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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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可怜男高中生周子安原本满心欢喜想去网吧大杀四方，结果记起今天还要去古董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拎着刚去超市买的菜，怨灵般地飘进了店里。
这种“游魂”状态持续到许秋筠要出去逛逛，需要他来带路的时候就瞬间结束了。
出去玩啊，这个他可以！
睡了七十年，可谓是睡过了一个时代。许秋筠在昨天回到古董店，看到周围林立的高楼，远处花花绿绿的门店和每个人手上拿着的不知名发光玩意时深有体会。
也不怪他用了四十分钟找路，这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两人走在买手机的路上。
“我跟你说，手机这东西如果你没有那真的是寸步难行，现在很多地方都要用到的，就像你买东西，要用手机支付。还能玩游戏、上网、聊天……”
周子安自顾自地把自己知道的疯狂灌输给许秋筠，也不管人懂没懂，自己倒是说得挺嗨。一旁的许秋筠面朝前方，眼睛则在默不作声打量周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一路上，凡是经过的路人都纷纷侧目。当代年轻人普遍颜狗，吸引他们的无非是两人的样貌和气质。
但两人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
来到手机店，一直到选好手机和流量套餐都是顺利的。直到店员小姐姐温柔地询问他们选择什么付款方式时，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许秋筠：你怎么还不付钱？
周子安：你这么有钱，难道不是你付钱吗？
许秋筠：七十年前的纸币现在可以用？
周子安：……可我只是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高中生啊！
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最后，周子安忍痛献出自己攒着买鞋的钱帮许秋筠买了手机。两人打道回府，原因是许秋筠累了。周子安内心疯狂吐槽：您老人家走了有两条街吗？
许秋筠看到他那表情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把人踹到厨房后就窝到椅子上研究手机。
一旁，被许秋筠耐心引导后终于坐上椅子的小芝正拿着一本古籍看。
这孩子在新环境倒是融入得很快，看不出有不适应的地方，自如地拿走书架上的书，俨然一副家中一员的架势。
许秋筠看了一眼，是很久以前的书了。纸页已经泛黄起皱，侧边还起了少许毛刺，但书本身没有污垢，上面印刷的字迹被完好清晰地保存下来，可见主人保存的用心。
这种古书在他那书架上有很多，其中穿插了许多话本。
以前文人流行送书，以示高雅之趣，许秋筠自然不会没收到。不过大部分是他自己买来看的，看完就塞书架上，各种类型混在一起。
小芝想看书，许秋筠觉得这小妖孺子可教，不用他操心，爱读书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
不过那些书都挺旧的，写的都是以前的东西。想了想，下次还是叫周子安带点现代人看的书。
路过的周子安看到小芝正认认真真看古籍时，选择目不斜视快速走过。
不是吧不是吧，刚成精的小妖怪就开始卷了吗？周子安深感压力。
只要我走的够快，他就卷不到我。
刚想说话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的许秋筠：“……”
中午，周子安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但这个“简单”和一般人说的“简单”不是一个水平，就连普通的白米饭似乎都带了甜味。
果然，把周子安叫过来是正确的选择。谁叫他整天没事干跑来店里，自己这叫废物利……不，物尽其用。
午饭过后，大家就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许秋筠这才静下心去想事情。经过上午的教训，许秋筠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
一觉睡到改朝换代这事许秋筠有经验。金钱方面，往常他不会在意，钱不能用了那就去捉妖领赏金，，或是去接除妖的任务，大不了上街铺张垫子卖平安保命符，总之赚回来就是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周子安跟他说，如今妖精管理法出台几个世纪了，大妖小妖走上正轨，融入人群。官方的管制和制定的规则成型已久，不再有为非作歹的恶妖，更别说什么悬赏榜。
都算有，那也是官方管理局负责的事，轮不到他插手。
总之就是社会安定，但他，赚钱的路子没了。
许·坐拥上百古董·秋·拥有稳定不动产·筠：没钱，且欠钱。
周子安提醒他，要不想再经历今早那般拿不出钱，相视无言的尴尬的话，就要找赚钱的法子，比如让古董店重新营业。
今早上街时他留心看了眼街上的店铺，发现一家比一家花里胡哨：有把店面建成原始山顶洞的商铺，有堆满了古里古怪玩偶的店铺，还有挂满会变化各种颜色的彩灯、企图把他闪瞎的大字招牌……
许秋筠面无表情地想，人类的审美是如何走上歧路的？
社会进步，科技发达，莫非审美也进化到他不理解的地步了吗。
他是不可能搞那些千奇百怪的风格的，直接打开门营业就得了，爱买就买，不买拉倒。
钱这种东西，来不来看的是运气。
再不济他就去妖管局抢钱。
决定好重新开店后，接下来几天许秋筠要么专心攻略手机这一人类伟大发明，要么用瞬移术去到各个城市转。
主要是想见识如今的世界发展成什么样了，许秋筠坚决不同意自己被时代淘汰。
但为什么说是转，不是旅行，当然是因为……他没钱。
没钱住店，没钱买吃的，看到新奇的东西也没钱买，只能眼巴巴地隔着玻璃研究。没钱，根本体会不到见识新世界的乐趣——他旅行最大的乐趣就是买买买，不能买东西比杀了他还难受——以至于他走马观花，来去匆匆。
这哪称得上是旅行呢！许秋筠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体会到贫穷的疾苦。
他还得在日落前回到古董店，不然赶不上一顿热乎的饭。
好生心酸。
心情不佳必须要美食慰藉，许秋筠每次都吃的饱饱的，以抚慰内心的悲伤。
吃撑后去后院散个步，消化消化，这是他惯例的行程。
为什么会吃撑呢，主要是周子安这几天疯狂教小芝做饭做菜，一副势必要培养出接班人的架子。
各地菜式轮番上阵，许秋筠不吃撑才怪。
本想劝周子安不要强人所难，但在厨房外看到小芝一边接受周子安噼里啪啦灌输式教学，一边面无表情但却很认真地在学，那表情就和看书一样。
算了，小孩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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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周子安正给小芝讲得正起劲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一顿响。
拿出来一看，是他们五区的大群。群名叫——放荡不羁爱自由。这个略显中二但却意外符合现状的群名周子安私底下吐槽过好几次，实在搞不懂那群管理员是咋想的。
点进去已经有几百条信息了。
咋了咋了，又有什么八卦。
周子安耐着性子往上划，终于找到了八卦源头。一条“有人要来管五区了！！”的信息脱颖而出，后面的感叹号还是红色emoji。
消息一出，各妖纷纷炸锅。
“今天是愚人节吗？”
“严谨点，是有大妖来管五区了。”
“真的假的，谁啊？别告诉我来了个跟西区大佬一样暴力的啊！”
“不是吧，我的好日子到头了呜呜。”
“等等，几日前不是有一次妖气波动吗，那天晚上天空莫名出现了光亮，我还以为是外星人。那么大阵仗，难不成……”
……
周子安挑了挑眉，他们五区终于要有区主了？
如今的社会井然有序，妖怪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横行。要想融入人类社会，自然要加强管制。
妖管局应运而生。
可全国那么多地方，妖管局人手再多也管不过来。索性将中华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域，请五个大妖各在其方坐镇设法，庇佑安宁。
妖管局也是存了点心思的。
五个大妖的实力必然要远在其他妖怪之上，对于那些不服管教且气性大的妖怪来说，是妥妥的暴力镇压，效果甚好。
不想被管？你打得过我再说。
按照一贯的叫法，他们所在的地区该称作中区，但生活在中区的妖怪们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念起来怪怪的。又因为另外四大区先后有大妖上位，按顺序排下来他们成了第五。于是乎自发地改名叫五区，口口相传，这自成一格的叫法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和叫法一样特别的是，五区，也就是中部地区的区主位置始终是空着的，主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妖选。
这么多年没有区主照样相安无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妖管局总部就设在此处。原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区主了，现在突然来消息说要上任了，杀得大家猝不及防，五区群里也在纷纷猜测。
周子安果断放弃教学，转头加入聊天，试图窥探一下区主的真面目。
可聊来聊去，就是没人见过区主，更不知道区主是什么种类的妖。有人开始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了，不过最开始传播小道消息那妖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是真的，中国妖不骗中国妖。因为他有熟人在妖管局。
群聊里的炸锅许秋筠一概不知，在各地转了几天后，他有些疲惫了，本想开店做生意，但小芝得知他所谓的开店就是单纯地把外面的正门打开时便阻止了他。谁知道小孩最近看了什么书，说开店一定要选个良辰吉日，这样才能日进斗金，意头好。
简单来说就是——生活需要仪式感。
没几天就开始和主人提意见，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意识，这强大的适应能力和自来熟的心态让许秋筠觉得他未来定是个可塑之才。
许秋筠很想告诉他，自己赚不赚钱无所谓，这店就是开着玩玩而已，毕竟他可是有抢钱这个后备方案的人。
但看着小芝顶着个水灵灵的卡姿兰大眼睛，又一副一本正经装作小大人的模样。
许秋筠默默别开眼，行吧，行吧，就听你的吧。
于是开店这事就又拖了几天。
顺带一提，小芝在阅书无数后发觉自己的名字实在过于随便，于是翻遍书籍后给自己取了个新名——陈知。
虽说这名字和之前那个好像没什么区别，但小孩自己乐意就行。
宁静的日子如是过了两天。
桃花依旧开得绚烂，明明四月都快要过去了，树上的花丝毫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
许秋筠走过去，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春风轻轻吻过他的面庞，仔细看，那及肩的头发中有几缕挑染的蓝发，是浓郁的深蓝。一阵风过，深蓝色的头发便被黑发遮盖，在发间若隐若现。
许秋筠很喜欢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很舒服，以至于他就这么坐靠在树下睡着了。
太阳透过树枝，斑斑点点给他冷白的皮肤打上暖光，显得更有人气。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可能是睡得不舒服了，把头偏向了另一侧，侧边的耳坠轻轻贴上了他脖颈的皮肤。
一阵风过，许秋筠睁开眼，望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在墙檐上的男人。
身着白袍的男人正半倚在那，被人发现了依旧面色不改，好整以暇地和许秋筠对视。瞳色浅，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眼角微翘，是标准的桃花眼。眉眼间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人。
是妖。
还是修为很高的大妖。
许秋筠在心里念道，自己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连对方进入古董店的结界都没感知到。
外面套着素白的外袍，广袖银丝。内里的穿着同样是银白，不过领口用青丝绣着繁重的花纹，配着腰间青绿色的腰封。看起来很简单的打扮，但领口一针一线绣上的精细花纹，以及整套衣服的布料都彰显着主人的非富即贵。
这套衣服还挺好看的，许秋筠发现自己还有心思评价人家的穿着。
脸也挺好看的。
一个坐在墙檐上，一个坐在桃树下，遥遥对望。
对视有些过于久，男人收起那漫不经心，转而朝他颔首，跳下墙檐。
“是这家店的老板吗？”虽然是个疑问句，但男人语气平平，似乎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良久，许秋筠慢悠悠回道：“不是。”
“……”
男人没有猜到是这个回答，沉默了许久。
许秋筠骗完人神清气爽，看对方哑巴了，就没记较他不走正门这事，“骗你的，我就是老板。你哪位？”
对于这位老板的“耍人”行径，他倒没作反应。
听对方问起，男人倒是客客气气地回答了，“江寻昼，新上任的五区区主。”
闻言，许秋筠颇有些惊讶，再次认真打量眼前人。
五区的事情他被科普过了，这几天周子安确实跟他八卦说五区要来个区主，想不到这正主就找上门来了。
联想到前几日的妖气波动，许秋筠心下有了答案。
难怪穿得那么复古——这是他最近新学的词汇。
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许秋筠倒也没矫情，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望向江寻昼。
“许秋筠。”
介绍完了，对方也明白要说事了，也不想搞什么客套话，直接单刀直入：“我听妖管局的人说你是知晓妖族之事的，那我长话短说。”他顿了一下，“我接手了五区，那便是要在区域内布下阵法的。”
各个区主都要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布下阵法，庇佑安宁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发生突发情况、重大事件，区主能第一时间知道并解决。
这个许秋筠是知道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话已开头，接下来的内容倒不难说，“阵必须要落在五区的中心位置，将那作为阵眼会事半功倍。”阵法大部分以阵眼为核心，向四周散开呈放射状扩散，直至囊括整个目标范围。
许秋筠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江寻昼下一句话便应验了他的预感：“五区的中心位置正好就是这间古董店。”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许秋筠内心的侥幸。
得，不用说了，许秋筠已经懂了。
自己的店要作为整个五区的阵眼，身为区主的江寻昼在这里设阵的同时自然要长期镇守在这里——守好阵眼是关键。
不用江寻昼多说，摆在许秋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他把古董店让给江寻昼，自己搬出去；要么他继续留在这里，古董店照开不误，只不过这店里要多一个人。
许秋筠皱了皱眉，这里是不可能让出来的，跟自己之后有没有住处无关。
一个地方待久了是有感情的，哪怕他当初建房的缘由是拿来当仓库，更何况这间店陪了他不知多少个年岁。让人住进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这不缺房间，难就难在这住户的身份。
别以为他刚回到现代社会就什么都不懂，区主管的是整一个中部地区。范围相当可观，麻烦指数蹭蹭上升。即便妖管局在各城市都有分支机构，可区主也免不了要插手各类兴妖作怪牛鬼蛇神的事件，大部分又难搞又麻烦，这方面他深有体会。
万一古董店被波及了怎么办，仇家找上门该如何……种种可能在许秋筠脑海里一一闪过。
累死了，好麻烦，自己现在只想躺平，世间纷争与我无关。
“不能在附近吗？应该也差不多吧。”
江寻昼摇摇头。
“抱歉，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