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方舟上当长官》二九莫以风

4、第三章

　　同一时刻，伊登方舟另一端的医疗区。
　　科研负责人【康尼*米勒】和方舟总负责人【肯特*阿克曼】正站在冰冷的玻璃前静静地等待着实验结果。

　　伊登科技一直都极其不稳定并可能会带来严重后果，这点米勒早就心知肚明；但科技的进步不仅需要大量时间和金钱，也需要一些‘自愿’牺牲的实验体作为代价。
　　——这些年其实有很多外来者想以各种方式入侵飞船，除了那些已经被拖进火葬场的，其他都进了米勒的秘密实验室，成为了他手中非常重要的活体小白鼠。

　　其实米勒现在也算是方舟上的三大管理者之一，在旧社会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阿克曼手下的研究所工作。
　　那时替阿克曼工作的人才很多，米勒在其中并不算最出色的；阿克曼先生很忙，米勒能和他面对面交流的次数也微乎其微。但他一直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能成为先生的左膀右臂，让先生彻底看到、并且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现在他的前一个目标算是达成了，而后一个，只需要排除一些令人厌恶的小因素就可以了。

　　“500雷姆。”
　　“750雷姆。”
　　“1000雷姆。”
　　辐射值不断上升，而辐射仓里面的被实验体还没有发生预期中的不良反应。
　　米勒心中一喜，要是超过3500雷姆都没有反应，这几天一直压在他和先生心头的难题就可以彻底得到解决！

　　“2000雷姆。”
　　“3000雷姆。”
　　就在这时，被绑在辐射仓内的被测试体突然全身开始出现放射病一样的红斑，他的整个人体温急剧升高，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嘴巴和鼻孔中喷射而出，
　　挣扎和惨叫声在实验室中回响，听着让人脊背发凉。

　　“滴滴——”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
　　终于，在惨叫声、挣扎吐血声、和心跳仪的警报声都达到顶峰后，实验室终于归于平静，辐射仓自动喷出烟雾遮掩住里面血淋淋的惨状。

　　米勒有些愤怒地把手中的记录本往桌子上一摔，他深吸几口气，转过身羞愧得不敢直视阿克曼的眼睛：“抱歉阿克曼先生，新型药剂的研发还是失败了。”
　　现在整个方舟的危机迫在眉睫，如果自己还不能研究出新的药剂，不知道阿克曼先生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没关系”，肯特*阿克曼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轻轻拍拍米勒的肩，接着微微施压地按了下米勒肩膀上的伤口，对他笑了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吧，米勒？”
　　米勒肩膀上的伤口微微渗出一丝血，他强忍着痛擦掉额间的冷汗，承诺：“是的先生，我一定会完成您给的所有任务。”
　　阿克曼点点头。

　　高跟鞋和地面撞击声由远及近，阿克曼眉心一动，认出了那是安的脚步。

　　“.......她来了”，阿克曼皱眉看向那个实验舱，“把这里都收拾干净，别让她看到这些。”
　　又是她！
　　米勒恨恨地盯着安来的地方看了几眼，无可奈何地按下一个按钮，里间实验室和辐射仓立马变得不可见了。

　　----
　　“刚刚暴走的人已经被关入了禁闭室，但他很痛苦”，才打开门，安就火冒三丈地直直走到米勒面前：“米勒，到底有没有办法可以逆转伊登科技对人体的伤害？”
　　“没有！这问题你一年前不是问过了吗？”米勒换下白大褂，不耐烦地瞪了安一眼。
　　“哦，都一年了还没有任何进展”，安不屑地嗤笑一声，“这就是你的实力吗？米勒博士。”
　　“你特么你敢再......！”

　　“够了！” 还没等米勒拍案而起，阿克曼的呵斥声就让还在吵架的两人不敢再继续造次，“一见面就吵架。”
　　阿克曼走到沙发的主位上坐下对米勒使了个眼色：“米勒，你不是说有事要商量吗？”
　　“开始吧。”

　　米勒不甘地又想偷瞪安两眼，但阿克曼先生就坐在他面前，那样直接又充满压迫地看着他，
　　米勒握紧拳头，转过身，拿出自己的设备将方舟的分布图投放到空中。

　　“这次叫大家来，是因为我们的防辐射系统出现了故障。”
　　米勒按下一个按钮，全息投影的最外层立刻开始闪现红光。
　　“如果继续保护方舟上的8个区域，我们最多只能再维持三个月。”
　　“按照现在辐射值的增长率，这三个月内，会有1/3的人乘客死于放射性疾病。”

　　“我没明白。”安敲敲桌面，毫不在意地打断米勒，“这个系统故障不能被修复吗？”
　　“可以。”米勒忍着气悄悄翻了个白眼，“但三个月太短了，我们没时间了。”

　　阿克曼：“那你现在的解决方案是.........？”

　　“后天之前，我们选定一个区域将他分离出去”，米勒将一个区域剥离方舟的投影，“如果只保护7个区域，方舟就能多坚持一个月。”
　　安坐不住了：“分离？！那住在那里的乘客呢！”

　　“.......有时候为了生存，牺牲是必然的。”阿克曼闭起眼睛揉揉眉心，但语气依旧冷漠。

　　“是的！”
　　米勒很兴奋，这是先生第一次在公开会议当面支持他的提案，对他们的关系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一大突破！
　　“不过先生您放心”，米勒调出伊登计划的名单，“除了我们.....三个管理者”，他略带愤恨地看着最顶端塞西莉娅的名字，“方舟上的所有人都在伊登计划里。”
　　“我已经消除了他们的消极情绪和欲望，不会在分离的时候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阿克曼：“很好......”

　　“这什么鬼计划，我不同意！”安拍案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阿克曼，我们完全可以让那个区域的乘客搬到其他地方，根本不需要......”
　　“不需要？！”米勒也拍案而起，“又来了！你总是因为心软而丧失正确的判断！5年前的伊登计划是，这次也是！”
　　“那是因为你的计划总是没有人性的。”安冷哼。

　　“那你觉得，什么叫做有人性？”
　　米勒最烦安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就只有她，一天天还装模作样地为别人考虑。
　　“为了低级的欲望让乘客互相残杀叫有人性？”米勒冷哼。
　　“强行增加人口密度导致氧气和水资源供应短缺叫有人性？！”
　　他一步步逼近安。
　　“还是说，因为愚蠢而导致人类的灭亡，这就是你所谓的人性？！”

　　安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却又倔犟地不肯屈服；
　　虽然身为守卫队首领的她倒也不怕这个身材纤细、一推就倒的科学怪人，但刚刚米勒对她的质问显然扰乱了她的心绪。

　　“康尼*米勒！”一直放任他们吵架的阿克曼在这时突然睁开眼睛，“坐下。”

　　安和米勒相互瞪视了对方一会，只得听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沉默许久，安深吸一口气，转向阿克曼：“就算牺牲是必须的，你们准备放弃哪个区域？”
　　“据我所知，方舟上的所有区域都是目前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缺了任何一个方舟都无法正常运行。”
　　阿克曼抬眼看向她：“这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不用你操心。”
　　安撇过头：“.......这么轻易就放弃400条人命，我做不到。”

　　“你多拖一天就死更多人！”米勒又忍不住了。
　　安：“那就想想别的办法！我不相信我们只靠牺牲别人活下去！”

　　“..........”
　　这就是阿克曼不喜欢开三人会议的原因，安和米勒成天吵吵嚷嚷的，耳膜都要被他们震碎了。
　　“这件事我会决定的，不用你们操心。”阿克曼看着安倔犟的神情，没有立刻下死口。
　　他直起身，不顾米勒不满的神色，准备起身离开。

　　安的通讯在这时候突然响起，
　　她愣了两秒，看到阿克曼对她点点头，这才点下接通。

　　“塞西莉娅小姐”，守卫队成员公事公办的声音从通讯的另一头传来，“我们在农业区发现了人员异常。”
　　怎么会？暴走事件不是已经被处理好了吗？安皱了皱眉。
　　“投屏传递。”

　　一段监控被投到安的设备上，而上面正好放着安在到达暴走现场前的场景：
　　10点30分，在距离暴走人不到100米的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但是很快，他就被后面藏在黑暗中的一双手拉了回去。

　　守卫队成员：“可以确定的是，监控上这名露脸的男子叫洛奇，是农业区的一名温室种植员。”
　　阿克曼锐利的目光扫向监控，在那双手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站在他身后的是谁？”安问道。
　　守卫队成员在另一头捣鼓了一会，最终传来消息：“很抱歉，目前无法追溯。”

　　安眼皮一跳，如果她今天确实没有看错，那这个叫洛奇背后的很可能就是........

　　“呵”，阿克曼突然冷哼一声，他看向坐在位置上看着监控有些呆楞的米勒，弯下身，轻描淡写地重复：“所有的乘客都在伊登计划里.......”
　　阿克曼的声音不大，但米勒就是没理由地浑身一颤。
　　“抱，抱歉先生，我现在就去彻查........”，米勒赶紧起身跑到另一台仪器旁，调出伊登科技的所有数据资料。

　　阿克曼拿过安的通讯，对守卫成员命令：“把这个人给我带过来，活口。”
　　“另外米勒”，在离开前，阿克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把明天的体检提前。”
　　他扭头看向安，微微眯起眼睛：“出其不意，才能除掉更多叛徒。”
　　“你说对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