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体】如果屋顶看得见》苏簪

10、比赛

　　第二个比赛日赛程依旧紧密，好在这次许栯真住得近所以没有再发生第一天时的差点错过。
　　上午都是各项目的预赛，由于赛程太密，偶尔有些时候许栯真会觉得这水池里挤满了要跃出来的鲤鱼。而要从这么多条戴上泳镜和泳帽都极其相似的鲤鱼里找到历姿幸，许栯真还颇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她有长焦镜头，肉眼看不清就上相机，主打一个精确瞄准。
　　历姿幸的主项基本都是短池项目，比赛时间可谓争分夺秒，拍摄也相应地紧张起来。所以即便有了昨天一天的磨练，依旧避免不了大量废片的存在。
　　游泳果然是个与时间赛跑的运动，游泳拍摄亦然。
　　场馆内举着历姿幸物料和应援旗的人并不多，于是在历姿幸要进行今天上午第二场比赛时，场馆上方的公共镜头一不小心就对准了坐在家属区举着大红底烫金字应援旗的许栯真。好在许栯真今天戴了个口罩，倒也不怕上镜头了。
　　“历姿幸加油！”
　　从在场上比赛的运动员到在观众席位上为运动员呐喊的粉丝，许栯真体会到了另一种“运动的快乐”。
　　在这里，她与场上的运动员同悲喜同紧张，但又多了一份置之事外的淡然。
　　历姿幸两场比赛的预赛成绩都还不错，均位列前三，也就意味着晚上的决赛她很有可能冲击领奖台，当然也意味着在决赛之前，许栯真绝对不会去打扰忙于备战决赛的好友。

　　好在其他比赛项目依然在继续进行，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过后，男子混合泳的预赛开始了。
　　许栯真能明显感觉到场馆内的观众在逐渐增加，而正是在这越来越热闹的气氛中，沈照入场了。
　　场馆上方的公共镜头实时播放着此时观众席上大片印有“沈照”应援旗和应援物的镜头，许栯真觉得有趣，还顺手拍了一下。
　　拍完，她甚至还研究了下那些应援旗的设计，心想原来有这么多花样的。
　　不同于女子比赛里亚洲人占据多数席位的局面，男子项目，尤其是混合泳的泳道里，反倒是白人居多。
　　沈照甚至成了其中唯二的两位亚洲面孔。
　　在这一刻，许栯真真切地感受到了沈照作为黄种人在这个项目的优秀和努力，尤其当他的对手几乎全都是比他小上好几岁甚至一整轮的小年轻。
　　混合泳集合四种不同泳姿，这便意味着每一次出发都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才有可能去争夺奖牌。
　　发令枪一响，许栯真甚至顾不上去拍，便忍不住跟着在场的观众一起大声喊道：“沈照加油”。
　　最后50米时，她仿佛才终于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忙举起相机努力记录这精彩时刻。
　　浪花、翻滚的手臂、大口喘气的胸膛以及摘掉泳镜时从头发上滴落到脸上的水珠，放大的镜头里是一个个鲜活的沈照。
　　许栯真尤其满意她拍的最后一张，照片里沈照正好仰起头看向前方大屏幕上自己刚刚出炉的比赛成绩，脸上的水珠一滴滴没入池水中。
　　动静皆宜，许栯真自我点评到。
　　当然，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模特也很有必要。

　　下午没有比赛行程，许栯真也不好打扰好友，于是便趁着这个空挡去了离体育馆不远的市博物馆。
　　刚好市博物馆近来有一场来自某国外文明古国的临时特展，许栯真向来喜欢逛博物馆，
　　于是整个下午她都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手里的相机也没停过。
　　临走前，本着不能白来一趟的原则，她甚至还特地去博物馆文创店买了好几样设计很有巧思的文创产品。
　　晚上的决赛开始于6点半，相比于白天，场馆里的各个角落几乎都坐满了人。
　　许栯真注意到她们这个观赛区除了家属亲友外，今晚似乎还坐了一些运动员，但可惜的是，她基本都不认识。
　　晚上的决赛依旧是女子先比。为了给好友多加些幸运值，许栯真甚至还在她带来的应援旗上临时别上了一个她在役时就很喜欢的四叶草胸章。
　　“历姿幸加油！”
　　历姿幸终点触线时，许栯真十分激动，但仍然不忘坚守自己“摄影师”的身份，稳稳拿好相机拍摄下她拿到银牌的这一光荣时刻。
　　之后的颁奖仪式和采访，许栯真更是恨不得化身鸡血站姐，不断拉近镜头试图记录下好友的荣耀瞬间。
　　许是第一项决赛耗费了较大精力，历姿幸在比第二项决赛时遗憾错失领奖台，最终排名第四。
　　但这也很优秀了，毕竟她已经是这个项目排名第一的中国人。
　　完赛的运动员还得接受一系列媒体采访和检查，当然还有赛后拉伸和休息，所以许栯真只给好友发了个简短的恭喜信息，顺带告知了她自己的位置。

　　上午的预赛中，沈照获得了第三名，这是一个让人很有期待的成绩。
　　混合泳的决赛场，聚集了众多泳坛名将，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曾经获得过奥运冠军的运动员，竞争可谓十分激烈。
　　而比起预赛，决赛中的众人显然是更铆足了劲的。
　　作为今晚的最后一场比赛，整个观众席气氛的热烈程度几乎达到了顶点。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越喊越大的“沈照加油”“照哥加油”等助威声，许栯真也忍不住加入了其中。
　　当然，呐喊过后，她也不忘举起相机，对准沈照按下快门。
　　最后50M蛙泳时，竞争到达了白热化的阶段，许栯真在镜头里捕捉着浪花中不断快速翻涌的沈照，10M、5M然后是最后的触壁。
　　51秒23，大屏幕上的成绩瞬间显示，告诉着在场的所有人，在今天的这场比赛中，已经年届32的沈照又再次创造了自己新的最佳成绩，同时还打破了先前的亚洲纪录，并顺利拿到了一枚珍贵的铜牌。
　　这一刻，即便没有金牌，但全场仍在为这位32岁却依然每天在坚持在努力的老将欢呼鼓掌。
　　这大概就是沈照作为老将坚持到现在的意义吧，许栯真不由感慨。同时，她忍不住也怀念起当初她还在赛场时站上领奖台后的那份激动和喜悦。
　　这是一种退役后再也无法体会到的心情。

　　显然，作为全场最有人气的运动员，沈照的采访时间比别人要更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而这对于许多专程来看他的粉丝来说，更像是一种“加时”的福利。
　　许栯真也临时充当了一回沈照的粉丝，举起相机对准沈照一顿狂拍不说，还和她们一起在现场大喊了一声“感谢现役”。
　　感谢现役，这是一句多么有份量而又苦涩的话啊。
　　许栯真忍不住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想到无数次比赛后膝盖痛到麻木、腰伤发作时疼到蜷缩的那些经历。但一句现役，让她永远无法在密集的赛程里找出时间让自己得到妥当的治疗。于是一年又一年，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辗转于世界各地，顽强拼搏、登上领奖台、状态低迷、止步四强、止步十六强甚至一轮游。
　　这些压的她喘不过气的东西，在她登上奥运领奖台后，突然全部涌现在她脑海，于是她在那一刻做出了退役的决定。
　　即便是现在想来，许栯真对此仍旧没有后悔。但同时，她也能理解如沈照这般愿意十几年如一日努力训练不愿退出比赛赛场的那份坚持和热爱。
　　所谓，热爱可抵岁月长。
　　今日的老将沈照，又怎么不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小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