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鲸鸣》柏林森

59、教授和他们又是谁？

　　尖锐刺耳的嗓音缓缓开口，“这是后天才有的。”

　　“后天？你不是人类，你是战斗研究体，从被造出来开始，就会拥有1或多个异能，后天不可能重新生出异能。即使是治疗异能和木异能者，也不可能像你一样同时失去双臂，还能一模一样的生出新的。”

　　匕首压迫住7号的喉结，隐隐划出一条血线，这次与慢刀子剌肉不同，云逸唐只要手腕一动，尸首立即分家。

　　“不要试图撒谎骗我，我在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什么有再生异能，研究你的教授是谁？”

　　9号搭在琴键上的那只手，慢悠悠地弹奏着匈牙利狂想曲，曲调不同以往的癫狂自大，它变得忧郁又哀伤。

　　新的红色音符也带上哀伤加入了围绕钢琴的队伍。

　　他闭上眼，眼皮微微颤动，抑声回答他：“我没有骗你，这的确是后天拥有，至于是谁研究的我，研究所不止一名教授，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只知道所有人都称呼他们为教授。”

　　教授，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云逸唐深吸一口气，“他长什么样，你不可能不清楚，像你这样的研究体到底还有多少个？”

　　“他长得会是什么样？”9后喃喃自问，似在认真回想，“教授，是一位厉害的alpha，他总裹的严严实实，永远带着一副眼镜，镜片下的眼神总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教授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总看不懂他？

　　7号脑海里浮现出教授对自己的夸赞，他沉浸于哀伤的曲调细细回想……

　　“你拥有了最完美的演奏天赋，你的异能独一无二！孩子，从今以后，你就用钢琴去尽情享受音乐，做一个厉害的异能者。”

　　教授对着刚出玻璃柱，坐在检查床上的他，眸色喜悦地说着他拥有独一无二的异能天赋，他是一名钢琴演奏家。

　　“我能为您做什么？又应该如何称呼您？”他认为自己应该报答教授，因为他的眼睛很好看。

　　教授扶下眼镜，喜悦的双眸蒙上柔和的面纱，“我是教授，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好好学习人类的生存方式，其余的我不会对你管束太多。”

　　他有些疑惑：“你们？教授，我还有同伴吗？”

　　“孩子，你当然有同伴，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是9号，很快你就会认识一堆新朋友，他们会告诉你应该如何去生存，如何适应环境。”
　　得到名字的9号茫然点头，“那他们会喜欢我吗？”

　　教授摸摸他的短发，这个成功的战斗研究体给他带来了无限希望。

　　“会的，没有人会不喜欢你，9号。”

　　“教授说没有人会不喜欢我，但为什么他们都很讨厌我，他们总嫌弃我的音乐太吵，说我的弹奏单一乏味。”9号的手忍不住用力弹出一个音符。

　　原来教授最初看他的眼神是能让人看懂的。

　　可为什么后来就再也看不懂了？

　　为什么？

　　“他们带我杀人，还说我连杀人都要弹奏钢琴，太吵，既不干脆也不够残忍。我努力理解什么叫残忍，我把自己杀的人，剥皮做成画送给他们，他们又说我真恶心，什么东西都送，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云逸唐认为他简直像说了废话。

　　基本上每个教授都会因为常年伏案而戴上眼镜，也会因为工作环境要求时常穿戴防护服。

　　“你口中的他们到底有多少个？是不是后期教授对你做了什么，你才拥有的再生能力？”云逸唐换了个重点，语气严肃地又问了两个问题。

　　“教授骗我，他们根本不喜欢我，不明白我的痛苦，不理解我的心情，听不懂我的演奏，还骂我是疯子，骂我是疯子，他们骂我是疯子！对，我是疯子，我是疯狂的艺术家，我要他们也成为尸体，剥了他们的皮做成画，我要亲手送给教授————”

　　他再次陷入自己疯狂的世界中心，已经听不到云逸唐说的话。

　　他松开紧握云逸唐手腕的右手，两只手在琴键上默契配合，兴奋昂然地弹奏，睁开的双眼里凝聚的都是憎恨与癫狂。

　　7号像极了不知疲倦的工人，用双手创造出属于他的艺术建筑。

　　云逸唐的匕首从手中划落掉在地上。

　　他的手被密密麻麻的音符缠绕住，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捏碎这些音符，那些伪装无害，围着钢琴绕来绕去的红色音符尽数朝他凶狠袭来。

　　人瞬间被红色音潮淹没，变成了一尊布满红色音符的人形雕塑。

　　远处的同伴们还在厮杀收尾，异军的飞舟也已全部毁灭，9号还沉浸在幻想的杀戮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弹奏的曲调愤恨、猖狂、痛苦、歇斯底里！

　　带满这些情绪的音符统统缠绕上人形雕塑。

　　渐渐的，雕塑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这音符滴下的血是错觉还是红色过于晃眼。

　　就在这时。

　　一只手如泰山一般，重重搭在行为艺术家的肩上。

　　“9号，你该醒了。”

　　“哈……”9号浑身哆嗦，急促地发出如溺水之人被救上岸时的喘息，他回过身，双手紧紧抓住来人，卑微乞求：“教授，再救救我，再救救我……”

　　教授甩开9号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嫌弃，9号抓住了这道一闪而过的眼神，心脏霎时间剧烈收缩，竟让他万分刺痛。

　　果然不能一概而论，因为这个眼神他也看懂了。

　　“该回去了，这次的计划被发现得太早，显然已经失败。”教授淡淡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在为何事惋惜。

　　他转过身往前走，对这里的一切毫不留恋。

　　9号跟在他身后，路过雕塑时，他侧头扫了两眼，“教授，我们就这样走了，7号不救了吗？还有……这个人怎么处置？”

　　教授没有为此停下脚步，“该怎么处置，你在基地这些年就不用我教了。至于7号，喂不熟的白眼狼，如果死了倒也是得了份轻松。”
　　他漠然的态度，无所谓的语气，都让9号心头莫名一凛。

　　他垂下头没再接话，倦怠地跟着教授往前面的小飞舟走，和刚刚做作疯狂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人身后的雕塑看着令人窒息。

　　血液一滴滴从音符滑过滴滴答答地落下，听着像一首清脆的乐曲。

　　可能是有了演奏的想法，血液突然越滴越快，快到滴落在地面的血染红了雕塑脚下的一方天地。

　　这般诡异妖艳的画面，可惜，那位艺术家已然没了心思回头欣赏他的作品。

　　噗通……噗通……

　　由安左手捂住心口，他仿佛感受到了异常跳动，眸子在橙蓝交替间看着幻彩迷梦。

　　坐在对面的百木拂玉发现他的不对劲，他出声询问：“11，你怎么了？”

　　由安不答，继续捂着心口处，似在出神发呆。

　　百木拂玉见他没反应，当即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心口难受？”

　　由安还是不答，百木拂玉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哪里难受，先化出淡绿色的治疗水流裹住他。

　　1队长扫视倒地一片的异军尸体，心里积攒的郁气消散。

　　他们的人除了受点伤，来时多少人回去便多少人，在战场上这是最圆满的任务结束。

　　1队长擦擦额头上的汗，向另一头汇报道：“报告影暗队长，异军与飞舟已全部缴灭，请求下一步指令。”

　　有些人累得原地坐下休息，早就不在乎地面脏不脏，太阳晒不晒，大家都安静地等待通讯器那头的下一步指令。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绿色水流里倏地伸出，他抓住百木拂玉的胳膊就往飞舟外跑。

　　刚从外面回来的云强和埃尔璀璨，就又看见由安跳下了飞舟，只不过这次……是带着副队一起！！！

　　“不是，这啥情况，队长没动静，11又跳下去了？”埃尔璀璨一脸懵逼地看向云强。

　　云强一副你看我干嘛，我也想知道的表情，但他好心提醒补了一句：“注意，这次是11抓着副队一起跳下去了。”

　　埃尔璀璨用力拍他一下，“这个时候玩什么文字游戏，走，赶紧喊刚刚的水异能大哥麻烦他再放我们下去，估计是队长那边有了什么新收获，我们也去搭把手。”

　　云强点头，不经意扫了眼左边，赶紧一把拉住埃尔璀璨，“等等，飞舟里还有个重要研究体，我们走了，他要是偷偷跳下去自杀怎么办？”

　　埃尔璀璨回过头一看，“还真是，他存在感太弱，差点忘了。我们留下好好看着他吧，这个要是没了，队长回来准削咱俩。”

　　“行。”

　　两人放弃了搭把手的想法，老老实实坐下来，眼神凶狠地盯着7号。

　　7号抿抿干到起皮的唇，他上飞舟以后被注射了抗异药剂，这会就是一摊烂泥，还偷偷自杀？

　　他们真看得起自己。

　　“哥哥们，我真不至于想不开，你们能不能不要一直如狼似虎地盯着我，我害怕啊哥哥。”

　　埃尔璀璨坚定拒绝：“想都别想，绝不可能！”

　　云强大声恐吓：“你属鸡吗，咯咯咯咯叫个没完，再废话，信不信我给你电晕？”

　　呵呵哒，不行就不行还人身攻击，特么的还威胁我，你以为我怕你，7号怒瞪着眼，看着一脸不服气。

　　云强二话不说化出一个掌心雷，7号瞬间收回眼神。

　　算了，我的确怕你，他干脆闭上眼躺地上装死，来了招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则明。

　　迟迟没有得到指令的1队长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又问了一遍：“报告影暗队长，异军与飞舟已全部缴灭，请求下一步指令。”

　　“我是影暗副队长，队长有点事要处理，让我替他下达指令。所有人原地休整十五分钟后用火异能将异军尸体和现场还剩余的飞舟碎片全部清理干净，结束以后先乘飞舟在异荒星外绕几圈，然后在回基地。”

　　1队长放下心，松了口气：“保证完成任务！”

　　他话音刚落，数量不少的淡绿色水流从远处飞来裹住了现场所有人。

　　疲惫的、受伤的，腺体能量不足的，很快都缓过劲来，一个个神清气爽，开始清理现场。

　　那片被异军飞舟遮挡住的烈阳，终于在不懈努力下划破阴暗，灼灼照射大地。

　　既然无法相融，那就破解一方！

　　“你听见没，副队说队长有点事要处理，队长该不会是受伤了吧？”云强把通讯器频道调回1频道，晃着埃尔璀璨的肩膀忧心忡忡地嚷嚷。

　　埃尔璀璨被晃得头晕，赶紧扯开他，调整一番呼吸后道：“别胡思乱想，你留下来看着研究体，爷去看看。”

　　“行，你快去，这边我一定好好看着。”云强拉起他着急地往飞舟外推，埃尔璀璨正要在通讯器里喊水异能大哥麻烦卷一下时就看见由安抱着一个血人回到飞舟，而副队百木拂玉则被一道水流卷着送上来，急忙跟上前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