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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痛却清醒着 ...

  •   另一边,李然坐在副驾驶同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今天下午才知道陆远宁和李华认识,他又给陆远宁看过不少两人的照片,陆远宁却从未提起过两人之间的关系。
      “华哥是你的病人,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
      “对不起,淡然,这是患者的隐私,我不便透漏。”
      想着李华手腕上那几条狰狞的疤痕,李淡然不免对李华的情况担忧起来:“他的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陆远宁说道,“重度抑郁症,有自杀的倾向,不过最近他的情况好了很多。”
      “那我以后还能和华哥一起玩吗?需不需要注意点什么啊。”
      “你喜欢和李华一起玩吗?”
      “喜欢。”
      李淡然打心眼喜欢李华这个大哥,李华总说他是热心开朗大男孩,其实他更想成为李华这样随心洒脱、不受束缚的人,虽然这对他来说堪比登天。
      陆远宁总是想着抽空陪李淡然在晏城转转玩玩,但他太忙了,已经两周没有休息了。他有时候会感谢李华的存在,谢谢他带着李淡然四处瞎逛,谢谢他让李淡然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但同时,他也嫉妒李华这个精神病,前几个月还是个处于暴走状态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在认识李淡然后竟然恢复了以前那副正常样貌,李淡然似乎把自己积极健康的一面都展示给李华了。
      尤其是李淡然一口一个“华哥”,李华今天还在酒店对李淡然上下其手,这种双向奔赴的情感比杀了陆远宁还难受。
      “那就没问题,他也很喜欢你。至于需要注意什么,可能就是他骂小纪总的时候,你不要帮小纪总说话就好了。”
      “小纪总是做什么的呀?他竟然会给华哥写应用小程序啊,好厉害。”
      “他搞网络科技的,就是我们说得计算机应用技术。”
      “那也好厉害。他们俩的家世是不是相差很大啊,小纪总虽然对华哥百依百顺,但我觉得华哥很怕他。”
      “淡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晏城建筑看张家,满城城建数纪家’。”
      李淡然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能做建房生意的,都是家大业大的主。
      “小纪总不是晏城人啊,华哥是哪里人啊?”
      “满城。”
      “你这算是泄露病人隐私吗?”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聊共同的朋友吗?”
      李淡然笑了笑,共同的朋友啊。

      李淡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他想拿出手机看下几点了,又冷不丁地想起来昨天跳河的时候忘记把手机拿出来了,手机泡水早已死机了。
      陆远宁今天上班前说给自己留下自己日用的手机,李淡然睁开眼,发现手机被陆远宁放在床头柜上了,他伸手够了够,没够着。
      算了,今天赖回床好了。
      在他熟睡期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声音并不大,但在此刻的李淡然听来却格外刺耳。来电铃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李淡然才费力地翻起身去拿手机,他哑着嗓子说:“怎么了喂。”
      “你嗓子怎么回事?”
      李淡然清了下嗓子,无济于事,嗓子还是刺挠难受,他只好继续哑着说:“不知道,有点疼。你打电话怎么了?”
      陆远宁说,“你能起床吗?”
      李淡然:“能啊,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喏。”
      兴许是烧傻了,他一直在说方言。
      “你现在起床打开电视柜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陆远宁命令他。
      李淡然坐起身下床,腿刚站起来着地,他险些跪在地上,连忙扶住了床沿,“好啊。”
      按照陆远宁的指示,他打开抽屉,愣了下:“一个急救箱?”
      “嗯,看来阿姨没动。量下体温,应该有个电子体温计,直接量。”陆远宁说。
      李淡然找出陆远宁说的电子体温计,用他发懵的大脑思考了好几秒才学会怎么用。
      “嘀。”
      “三十八度五,好像有点热的喂。”
      他说的风轻云淡,毕竟他以前身强力壮,不知生病为何物。至少李淡然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了,看来昨天在水库里泡得那几分钟威力不小,直接给他干病倒了。
      “出汗吗?”
      “不出。”
      “那还好一点,你来医院挂个门诊吧,不然我不放心。”
      “可我不想去,我觉得除了头晕无力没啥啊。”
      陆远宁妥协道:“淡然,厨房里有粥,你去先喝一点。药箱里有感冒药,饭后半小时吃,你吃两片就可以了。十点会有阿姨去打扫卫生,你不想见就多睡一会儿,要不我让阿姨不要过去好了。”
      “不要,该怎么样怎么样,那是人家的工作,我不需要特殊招待。”李淡然翻到了感冒药,拿着去厨房喝了粥。
      喝完粥,他打开感冒药看了看说明书,成人建议吃两片。
      陆远宁说饭后半个小时再吃,他端了杯水,拿着药盒,躺在床上发呆,没一会儿又入睡了。
      再醒来,水已经凉透了,饭后半小时服药是做不到了,他握着水杯站起身,打算换杯热水。刚出门,他脚底一软,人直接就地跪了下去,杯子里的水洒了个净,李淡然沿着门坐下,一手握拳锤了锤眉心,水杯里仅剩的几滴水沿着杯口,落到他的脖子里。
      凉的他难受。
      他伸手擦了擦脖子里的水,盯着湿了的手发着呆,原来生病是这种感觉吗?
      身心疲惫到极点,又无能为力改善。
      昨天,船主赵叔问他什么时候回泉城,他的回答是再等等。
      “呦呵,不错啊阿然,别人都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你是多年的大哥熬成爷了喏。看来那两个小子混得很不错的喂。”
      “还可以啰。”
      “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出海了哟。”
      李淡然迟迟没有回这条语音,赵叔又发来:不出海好啊,阿然,你也该找个好姑娘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了。就是可惜我船上少了个主力了喂。
      李淡然又锤了锤头,感觉这辈子完一半了。
      二十七岁,真的是他的大劫啊。
      一条毛巾递到他手边:“先生,擦擦汗吧。”
      李淡然吓了一跳,想起陆远宁说下会有个田阿姨来打扫卫生,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手拿拖把的中年妇女就是来做家务的阿姨了。陆远宁应该和她打过招呼了,她看见李淡然时一点也不惊讶。
      “谢谢阿姨。”他接过毛巾,陆续擦了手和脖子,“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要扶你起来吗,先生。”田阿姨问。
      李淡然没拒绝,他在田阿姨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坐到了沙发上。
      良心不安似得,他频频回头看田阿姨擦地的动作。
      田阿姨动作熟练,擦干水后开始拖地。
      陆远宁的房子明明很干净了,但田阿姨打扫起来仍然十分认真。
      “阿姨,您帮陆……医生做家政多久了啊。”李淡然捧着田阿姨递过来的水,没话找话。
      “十几年了吧。”田阿姨很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准确的数字:“快二十年了,以前我是负责陆医生家里的家务,后来陆医生离家居住了,陆太太就让我单独负责陆医生的家务了,也有十年了。”
      那岂不是陆远宁刚升上大学就自己独居了?李淡然抿了口水:“陆医生有段时间不在家,您知道吗?”
      田阿姨说:“知道,陆医生在国外呆过好几年,我们这些陆家的旧人都知道。”
      在国外呆了几年……
      所以,陆家人并没有对外人提及过陆远宁被绑架的事。
      “您是陆医生的同学吗?”田阿姨问。
      李淡然连忙否认:“不是,恰好知道而已。”
      他那有那样的荣幸,和陆远宁做同学。
      “怎么称呼您呢?”田阿姨正在擦电视柜,问他的时候也没抬头,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您叫我李然就好了。”
      李然这个名字他用了十三年,远比李淡然更让他舒心。
      李淡然这个名字总是让他想起不堪的过去。
      但陆远宁喜欢叫他“淡然”。
      田阿姨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李然。”
      李淡然已经吃了药,这时又有了睡意,听到田阿姨叫他名字,呆呆地点点头。
      田阿姨说:“李先生,陆医生自从参加工作后便很少带朋友回来了。看来你和陆医生关系很好啊,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吗?
      好像不是吧。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回话,便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远宁,你早晚会回到家的吧,你会忘了我吗?”
      “可能会忘记吧。”
      李淡然放下游戏机,游戏界面显示人物“DEAD”。
      听到陆远宁的回答,当时他并没有很失望。尽管他当时只有十多岁,他也懂得两个人不是一路人。
      但他就是不甘心。
      毕竟那时候,两人相处两年了。
      一双手敷上李淡然的额头,那只手也是温热的,但没有他的额头热,或者说烫。
      李淡然摇摇头,头被人这么一压,他觉得头更疼了,但也有了几分意识。
      他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模糊的脸:“陆远宁?”
      “嗯,是我。”陆远宁应了声,并没有拿开手。
      李淡然刚巧做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加上发烧的原因,他难得气鼓鼓地质问陆远宁说:“我们是朋友吗?”
      陆远宁微征:“是。”
      李淡然趁势追击:“那我们是好朋友吗?”
      陆远宁这次没有迟疑:“是的。”
      李淡然扬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傻乐什么。”陆远宁问。
      “没有啊。”李淡然胡乱说着:“你手压着挺舒服的。”
      痛却清醒着。
      陆远宁却连忙抽开了手,他拿出一个手机递给李淡然说:“”
      他坐在旁边沙发上问道:“给你熬粥?”
      “没胃口。”半晌那碗粥似乎还没消化,噎得他难受,“你吃午饭了吗。”
      陆远宁摇摇头:“吃什么午饭啊,现在都晚上了。”
      李淡然裹紧毯子平躺在沙发上,他盯着头顶的几盏小灯发呆:“那你吃午饭了吗。”
      “没胃口。”陆远宁说,李淡然歪头看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远宁呼吸沉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将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什么也没说。
      李淡然也没在意,继续盯着头顶的小灯发呆,他没有意识的说道:“好无聊啊。”现在的日子好无聊啊,怎么都做不了。
      陆远宁顺着他的视线,盯着他头顶暖橙色的挂灯,暖色的灯光并不是十分强烈,倒像是削弱的阳光般,令人感到惬意舒适。
      他问:“那怎么样就不无聊了呢。”
      李淡然没有回答。
      异地他乡,怎样做都无聊。
      人在屋檐,怎么说都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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