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15、15、李欣然的吐槽

　　现在他出不了晏城，又被限制了消费，外出似乎有很多不方便。到达李欣然所发的餐馆后，李淡然给出租车师傅结账时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师傅看着那张红票儿满脸惊讶：“我已经好久没见过现金了。”
　　还好，师傅还是给他找了零。李淡然握着一把零钱刚下车，就觉得腹部一紧，整个人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哥，你没事吧。”
　　李淡然今天气色很差，李欣然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再加上李欣然今天没有化妆，额头上新冒的痘特别扎眼。李淡然伸手揉了揉李欣然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没事儿啊好儿。”
　　搁前几天李淡然敢这么叫李欣然的小名，李欣然得和他拼命，但刚过了两天，被警方传唤了解了周蔚然的事后，李欣然就像突然长大了似得，他非但没有生气，还亲密地挽着李淡然的胳膊，“先吃饭吧，听人说这家的羊骨汤特别补。我定了包间，咱们可以喝点酒……”
　　李淡然点点头，任由他挽着自己上了楼。
　　等两人点好餐，包间没有了服务员询问推荐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良久，李淡然才开口说：“你没有借钱给蔚然吧。”
　　“没有。”李欣然伸手给李淡然涮杯倒茶，“他没张口跟我要过钱，他应该也知道我自己的钱还不够花呢，哪有闲钱借给他啊。”
　　李淡然伸手想要自己倒，他刚碰到茶壶就被李欣然抢过躲了过去，李欣然不满地说：“总是你在照顾我，我照顾你一回怎么了。”
　　李淡然缩回手，颇感欣慰地说道：“我们欣然终于长大了。”
　　“我肯定得长大啊，我小时候多招人烦啊。”李欣然给李淡然斟满茶后递到他手边，随后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哥，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昨儿白天一直在睡觉，半夜上班才看到你发的信息，今儿一大早又被警察传话，出来后你一直不接我电话，吓死我了。”
　　李淡然想叹气，但他看着李欣然扑闪扑闪的卡姿兰大眼睛，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昨天忙得焦头烂额，我都把你忘了，不好意思了啊欣然。”
　　“我不准你道歉。”李欣然撇撇嘴，他替李淡然感到委屈，“哥，你最好了，你不欠我们什么。”
　　李淡然不知道李欣然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喝了口茶水，欣然点的绿茶，很清淡，很符合他的口味。
　　“好了，好了，我不会再说了。别拉着脸了，丑死了。”
　　李欣然一向注意自己的外表，听到李淡然说自己丑他也没像往常那样撒娇委屈，而是莫名放松了下来。
　　他哥只要没事，说他什么都行。
　　“我才不丑呢！哥，我现在比你漂亮。”
　　小时候李欣然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丑，最讨厌别人夸李淡然长得好，长大后他嘴上说不在乎了，可不在乎的只是别人夸李淡然，而不是别人说自己丑。想到这儿，李淡然就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顺着李欣然的话说：“是啊，我们欣然最漂亮了。”
　　李欣然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他拿出一个小镜子照脸，当他看到额头新冒出了一颗痘痘时，脸色急变：“哎呀，长痘了。”
　　“没事没事，你还年轻，长痘多正常啊，排毒。”李淡然边喝茶边说，十分不走心，他早已习惯李欣然做出任何异于常人的举止行为了。
　　没办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菜上来了，很是丰盛，蒸煮煎炸全被李欣然点了个遍。
　　“昨天我刚发了工资，放心吃，哥。”
　　“你悠着点花，你的脸还得定期保养呢。”
　　“嗯，够花。”
　　“哥。”李欣然边给他敬酒边说道，“你在陆医生那里方便吗？你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反正我们住的地方还要空的房间。”
　　“嗯，我回去和陆医生说下吧，其实我也觉得有点打扰他。”
　　李淡然没有喝太多酒，倒是李欣然端着酒杯仰头灌了好几杯。
　　“你少喝点，晚上不是还要上班吗？”
　　“今天我休息，别怕，我可是‘千杯不倒’啊。”
　　李欣然不听劝，最后，他把筷子一摔，开始骂起周蔚然来，“那个白眼狼，你对他这么好，他把你全部钱卷跑了。妈的混蛋，他跟我们无亲无故，吃喝穿学都是你在养他，他反过头来还骗了了你。你十九岁那年，要不是他，你说不定就和小蝴蝶姐姐好上了，还能在那个免费厨师培训班好好学做湘菜。哥，我真替你不值。周蔚然那个混蛋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从小就欺负我，还抢我的零嘴吃……”
　　周蔚然小时候是一个很倔强的小孩儿，他追求完美，哪怕火车站里做扒手的时候，他也要是那个偷钱最多的小孩儿。长大后，这种性格在他身上演义成了执着，来晏城读书不久，因为他被李欣然挤兑说花钱太多，他不久就靠做兼职实现了经济独立。周蔚然太要强、太自律了，以至于李淡然更心疼他一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李欣然吐槽完周蔚然，他见李淡然面无表情，对自己说的话很不上心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离开椅子，来到李淡然旁边双手环住了他的腰，用头撞李淡然的肩膀，“哥，我骂他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李淡然没有不高兴，准确来说，他是没感觉。周蔚然骗他没感觉，李欣然替他骂周蔚然没感觉，好像和周蔚然扯上边的事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感觉了。
　　也可能如陆远宁说的那样，他其实心里压力很大，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解决，只好白天伪装自己、强装镇定，然后晚上再去梦里躲闪鲨鱼宣泄压力。
　　李淡然把李欣然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警告他说：“别撒酒疯，再撒酒疯把你扔了。”
　　李欣然满脸茫然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才不会这么做呢，你要是真不想要我，九年前你就不会把我从福利学校接了出来。”
　　“哥，我真的好谢谢你，我真的好爱你。”
　　李欣然说话的时候已经咬字不清了，李淡然确定他醉了。
　　这酒量你喝个鬼酒啊，还千杯不倒。
　　他只好扶李欣然坐回了椅子上，轻轻地给他拍着背安抚他：“蔚然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唉。”
　　“因为他是混蛋。”李欣然人虽然早就醉了，但聒噪地嘴还在状态，他喋喋不休地骂道：“他这种人，就应该烂掉小鸡鸡,他眼瞎了，我们对他这么好，白眼狼，他大爷的……”
　　李淡然摸了摸他的头，无奈笑了笑：“好了，别骂了，咱们就别自己生气了，陆远宁昨儿一大早把我捞出去的时候，我就想开了，我得等周蔚然自己来和我说。”
　　“陆远宁？”李欣然仰着脸看着他，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他在脑子里检索着这人是谁，最后他痛苦地说道：“他不好。”
　　李淡然知道李欣然对陆远宁有心理阴影，再加上眼前的人是个醉鬼，就欺负他说：“怎么不好了，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他对我不好。”李欣然说“但他对你好，他欺负过我，但是他没欺负过你。”
　　李淡然很是得意的咧咧嘴：“对啊，自从你来了他就没有欺负过我了。”
　　仔细想想，陆远宁那时候除了刚来的时候对他冷淡了些，剩下的两年多似乎对他还不错。
　　至于欺负，从何谈起呢？好像没有过啊。
　　这样一想，李淡然反而觉得自己狭隘了，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呵呵。”李欣然傻笑，口水滴在了李淡然的毛衣上，“他还给你盖被子……”
　　李淡然听得一头雾水，记忆里的陆远宁总是冷冰冰的，哪里有闲功夫管他的杂事。李欣然趴在李淡然腰间，安静地睡了过去。李淡然没有心情把他叫醒问怎么回事，他轻轻地他李淡然放在椅子上，又给他搭了件自己的羽绒服，随后他自己又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吃饭喝酒。
　　李淡然握紧酒杯，和陆远宁聊过之后，他深知自己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但他现在身处异地，也没个依靠，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如果周蔚然真的做了诈骗、洗钱这些事，他一定不会原谅他，如果有机会，他会亲手把他送到法庭。
　　他觉得自己有资格这么做，毕竟当初，是他把周蔚然留在身边，管他衣食住行。
　　不知不觉，李淡然一个人又喝了几杯酒，他想起身去下卫生间，人还没站直就又坐了回去，“我去，喝多了嘛。”
　　当然不可能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一个人喝酒十分无趣，李淡然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想要看清墙上的钟表以确认自己没喝多，一下，两下，现在这是两点半还是三点半？他计算着距离陆远宁下班的时间，这是还有几个小时来着？
　　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想着、算着，毫无征兆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