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老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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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其中一个男子一不小心，跌了一跤，旁边的人来不及反应，他跌跌撞撞的滚到了还在沸腾的地液中，瞬间化为水。
惨叫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矿洞之中。
让人毛骨悚然。
林生转头，就看到了一个冒起的气泡，“怎么了？”
严若眼都不抬，继续挖着，“久了就习惯了，你也小心些，这里掉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旁边传来窃窃私语。
“又死了一个。”
“叫的可真刺耳。”
“昨天死了两，待会儿幸运儿会是谁呢？”
林生凝视着沸腾的地液，眸色深深。
他原本以为在黑域的上方，是人间地狱。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号称乌托邦的联盟，才是一切罪恶的发源地。
恐怖之处在于，这里的人被成功的洗脑，如同一台台机器，死亡已经成为一件寻常的小事儿，甚至同伴的死去，成了平淡无波生活的调味品。
所谓的热腾腾的包子和新鲜的青菜，是恶魔给予猎物的麻醉剂。
在联邦军校，林生觉得自己的耐力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但跟这些人常年劳作的人相比，简直就是战五渣。
他的手心的皮被磨掉了一片，露出了血淋淋的嫩肉，矿洞里面的恶臭而令人窒息的味道让他喘不过气。
太难了。
林生歇了歇，无助的喘着粗气。
严若抬头看了一眼，渐渐变黄的光，说道：“别歇了，时间快到了。”他低头扫了一眼林生还未满的箩筐，压着嗓音，“把其中一些撑起来些，不然你今天就白干了。”
林生低头，把箩筐里面凝固的地液，整理了一下，原本平平的箩筐冒起来了一个小小的尖尖。
咚——
结束了劳动，一根根细细的绳子放了下来，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往上爬，还要小心翼翼的护着挂在腰间的箩筐。
正在结束一天的辛酸打工赚了五分的林生，沉默坐在床上，静静的等着铃声的响起。
此时的联邦军校雅望阁，A101寝室，安静的如同一座坟墓。
林生和沈雁回一走，1号床和2号床一直空着。
偌大的寝室空荡荡的，来来回回只有谢归和季知许两个人如同幽魂一样。
一夜之间，一个室友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庭圣主，一个成了杀人犯，被关进了黑域，不知道能活多久。
季知许把林生的被子洗了一遍，又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端详着空了一半的寝室，语气惆怅，“这下，咱们真成了空巢老人了。”
谢归正在奋笔疾书，原本赶作业很emo的他，现在更加难受，他把手中的笔一丢，无力的往后一趟，“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他真的受够了。
沈雁回虽然脾气坏一点，林生下手狠一点，可突然有一天，少了两个人，连心都缺了一块。
战斗系天天都唉声叹气的。
王木更是木着一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气压低的吓人。
季知许接了一杯热水，轻声道：“我相信，林生他会回来的。”
“回来？那可是黑域，这是什么地方，你我心知肚明，退一万步讲，林生若是真正能等到回来的那一天，他还能上战场吗？”
谢归沉沉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命不好，但凡这件事闹得小一点，我们几家合力，把事情抹了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奈何的了他。”
事情闹得太大，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生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所有的矛头一时间全部指向了他，他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季知许顿了顿，“命这种事，谁说的清楚，不过我相信，不管是沈雁回还是我哥，都期待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谢归扶额，“你这是死脑筋，我们无法把控，林生能在黑域活多久，这才是关键。”
季知许沉默了。
谢归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拿着笔，补着作业。
季知许坐在位置上，凝视着沈雁回和林生留下的盆栽，放在桌上的书，许久都未曾翻动一页。
许是寝室太过沉默，谢归难得安慰了季知许，“也不一定，毕竟林生跟我们不一样，他内心强大，又很有目标，平民窟磨炼出来的，跟军校里面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不一样。”
“况且，沈雁回可是圣主，以他对林生的关照，肯定会替他打点好一切，不过，昨天警局破解了一起地液走私案，查收了大量不明星球的地液，我们家老头子天天念叨着让我回去，我明天得请一天假。”
“地液，这不是联邦明令禁止出售的吗？”
谢归摇头，“穷途末路，走到绝境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如此好的能源，又是愈合创伤的珍贵药材，某些人抢破了头都要。”
季知许皱眉道：“联邦迟早要毁在这些人手里。”
在季知许未注意到的地方，谢归的面色有些难看。
这些棘手的东西，最终流向哪里，他最清楚。
黑域的底下狭小的屋内，没有一丝光，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铃声。
所有人一时间面无表情的下了床，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前去。
林生把牙刷藏在了腰间，动作缓慢的掀开了被子。
一具具失了理智的人，去了食堂，刷卡，吃下了一个带着血色的馍馍。
林生刚刚拿到馍馍，不知该如何处置。
没有理智的严若，乐滋滋的嚼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在他的嘴里响起，吃完手中的他，还一脸虎视眈眈的盯着林生手里的。
林生正打算开口说什么。
未成想严若轻车熟路的抢过，拼了命的往嘴里塞。
林生拉住了他，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严若双眼失了焦距，拼了命的挣扎。
林生恐怕引起注意，一时不察，让他溜走了。
再一次穿过长长的甬道，还是那个斗兽场。
所有人站的笔直。
一道刺破耳膜的悠长回音响起，众人双膝跪地，林生也随之若有所思，慢慢的斜蹲在地，伏下了身子。
红光映照在整个场地。
一双猩红的眼笼罩着整个斗兽场。
一声悠长的叹息，又少了一个人。
再一次回到那小小的床，林生盖着硬邦邦的被子，心里大概有了计较。
所谓的乌托邦，不过是另外一个更加严苛的平民窟，这里的人不论是何原因来到这里，大多数都会被引诱到此处。
白天做着挖矿的苦力活，晚上被神秘的精神力控制，化作一具具行尸走肉。
这黑域，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明明是监狱，不知何时成了虫族肆虐的地儿。
更何况，这些地液，看样子绝对不是用在黑域，这就代表着，黑域除了上面送来犯人外，肯定有方法能与其他星球有联系。
林生难得做了一个沉沉的梦。
梦里沈雁回穿着金光闪闪的圣主服，他的背后是张开的六翼天使大翅膀，眼中泛着神的悲悯。
站在台阶下的林生渺小的如同蝼蚁，被天使的光辉所笼罩。
可沈雁回却一步步走下高台，驻足在他的面前，拉过林生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两个圆溜溜的东西。
林生一低头，便看到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球。
而沈雁回的双眼空洞，身后的翅膀不知何时被折断，凄惨的挂着，他低声喃喃：“还你。”
这个梦，实在太过于真实，林生打了一个冷战，醒了。
林生起床叠好被子，严若正好下了床。
他扫过叠的标标准准的豆腐块，还有被扯平的没有一丝褶皱的床单，若有所思道：“小兄弟，你不会是军校出来的吧？”
林生点了点头，去洗漱。
“你真的是军校啊？”严若有些兴奋，不过不知想起什么语气低沉了些，“你是哪个星球的呀？”
“中央城。”
严若不可思议道：“中央城？！那可是联邦的核心星球，里面全是联邦的各种权贵，你又是军校的，怎么来了黑域了？”
“中央城也有平民窟。”林生淡淡道。
“那难怪了。”严若转念一道：“不过，好端端的，犯了什么事儿？”
“杀了人。”
“那也不至于进黑域吧，照联邦的法律，对你们这些上层军校的人可是有有优待的，杀人也不过是判个两三年，若是有人捞你，打通一点关系，几个月就出狱了，怎么沦落到了黑域了。”
林生没说话，接了一盆冷水，洗了脸。
严若不甘心的继续试探道：“对了，听说联邦军校很出名，你在中央城，你知道吗？”
“嗯。”林生应了一声，“听说过。”
严若笑了笑，语气都轻快了些，“我以前最大的理想，就是考进联邦军校，光宗耀祖。”
“那怎么进了黑域呢？”林生不经意的问道。
“哎......”严若叹了一口气，“生病的妈，酗酒的爸，年幼的妹妹，上学的我，为了混口饭吃，偷了一双鞋，就被送进来了。”
“一双鞋？”林生皱眉。
一双鞋，被送进这关罪大恶极的犯人的黑域，不至于吧？
严若无所谓的笑着说道：“是的，仅仅是一双鞋，不过那双鞋，可值五千星币，是我们一家子十年的生活费。”
“运道不好，遇到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二代，他心情不好，想要弄死我，使了关系，就给我送进来了。”
林生听完久久不能回神。
他没有想过，有人能因为一双鞋，进监狱。
吃完饭，林生和严若正快步走向矿区，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好久不见。”何仁还是背着那一把大刀，悠然的跟林生打着招呼。
所有人见了何仁，都绕道而行。
严若更是变了脸色。
林生顿下脚步，“好久不见。”
其他人装作看不见，躲着何仁的目光，走的更加急切，严若担忧的望了一眼林生，却也装作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往前继续走。
“感觉怎么样？”何仁饶有兴致的盯着林生。
“托您的福，还不错。”林生不疾不徐道。
“不不不，是你自己有福气。”何仁上前，拍了拍林生肩，“有个好消息，想知道吗？”
何仁笑的如同一条阴暗的毒蛇，目光里面淬满了毒。
林生后退一步，避开了何仁冰冷而阴暗的目光，“愿闻其详。”
见林生的动作，何仁的笑停顿了片刻。
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想必很多人都是因为他这一副模样而被骗了进来吧。
“King要见你。”
“现在吗？”林生问了一句，“可我现在要去挖矿。”
何仁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小子，你知道攀上King是多大的造化吗？别点击这挖矿了，说不定等下，你就成为了人上人了。”
“好。”
一块黑布，蒙在了林生的眼上。
不知走了多久，林生被按在了一个椅子上。
林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的腰上还别着藏起来的牙刷，要是有个意外，还有点东西可以防身。
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丝响动。
猝不及防，冰冷的指尖落在了林生眼上的黑布。
与沈雁回的冰冷不同，这只手冷的泛起了寒霜，身上还带着莫名熟悉的味道。
“林生？”
熟悉的声音，林生头皮发麻，愕然抬眼。
黑布下的眼，充满了希翼。
林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要掀开眼前的黑布。
而眼前的人却轻轻的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声音沙哑，“有些时候，蒙在鼓里，才是幸福的。”
林生不顾一切的掀开了黑布，可眼前却是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他看不见。
可泪却失禁般落了下来。
林生喃喃道：“是您吗？”
“你希望是吗？”沙哑的嗓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
冰冷慢慢散去。
林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因为这个声音是早早死在平民窟烈火中的老瞎子，一个完美寄生者的虫族。
“你还是你吗？”
“是也不是。”
林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唇动了几许，却未出声。
对方却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了你，十六岁的小林生，迟来的生日快乐。”
林生彻底哽咽。
真的是老瞎子。
他还活着。
“真希望还可以跟你说十七岁生日快乐，不过，照现在来看，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生，提前祝你往后余生，每个生日快快乐乐。”
声音渐渐远去。
林生拼命的向虚空抓取，却无助的什么都抓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老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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