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方舟上当长官》二九莫以风

20、第19章（第一世界线完结）

　　安到底怎么样了？
　　阿克曼在无力的昏沉中试图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

　　安没有到舱门口来迎接他，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点模糊的记忆；
　　他当时抓着米勒的手问安去了哪，可那人却不敢看他，眼神闪烁、含糊其辞。

　　麻醉剂的药效逐渐过去，阿克曼模糊的意识终于回笼；他睁开眼睛，在适应了实验室惨白的灯光后微微往下一瞥，
　　病床边的角落，安竟然规规矩矩地低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安——？！”阿克曼震惊地张了张嘴。
　　“先生您醒了！”米勒听到阿克曼发出的动静快步走到病床边，他微微将阿克曼的床位调高，又殷勤地给他递了杯水。
　　“......咳咳咳，米勒，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阿克曼没有接过杯子，面色阴沉。

　　他缓缓环顾四周，除了安，竟然还有其他几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实验室内不能动弹。
　　旁边手术台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各个人体实验室的门也都大开着，一片狼藉。
　　安脖子上自己给她的那条项链还稳稳地挂着，阿克曼微微舒了口气，他下意识地碰了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上面的图案和安项链上的一模一样；
　　冰凉的触感和熟悉的花纹让阿克曼渐渐放松下来，他眯起眼睛，有些愠怒地看向米勒。

　　“.......米勒？”他又问了一遍。
　　“.......先生，我只是做了您应该做却一直没做的事。”米勒低下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您放心，这些赃物我过会会清理掉的。”
　　“.......你要清理谁？！”阿克曼看着安，不顾伤口的疼痛，奋力给了米勒一巴掌，“他妈连我的人都敢动！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
　　“不，不！我不会！”米勒害怕而又虔诚地一下跪到地上，“先生，我的命是您给的，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您！”
　　“可塞西莉娅那个贱人！”他恨恨地看向在一旁规规矩矩跪着的安，“她为了反抗军，做了不利于我们的决定！”
　　“......我知道您下不了手，所以我帮您惩罚了她！”
　　阿克曼气得两眼发黑：“所以你就用二代科技改造了她？！”
　　米勒丝毫不肯认错：“她这样背叛您！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柔和的办法了！”
　　...........

　　亚瑟醒来时，模糊听到的就是阿克曼和米勒激烈的吵架声；
　　玛莎和杰斯都还在旁边昏迷，亚瑟敛了敛眼神，趁着米勒和阿克曼不注意，小心地踢了踢旁边的两人。

　　实验室角落里一直假寐的洛奇突然睁开眼，他走到亚瑟面前，面无表情地对着他踹了一脚，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到管理局的两位长官面前：
　　“博士，他醒了。”
　　洛奇毕恭毕敬地说。

　　“行，你下去吧。”
　　米勒转过身，轻蔑地对洛奇摆了摆手，
　　然后他走到亚瑟身前，用力抬起对方的下巴，笑道：“亚瑟先生，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亚瑟头一偏，看着米勒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呵，又是你，米勒博士。”
　　语气中难掩厌恶。
　　“哟，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米勒完全没在意，变态地哈哈一笑；
　　他指了指一旁的洛奇，又指一指安，问道：“怎么样亚瑟先生，喜欢我给你准备的大礼吗？”

　　在亚瑟昏迷前的最后几秒，他依稀记得，是安和洛奇联手把他们打晕带到了这里；
　　他原本以为他们俩也像贝尔一样背叛了自己，但现在看来，应该还是这个米勒在背后捣的鬼！

　　“.......你对他们都干了什么？！”亚瑟握紧拳头，神情愤怒。
　　“做了什么？！”米勒一脸夸张的兴奋，“这还不明显吗？他们都被我的二代科技改造啦！多么完美的改造体啊～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怎么敢！”亚瑟呼吸一滞，“二代科技明明还不稳定，你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那又如何？”米勒猛然打断亚瑟，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两人本就该死！能当我的实验品已经算给足他们面子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这么随意地践踏了别人的生命？！”亚瑟完全理解不了米勒这种反社会人格，“他们可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嘟嘟、嘟嘟——’
　　急促的通讯声打断了米勒和亚瑟未完的对峙，米勒点开通讯应了几声，然后快速走到阿克曼身边，俯下身：
　　“先生，其他实验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先去处理。”他顿了顿，“您就在这儿好好休息，伤口已经成功缝合，再多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等米勒彻底走出实验室，亚瑟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看向这个方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最高领导人，有些咬牙切齿：“.......安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算了？！”
　　虽然很担心，但也许是知道一切非自然的事物都一定有逆转它的方法；亚瑟觉得，只要安没死，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你希望我怎样？” 阿克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前事情已成定局，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
　　确实，只要问题能解决，现在吵架的确没有任何意义。

　　诚然，安被改造对阿克曼来说是大事，但人类的生死存亡更是当务之急。
　　伊登科技的总系统是他编写的，只要他想，无论米勒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他都有把握可以直接关掉整个计划，让社会恢复原有的样子。
　　但现在情况危急，就算安的自由意志真的回来，也无法改变目前的局面。
　　她已经够累的了，让她像现在这样先休息休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实验室内的氛围异常诡异，两个组织的领导者大眼瞪小眼地干坐在原地，不知道谁该先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阿克曼疲惫地揉揉眉心，率先打破僵局：
　　“安在简讯上说，你们和她达成了休战协议？”

　　“是”，亚瑟没想到安的速度这么快，竟然已经提前通知了阿克曼，“我们了解了目前的情况，防辐射系统的损坏是大事，如果有需要，我的人可以帮助你们，大家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你们目前有多少人？”阿克曼沉吟一会，问道。
　　“.........”，亚瑟没有立刻回答。
　　阿克曼看着亚瑟犹豫的神色，蓦地嗤笑一声：“放心，一个数字套不出什么机密。”

　　他朝旁边的洛奇招招手，洛奇给亚瑟松了绑，然后贴心地拿了把椅子过来：
　　“坐吧。”阿克曼说，“既然是谈判，就要有公平合作的样子。”

　　“算上近期加入的，大约有600号人”，亚瑟坐到椅子上，吁了口气，“他们分布在方舟的各个领域，不止我一个管理者。”
　　“如果你需要加快防辐射系统的修复，我们可以帮忙。反抗军里有很多技术人才，修复这些东西不在话下。”
　　阿克曼眯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这次出任务有什么发现吗？这个伤.......”
　　亚瑟坐在椅子上平视着对面的阿克曼突然生出一丝诡异的平和感。
　　他其实最开始就是希望能和阿克曼面对面坐下来，一起商量找到折中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后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现在，这个想法竟然以这种方式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生存的星球”，阿克曼轻轻按了按自己的伤口，“但那上面已经有了人。”
　　“我才刚刚降落，他们就对我这个入侵者发起了大规模进攻。如果我们想强行占领他们的地盘，恐怕.........”

　　阿克曼话还没说完，米勒就突然兴奋地喊着，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成功了！先生！我们成功了！！”
　　阿克曼眉头一皱：“什么成功了？慢点说。”

　　米勒将各项数据快速投递到空中：
　　“您还记得我和您说过那个从古地球飞上来的女孩亚丝娜吗！数据显示，地面人能抵抗的辐射值和酸雨强度是方舟上人类的8倍！”
　　他点开另一组数据：“我提取了她的骨髓，并用一些囚犯做了实验。”
　　“您快看！所有囚犯在经历了3500雷姆的测试后都安然无恙！”他兴奋得就快要跳起来了，“.....药剂研发成功了！只要有了它，无论是方舟还是古地球，我们都可以安全存活！”
　　“——我们有救了！！”

　　米勒兴奋得原地打转，阿克曼没说话，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多组数据在脑海内快速分析；
　　——谁都没有发现对面椅子上沉默不语的亚瑟神情中明显的异样。

　　“.......所以，那个从地球上来的小女孩呢......？”过了好一会，亚瑟才堪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艰难开口：“.......她现在怎么样了？”

　　“哦，死了。”
　　米勒没想到他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毫不在意地答道。

　　死了——
　　亚瑟感到胸腔里涌起一阵腥甜，悲伤愤怒得就快要溢出来了。

　　他苦笑两声，这才发现自己来找这些人谈判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
　　是，这次药剂可能是研究成功了，但这是建立在多少被迫死去的冤魂之上？！
　　他原本以为管理局只是手段冷硬了些，他以为他们是为了管束方舟上的人不得已才启动的伊登计划，但现在看来，管理局恐怕早已乐在其中，成为了恶魔中的一员！
　　提取骨髓、人体实验、用别人的性命还换取自己的存活.........这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生存法则，人类不可以、也不应该将这种思维延续下去——！

　　亚瑟快速起身，从洛奇的手中抢过枪。
　　‘砰——’ 地一声巨响。
　　一枚子dan毫无阻碍地、直勾勾地朝阿克曼飞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静止：愤怒的亚瑟、开心的米勒、和看到子dan后错愕震惊的阿克曼；
　　所有的荒唐本该到这刻就尘埃落定，可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成为画面中变量，在子dan碰到阿克曼的前一秒，挡在了他前面——

　　‘呲啦——’
　　‘咚——’
　　血光飞溅，那个被击中的身影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无力地跌落到地上。
　　...............
　　...............

　　--------
　　‘滴、滴滴、滴滴滴滴——’
　　数据不断回溯加载，
　　在一个几平米的小房间内，一条带有重点提示的信息陡然跳到了面前的屏幕上：
　　“玩家1771您好，请问您是否选择保留旧世界的记忆，成为反抗军的首领？”

　　“如果知道结局，你是否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一名听起来和亚丝娜一模一样的女AI在虚空中问道。

　　游戏数据继续加载，可屏幕上的光标却一动不动。
　　.............
　　“操作超时.......游戏结束。玩家1771，再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