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片星星海》也许闲不住

5、成绩

　　黎望第二天没来学校，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他的发烧好的很快，星期五早上就好的差不多了，自己在家里埋头写题。
　　陶愿放学回家之后倒是来问过他身体怎么样了，还和他闲聊了一会儿，说高德辉和陈君泽还有王和宇想加他微信。
　　遗忘：？
　　加我微信干什么？黎望心想。
　　愿：他们想表示一下对新同学的关怀。
　　遗忘：哦。
　　果然过不了多久，通讯录跳出来好几个小红点。
　　王炸！：我是王和宇，黎望你身体咋样？还好吗？不是我说！你带病上考场简直太牛逼了！！！
　　嗑瓜子看戏：我是高德辉，哥你太牛逼了！今天我们班里人都在说你吊，隔壁班好几个女生都说想加你微信，哦对了，你人还好吗？
　　帅就一个字：我是陈君泽，我靠！兄弟你可以啊！今天班长还给你记了好多笔记，都给我整羡慕了，之前我跟他做同桌都没这个待遇。
　　黎望看到最后一个，不禁心里有点奇怪，记了很多笔记吗？上次他缺了一节历史课，陶愿也是给他记了笔记，当时他还觉得陶愿是班长，所以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但其实，不是这样？
　　他心里莫名涌上来一种感觉，想着想着又红了脸，傻逼吧，陶愿怎么可能喜欢自己，才认识多久。
　　黎望通过了三人的微信，高德辉建了个群，把黎望陶愿陈君泽和王和宇还有钱明昊一起拉了进来，钱明昊因为是体育生，还有训练，所以还没加上黎望的微信。
　　当然，黎望不会主动去加他。
　　后来还是钱明昊加了他的微信，黎望的微信开始变得活泼起来，他本来除了奶奶和黎京广还有许晨之外就没有别的好友了。
　　黎望不是很擅长交朋友，初中的时候是比较内向，没人来问他有没有手机或者有没有微信，他也不会主动找别人。
　　高一的时候则是被杭世那群人搞出了交朋友的心理阴影，所以陶愿是他加上的第一个好友，因为陶愿，他的朋友圈才热闹起来。
　　双休日。
　　黎望正刷题，听见外面院子里有开门声，奶奶和那人说了两句话，他没听清是谁。
　　奶奶往屋里喊了一声，“小望啊，你同学来了。”
　　黎望思考片刻，只有陶愿知道他家，嘴角弯了弯，放下笔就走出了门。
　　陶愿正跟奶奶聊天，抬头见黎望正靠在门上，便冲他温暖的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黎望问。
　　陶愿手里是一个帆布袋，“我给你带了作业和笔记。”
　　“嗯。”
　　“那我们今天去图书馆吧？”陶愿提议。
　　奶奶呵呵笑道：“小愿真是个好孩子啊，这么关心同学。”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陶愿解释道，说着把手里的帆布袋递给了黎望。
　　黎望顿了顿，“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东西。”
　　说完走回了房间。
　　陶愿跟了上去，“这就是你房间吗？”
　　黎望的房间很简单，虽然他已经十七岁了，但房间里没有普通男生喜欢的日本动漫海报，也没有手办，深蓝色的被子，纯白的墙壁，干净整洁的桌面。
　　“嗯。”
　　桌上还摆了几只笔，黎望随便拿了两支笔往书包里塞，然后把帆布袋里的试卷全部放了进去，拉上拉链，完美。
　　陶愿坐在黎望的床上，因为这个房里没有第二把椅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房间里的温度，被子里散发出来的独属于黎望的味道，让人上瘾。
　　他甚至想躲进被子里，狠狠地呼吸。
　　陶愿看着黎望收拾书包，看着那人消瘦的脸庞，突出的下颚线显得整张脸立体好看。
　　黎望转过头看向这边。
　　陶愿侧过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黎望收拾好了，拿起书包，单肩背在身上，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陶愿，一对上那双眼睛，黎望说不出的心快，或许是陶愿的眼睛太有感觉了，让他忍不住的想多看一会。
　　“不走么？”黎望问，声音因为感冒还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
　　陶愿没说话，他盯着黎望的瞳孔，不是纯黑的，在阳光照射下还有些偏棕色。
　　过了一会儿，黎望向前走了几步。
　　他把手放在了陶愿的头发上，得偿所愿地摸了摸，软软的。
　　“走了。”黎望摸完就朝门口走。
　　陶愿跟上去，假装找话题一般说，“黎望，之前咖啡店的姐姐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黎望和他走在马路上，蝉鸣声混在风中，“不知道。”
　　“真的吗？”陶愿说，“就比如说可爱一点的，或者是幽默一点的？都不喜欢吗？”
　　黎望转头看着他，“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问题被抛回来，陶愿思考了一会儿，“首先，我喜欢成绩好的，其次，我比较喜欢长得好看的，合我的眼就行。”
　　果然，学霸的世界连谈恋爱都要先看成绩。
　　黎望无言。
　　“我觉得这次考试，挺一般的。”陶愿见黎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便岔开了话题，说道。
　　“嗯。”黎望随口答应。
　　过了一会儿，黎望问：“这次考试我可能考不好。”
　　“为什么？”
　　“发烧，有点没发挥好。”
　　陶愿松了口气，安慰道：“没关系的，老师肯定能理解的，毕竟你平时的小测成绩都那么好，要是正常发挥，成绩肯定也很出色。”
　　黎望的眼眸突然闪了闪，偏过头看着陶愿，“我成绩好？”
　　“嗯，你不好谁好？数学小测你最后一道大题的方法比我的简单多了，你比我还好。”陶愿看见路边有一只野花，随手摘了下来，是朵粉色的。
　　他转身，抬手戴在了黎望的头上。
　　黎望有些深棕色的头发上挂着那朵小小的野花，衬着他的死鱼脸，阳光照在他的发丝，看起来有些莫名的搞笑。
　　做完这些陶愿抱着双臂欣赏了一会儿，黎望也没反抗。
　　“你不仅成绩好，你还长得好看。”
　　黎望想着：两个都符合了吗？哦，还有一个，不是女的，不对啊，他也没说男的还是女的。
　　气氛莫名暧昧起来，但陶愿也没说话，变得安安静静地走在黎望身旁，肩并着肩。
　　黎望就这么一路想着，到了图书馆，两人依旧是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一直用心执着于自己手上的知识。
　　到了傍晚，在回去路上，陶愿走在黎望身旁，说道：“忘了跟你讲，下个月我爸要去培训。”
　　“嗯。”
　　两人肩并肩，吹着初秋的晚风，清爽惬意。
　　陶愿很重地叹了口气，“唉，没人做饭了。”
　　“家里没人？”黎望难得主动地问了一句。
　　陶愿点了点头，“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黎望呼吸一滞，微微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想过陶愿会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连这些都会告诉他。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但那个人的脸刚浮现在脑子里就变得模糊了。
　　黎望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那你到时候来我家吃午饭吧。”
　　陶愿眼睛一亮，“可以吗？”
　　“嗯。”
　　天空渐渐被晕染成了深紫色，几颗星星挂在一起，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这个双休日过得特别快。
　　黎望很少有这种错觉，每天都是做一样的事情，和奶奶呆在一块，吃吃饭，聊聊天，遛遛狗，日子安详地不得了。
　　陶愿就像是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每个身影黎望都想记住。
　　面对和陶愿的交流，他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讨厌他。
　　从小妈妈就没怎么管他，两人的交流止步于支付宝的转账，许晨的画卖的还算值钱，一幅卖出去能有小几千万，她每个月都会给黎望转五千，直到成年，毕竟法律是这么规定的。
　　小黎望每天呆在家里都会想，妈妈今天怎么还不回来，明明妈妈两个星期前就说过她要去看草原上飞驰的骏马，然后画下来，带给黎望看。
　　他那时候不太记事，现在只能模糊的记的几个小事，但记忆最深的，就是妈妈离开他那天，妈妈好像生气了，踩着高跟鞋在屋里子走来走去，黑色的鞋跟在地面上踩的很响，吓得小黎望心直突突，妈妈在收拾衣服，他上去想帮忙，帮妈妈拿起一件衣服，却被她扇了一巴掌，女人恶狠狠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你这个累赘！不要再跟着我了！回去！回你房间去！”
　　小黎望哭了，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生气，女人收拾了行李就走了，楼下的大门砰一声被关上。
　　明明爸爸妈妈今年还给自己过了生日，妈妈还给自己亲手做了一个蛋糕，上面用奶油画了一副星空画，妈妈还说，上面有几颗星星，就能许多少个愿望。
　　小黎望当时特别喜欢这个蛋糕，说让妈妈明年再做一个一样的，他还要这么多个愿望。
　　他一个人在家里，今天阿姨没来，他饿了就吃零食，无聊了就看电视，总之不闲着，不让他想妈妈，后来他困极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天之后，他被黎京广送到了奶奶家，老人很疼爱这个孩子，会给他买糖吃，会教他写字，但他就是不习惯和奶奶生活，每天都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像是装满了心事。
　　他上了莲心街的小学，莲心小学，黎望性格比较内向，每天都不说话，跟透明人一样。
　　但到了五年级，班里的同学开始流行起了玩卡牌，学校门口就有得卖，黎望也很喜欢，只是他不像别人会吵着嚷着要家长买，而是看着同学炫耀自己的卡牌有多好看。
　　突然有一天，有个男生的卡牌不见了，大家都在找，男生看见大家都在找，只有黎望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就认定是他拿了自己的卡牌，虽然黎望心里很冤枉，但是他没办法狡辩，他没有好朋友来帮自己说话。
　　男生让他还卡牌，黎望不说话。
　　大家就开始指责黎望，说他偷东西。
　　黎望那时候心里难受极了，只想赶紧回家，可同学们的声音在他耳边徘徊，那个男生似乎是哭了。
　　老师赶到后安慰了那个男生，问清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问黎望有没有拿那个卡牌，黎望也想哭，咬着嘴唇摇头。
　　后来那个男生回家之后发现卡牌是忘在了家里，却又因为好面子不敢说出来，反正黎望没有朋友，大家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从那以后，黎望开始被全班同学莫名其妙的孤立了，吃饭他是一个人一桌，放学回家大家也都当没看见他一样，黎望习惯了，但总是不时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骂他是孤儿，家长会都没人来，肯定爸妈都死了，只有一个奶奶养。
　　他听见了也从来不做声。
　　后来经常有人来故意找茬，可能是青春期的躁动，那些人想找个容易下手的来显示自己有多厉害，是学校里的大哥大。
　　衣服总会被汤汁溅到，满分的试卷被传下来总会被打上几个叉，座椅上总会有恶心的涂鸦，他似乎被欺负了，但黎望从来不敢在奶奶面前说起，他不想给奶奶找麻烦。
　　有次放学路上，几个小朋友在欺负一只小狗，黎望看它可怜，冲上去救下小狗，把它抱在怀里，却被那些小朋友推倒在地上，一个小同学挺身而出救下了他，那个同学说家里不能养狗，黎望就把它带回了家，奶奶一边关心黎望怎么浑身脏兮兮的，一边给小狗找了只盆给它加饭加菜。
　　小狗就这么被留了下来，黎望救下它时还很瘦，肉都没多少，他想让小狗长的胖胖圆圆的，就取了个名字，叫圆圆。
　　自那时起，黎望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老人，奶奶很温柔，待人处事都是一副温暖的样子，他想既然爸妈都不要自己，那就和奶奶待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黎望拿毛巾擦了擦刚洗完的头，坐在书桌前，窗户没关，阵阵晚风吹进来，令人舒服的跷脚脚。
　　手机屏幕亮了亮。
　　——愿：明天见。
　　黎望的嘴角勾了勾，回复了一个嗯。
　　他好像喜欢上了陶愿，不是因为感兴趣，还有对这个人莫名的好感，就像只大金毛，黏黏糊糊的喜欢贴着人。
　　这股思恋拌在风里，是抹茶巧克力味的。
　　已经是寒露，周一的早晨有些凉，黎望在短袖外面套了件格子外套。
　　老师公布了上周的成绩，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年级第一不是陶愿，是黎望。
　　两人总分就差了两分。
　　黎望还以为自己生物没考好，没想到还是稳拿了满分，他挑了挑眉，慵懒随意的坐姿看起来像是随时随地可以干一架。
　　陶愿倒是没有不高兴，还笑着过来庆祝黎望这次考的很好。
　　陈君泽一下课就过来拜师了。
　　“求求您了，望哥，您传授一下您是如何在感冒发烧的情况下还能超常发挥的技巧，改天我也试试。”陈君泽双手合十扣在黎望的课桌上。
　　黎望用笔帽敲了敲陈君泽的手，“起开，没技巧，靠的是实力。”
　　陶愿去了办公室，这会儿一堆男生扎在黎望桌边。
　　王和宇倒没有他那么癫，他是跑过来问题目的，“诶，望哥望哥，这题怎么做，我辅助线一条也没画对啊。”
　　黎望看了他一眼，“C点和E点连起来，以B点为圆心画个圆。”
　　“好嘞好嘞，望哥威武，下节体育课，今天赵东强请假了，我们打篮球少个人，您来吗？”王和宇答应着。
　　黎望摇了摇头，“不去。”
　　倒也不是不会打篮球，就是…某人不打篮球，他想陪着一起坐在场下。
　　陶愿回来了，进门时候还和黎望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班长！下节体育课你来不来打球？”钱明昊拍了拍陶愿的肩膀说道。
　　黎望往那边瞥了一眼，静静地看着他们。
　　陶愿摇了摇头，但还是笑着说，“不了，你上次都快给我撞傻了。”
　　“没事儿，我这回指定不碰到你。”钱明昊一米九的大高个，揽着陶愿的肩膀，显得陶愿更加瘦小。
　　陶愿也不算矮，一米八一的身高，但就是有点太瘦了，那腰感觉黎望一手能抱两个。
　　黎望这时候出声：“王和宇，我突然想了想，好久没玩过了，想试试，我打的菜你不介意吧？”
　　王和宇正好订正完那题，笑呵呵地说，“没问题啊。”
　　陶愿坐回位置上，偏过头看着黎望，“你打球啊，那我一会儿给你买水。”
　　黎望浅浅地笑了，“嗯，谢谢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