来的。
　　半晌，他冒出一个大胆而荒诞的念头。

　　“小隅啊，这个男孩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嗯，很重要。”

　　“比沈少爷和彭小姐还重要？”

　　顾百隅沉默了，须臾，说：“是不一样的重要吧。”

　　白叔的心一紧，“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

　　在长辈之中，白叔是唯一一个知道顾百隅性向的。然而他也知道顾立阳夫妇并不支持同性恋，因此哪怕知道了，他也帮瞒着。甚至还抱了一点侥幸，想着顾百隅毕竟小，彻底长大了说不定就喜欢女孩子了。
　　没成想，现在已经有个现成的了！还是早恋！

　　顾百隅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暖黄的橘光下，他注视着郁雾的侧脸。
　　就在白叔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顾百隅开口了——
　　“我喜欢看他取得成绩骄傲的样子，想把所有的牛腩都给他，喜欢看他笑。不喜欢看他受欺负、流眼泪。白叔，你们大人是怎么称呼这种情感的？”

　　白叔讶异地微张了嘴巴，“小隅……”

　　顾百隅揉了揉郁雾的脑袋，轻笑一声，不知在对谁说：“好像，是喜欢上了吧。”

　　-

　　周一，下了晚自习。

　　三人组呆在一起，站在校门口等自家的司机来接。

　　沈旗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哎哟真是累死了。真不知道那些书呆子怎么会喜欢学习，我光是在教室待一天就已经快死了。”

　　彭丹书白了他一眼，顾百隅低着头玩手机没吭声。

　　“和哪家小哥哥聊天啊这么投入！！”沈旗探过脑袋去看，顾百隅也没藏着掖着，唯一一个置顶很久这样暴露了。

　　沈旗惊掉下巴，“你你你？！——”

　　顾百隅抬眸，瞥他一眼，“我我我？”

　　“你和郁雾？！”

　　沈旗难以形容自己此刻脑子里的大爆炸信息，顾百隅和郁雾难道……不对，一切的一切早有苗头！等下，他居然不是顾百隅的置顶！！？

　　“你为什么不把我置顶！”沈旗红大温。

　　顾百隅不置可否，正好车到了，他坐上车，说：“明天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彭丹书了然点头，比了个OK，“祝你成功。”

　　顾百隅嘴角微勾，“谢了。”

　　沈旗却在车尾气中破了大防，“他要成功啥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啊？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为什么啊！！”

　　-

　　郁雾这几天觉得有点奇怪，身边好像总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做操时这个感觉尤其明显，一转头，正好看见顾百隅。
　　对方居然也在看他，还冲了自己笑了下。郁雾愣了愣，在对方指了指巡查老师的提醒下，转了回去。

　　砰砰砰。
　　心狂跳。

　　而中午吃饭时，郁雾屁股还没坐热呢，顾百隅就赶上来了。带着满满两个保温桶就开始打开，“我妈说这个菜特好吃，我们一起尝尝。”

　　郁雾看着丰盛美味的菜，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却也清醒，“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聪明死了。”顾百隅边吃边说，“上次作文又被老师骂了，你帮我补补课呗？”

　　郁雾戳了戳碗里的饭，“我只有议论文好一点。”

　　“够用了。”顾百隅将饭菜推过去，“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上我在路口等你。”

　　第二天，郁雾在学校必经之路的十字路口看到了顾百隅。
　　男生里面穿着校服，外面套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正嘬一杯豆浆。周围的车流人流来来往往，将他衬成一副安静的画。

　　以前郁雾总在这个路口跟上顾百隅的背影，而现在这个人已经为他驻足停了下来。
　　好不真实。

　　绿灯亮，郁雾走了过去。

　　“来了？”顾百隅一见到他就笑。

　　“这个给你。”
　　“给你的。”

　　两人不约而同给对方准备了一份早饭。

　　顾百隅率先笑了，将自己手里的早餐递给他，“不知道你早饭习惯吃什么，买了不踩雷的包子和豆浆。我的是什么？”

　　郁雾从书包里掏出来：“只是很普通的面包。”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面包。谢了啊。”顾百隅大大方方收下，揽着郁雾朝学校走。

　　“对了，下次的体育课我不能找你玩了。之前跟你说过的乐队比赛，就在体育课上，你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郁雾想说自己没有需要的东西，但是看着顾百隅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顾百隅摸了一把他的脑袋，笑得灿烂。

　　教室。

　　昨天布置的数学和英语卷子都要交，全班不少人忙着补作业。

　　沈旗将一边哗啦啦抄英语，一边和顾百隅说话，“数学数学数学！！！”

　　顾百隅慢悠悠地丢过去自己的书包，“我吃早饭呢，自己找。”

　　“吃什么早饭，你爸爸我都快死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对啊，郁雾给买的。”

　　沈旗：“？？？”
　　不是，我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