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传说》方圆二里

19、第19章 。。。

　　牛小萌掉头就走。
　　即使被某个房里出来的愤怒的人狠狠打了头也没介意，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就扶了墙壁走了……
　　他只感觉，心脏就像被人硬从胸膛里撕出来了一样……
　　他是真没勇气了……

　　身后的声音很嘈杂，似乎有人打起来了，有人愤怒地嘶喊，“你凭什么打他？！”……也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但牛小萌真的都不在乎了，一直不停地往外走。
　　寒夜里的风像刀子一样狠狠刻着他的脸，刮透了被打过的头，一阵阵的疼。

　　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了，终于见了地铁的站口。悲哀的，还有流浪汉在无处躲避的冰冷中，牛小萌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在努力寻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在自己也快冻僵的时候，他慢慢拿出了一直蜷曲在口袋里的手，把一直攥着的东西放在了流浪汉破旧的碗里……
　　“真的，假的？…根本不好换钱嘛……”背后是流浪汉不甚满意的抱怨。

　　等曲同被叫到警局的时候，文华还怒气冲冲地蹲在角落里。曲同跑过去，伸手抬起他的脸：可怜的，额头上一道凝固的血口，脸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谁给打的，这是？！”
　　警察对这种小治安事件也挺烦，就阴阳了语气，“放心，没吃亏，他也没少打人家。”

　　曲同看见旁边椅子上歪歪扭扭地坐着个破衣破衫的男人，就冲过去咆哮，“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没成想那人抬了抬眼皮，居然叫了声，“曲同。”

　　曲同一下子纳了闷了，看看文华，文华还蹲那里气汹汹的样子，根本没搭理他。他就趴人家脸上使劲瞅，谁啊，这是？
　　“John。”人家终于被他瞅烦了，只能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又补充道，“周子雄。”
　　“肘子兄？”曲同这边下巴还没合上呢，警察叔叔撵人了，“行了，回家叙旧去吧。”深更半夜的，警察叔叔实在没什么再纠缠的兴致，就让交罚款快把人领走。

　　曲同还追着问那跟文华打架的人呢，警察叔叔就好笑了，“已经领走了，敢情你还想都一起领着？”

　　曲同总算把两个破破烂烂的男人领了出来，一肚子问号。结果那俩人谁都懒得说个一言半语。
　　文华转身就要走，周子雄伸手拉了一下，“去哪里啊？”
　　“你管不着！”文华把胳膊甩开了。
　　“哎，你还生气了？！”周子雄真是怨恨死了，自己这凭空被人搅了局，跟人打了架，自己还没发火呢！
　　文华也没管他，就裹着衣服走了。

　　“你小子，还能把谁当真了不成？”后面传来周子雄冷飘飘的话。

　　文华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家里冷冰冰的，什么人都没有。他只能一头窝在被子里，心里绞得乌七八糟的。

　　牛小萌回到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起来，也不知是一夜没睡好的缘故，还是真让人打厉害了，牛小萌就觉得头愈发疼了。对着浴室的镜子刷牙，看着傻乎乎的自己，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睛……

　　自己以前一直是隐隐约约知道的，可只要没见到，还可以自欺欺人。可等到真见到……是，真受不了了。
　　他只是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的好奇吧？现在新鲜感过了吧？
　　都这么久了，我以为不一样了……

　　他，果然还是戏弄了我一场……

　　老导师即使再法西斯，也实在看不得牛小萌这个样子，而且也怕这可怕的风寒伤及其他无辜，就把他赶走了。

　　“风寒也有轻有重，你这就是比较重的了。邪气行全身，大有内忧外患的意思了。”医生拖着腔调吓唬半死不活的牛小萌。
　　“你这个江湖骗子……”牛小萌都懒得理这个怪医生了。
　　“小萌，”一张脸放大到眼前，“看着我。”仔细地审视着，摇头，“唉，眼神混沌涣散……小萌，你不会有什么想不开，最后心力交瘁而死吧？”
　　这位医生哥哥决定把危言耸听进行到底。
　　牛小萌索性闭了眼睛，“放心，定不如你所愿。”
　　医生哥哥临去上班的时候，就看着牛小萌，“看你这样子，也不像能回去的样子，我就发发慈悲，留你几日，你可不要客死在我这里啊……”
　　牛小萌一直沉沉地睡到夜晚，中间做了无数的梦，全是文华的影子，自己却被闷在密不透风的箱子里，找不到出口……
　　唉，徒然出了全身的汗水……

　　对于伤痛，其实治愈或者说逃避的方式有很多。
　　牛小萌的方式就是全心意扑在了实验室里，在老导师“浪子回头，带病上岗”的惊喜感叹中，他居然汇集了智慧与力量，短期内对一直堵塞不前的课题有了决定性的突破，继而领导众人完成了本年度最有价值的项目。一下子获得了荣誉，鼓涨了钱袋。

　　郁闷的是，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竟然把牛小萌最宝贝的仙人掌给放到窗户边上，透了风，差点整个冻蔫了。牛小萌看着，心里就跟那冰棱似的，想着难道果然天意使然，果真要了却了不成？

　　工作总算都做的差不多了，老导师良心大发现，要请这帮可怜的没有劳动法保护的工作者们去泡泡温泉，一解长久以来的疲乏。徒弟们都很欢欣雀跃，唯独大功臣牛小萌没有什么兴致，说不想去。
　　“怎么了，小萌？失了恋了？”老导师也罕见地打起趣来，自然引来大家一阵哄笑，笑得牛小萌脸上也讪讪的。
　　“不准不去！不去工钱一律充公！”

　　氤氲水汽中，牛小萌闭着眼睛感受着水的抚摸。
　　“你也在这里啊？”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
　　牛小萌急忙睁开眼，竟然看到世界上最不愿意见到的人——那个精品男。此时，这厮正在上下打量牛小萌，然后摇着头，
　　“你有什么好？”
　　我有什么好？！我脚趾头都比你好！你这个该死的混球！！！
　　牛小萌心里的怒火都能把这温泉的水给烧到一百二十度了，却不得不保留了风度，紧咬着牙。
　　周子雄见见牛小萌不说话，就伸长脖子看了看周围，
　　“文华呢？……”

　　牛小萌实在没有再呆下去的兴致了。

　　独自回到实验室。
　　窗外，是节日气氛日渐浓厚的夜晚。
　　牛小萌在冷冰冰的实验室里，瞪着俩熊猫眼，抱着那棵在冬季里瑟缩着的仙人掌，在想：
　　春天什么时候来临呢？那时，这可怜的东西还能水灵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