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要严谨》渔舟畅晚

4、礼物

　　宁大门口，楚辞走出校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楚怀。

　　他没有穿今天出门时的那身驼色西装，而是换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下身是条白色休闲裤，一米九几的身高，格外优秀的腰身比例，随意往那一站都像是T台走秀的男模。

　　楚辞看着他，忽然想到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今天早上，又或者是现在，甚至是昨天晚上在家里，楚怀从来没有穿过短袖短裤。现在明明是夏季，即使已经过了最炎热的时候，也不至于穿得像他这样严实。

　　比较畏寒吗？

　　他这样想着，很自然地就问了出来。

　　楚怀闻言呆愣在原地，几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像只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的小猫一样。

　　“是。”他点点头，目光落到楚辞身上，语气轻柔得不成样子，“小时候身体不太好，现在就算养好了也比平常人畏寒，不过没什么大的影响，就是平日里需要多穿一点，不用担心。倒是你，晚上有吃夜宵的习惯吗？想吃什么，我请客，不想在外面吃的话，回家我给你做也可以。”

　　这般过分的温柔让楚辞觉得有些别扭，他不好意思地躲过楚怀炙热的视线，干巴巴回应：“咳，没有，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我们回家吧！”

　　楚辞的怪异当然没有躲过楚怀的目光，他转过头，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回答道：“嗯，那走吧！我们先回家。”

　　两人并肩而行。

　　无人知道楚怀平静的面容下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在看到楚辞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正常人，一个和那个家庭格格不入的人。

　　于是，他救了他。

　　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忽视了未来必定出现的斗争，用一个拙劣的谎言强行拉近两人的关系，只是为了以朋友的身份去窃取一点那在他看来属于亲人的关心。

　　可原来，有些东西一旦尝过，就不会想放弃。

　　楚怀微微低头，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楚辞，眼神一暗。

　　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他绝不会让楚辞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会让那些竞争出现在他和楚辞的身上。

　　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

　　夜晚。

　　楚怀站在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开灯，街上各色的霓虹灯透过玻璃打在了他的身上，看上去危险而又惑人。

　　“老板。”

　　电话接通，是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

　　“常枭，找人保护好那天殷久安让你绑的那个人，学校里最好也安排几个，我需要知道他每天的行踪。还有，准备几套顶尖的微型监听设备。”

　　“是。”

　　电话挂断，楚怀却仍旧站在窗边，迟迟没有动手，窗外灯光璀璨，他就那样静静看着，眼里是抹不开的黑暗。

　　而这些，楚辞并不知道，他还在自己的卧室里睡得香甜。

　　几天后的下午。

　　楚怀看着整整齐齐放在自己面前的监听器，取出他早已准备好的那块机械手表，熟练地将监听器安装了进去。

　　这将是他送给楚辞的第一件礼物。

　　至于剩下的那些监听器，还有很多需要它们的地方，他会一个个把它们送到那些地方。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楚怀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闹钟，到了要去接楚辞的时间了。

　　他微微一笑，将桌上已经包装好的手表捞起，然后便向门外走去。

　　依旧是站在呵往常同样的地方等着，只不过今天课下的比较巧，正好是晚餐的时间。

　　而今天的楚怀也比往常更为兴奋，几乎是在看见楚辞的第一眼，他便快步走了过去。

　　“晚餐吃过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吃，我请客，今天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

　　楚辞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送他礼物，但他也不是那种扫兴的人，于是便顺着说道：“行啊！刚好我还没吃，你想好请什么了吗？”

　　“我有在网上查过，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又或者是其他的？”

　　“中餐。”

　　“好。”

　　楚怀说着，牵住楚辞的手腕，将他领到自己停放在路边的车子旁。又为他打开车门，等人坐好之后才转身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对于楚怀动不动就牵手腕这件事，楚辞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每次都是牵一小会，很快就会放开，再加上又是手腕，也还算是正常，楚辞便任由他去了。

　　虽然这次还是有那么一丝别扭，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你不是说自己没车吗？”

　　“我有车，但是那天没开，车一直放在公司车库。”楚怀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解释。

　　“那你这车保养得挺好，跟新的一样。”

　　“嗯，也是因为我不常开。”

　　虽然说着谎，但楚怀依旧面色不变，没有一点窘迫。

　　“坐稳了。”

　　随着楚怀的一声提醒，车子离开了原地。

　　目的地离宁大并不远，路上只用了十几分钟。

　　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餐厅。

　　独栋的二层小楼，院子的一侧搭了个葡萄架，下面是几把木制的单人桌椅。

　　另一侧种着棵楚辞认不出来的树，已经长得很粗了，茂盛的枝叶遮挡着夏日的阳光。微风吹动时，树叶沙沙作响，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沉醉其中。

　　小院那四面灰白的石墙上挂着许多绿油油的爬山虎，没有长满，偶尔会露出那有些斑驳的墙面，像是在向所有人倾诉时光在它身上留下的故事。

　　来这里的很多都是学生。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葡萄架下，坐在树荫里，热闹却又宁静。

　　偶尔有探店的人来拍照，也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会惊扰任何人。

　　楚辞也很喜欢这里，他跟着俞言来过几次，后面自己也单独来过。

　　跟着老板上楼的时候，他凑近楚怀，小声说道：“你查攻略很有一套嘛！这可是我们宁大学生的宝藏餐厅，餐厅中的贵族，城市里的精灵。”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气质优雅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为她镌刻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她很喜欢穿旗袍，尤其钟爱浅色旗袍，不用太繁杂的花纹，就像她的餐厅一样，简简单单。

　　似乎是听到了楚辞的话，老板转过身来，浅笑着打趣：“这么高的评价啊？我可要把你这话找个地方刻上去，好好炫耀炫耀了。”

　　楚辞也笑着回她：“也是因为我们太喜欢这里了，要是真要刻，姐姐来找我，我第一个帮忙。”

　　两人就这样说笑着，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四把椅子，全是木制的。

　　老板正要将椅子搬起来放到角落里，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是楚怀。

　　他搬起椅子，看着老板。

　　“放哪？”

　　“哦”老板很快反应过来，“放窗户旁边的花盆那就行，谢谢。”

　　“没事。”

　　楚怀摇摇头，然后便搬着椅子走了过去，等他放下那把椅子，转身准备去搬另一把的时候，就见楚辞已经拿着椅子等在了他的后面。

　　见他看过来，楚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眼睛也笑得弯了起来。

　　看他这样，楚怀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

　　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像是跳跃着的精灵。

　　忽然，一声不带恶意的轻笑打破了这幅画面。

　　是老板。

　　楚辞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椅子递给楚怀，自己回了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胡乱跳动着，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奇怪热意冲上来，烧得他耳朵通红。

　　楚辞摸了摸耳朵，有些烫。

　　啊啊啊啊！怎么忽然就耳朵红了。不要啊！好尴尬，干嘛呀他这是，太奇怪了，有什么好红的？

　　在楚辞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的时候，楚怀已经刚好椅子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他问道，视线却一直盯着楚辞通红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去碰一下。

　　于是楚怀便真的去碰了。

　　冰凉的指尖轻轻贴了上去，热热的，楚怀心想，指尖又不由自主地抚摸了两下。

　　“你，你……”楚辞猛地起身，看着面前满脸疑惑的楚怀，却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太诡异了。

　　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管是刚才的氛围还是自己的表现，包括楚怀的动作，这一切都不对劲。

　　但是……

　　楚辞想着又看了一眼楚怀，现在的他除了疑惑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所以，不对劲的其实是他自己？

　　但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这样，楚辞又实在想不通。

　　楚怀站在一旁，看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又开始焦躁起来，还夹杂着悔意。

　　早知道就不去碰了，看样子他很讨厌那样的行为。怎么办？道歉的话可以吗？先试试吧！如果不行的话，如果不行的话……

　　他不想细想下去了，还是先道歉吧！

　　打定主意的楚怀立刻开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你怎么了。但是我确实没有提前询问你的意愿就擅自做主，非常抱歉。”

　　怎么了？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楚辞心中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了，谁知道他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感觉是刚刚的气氛太怪了，再加上楚怀的动作，给他尴尬成这样了。

　　这样想着，楚辞终于平静下来，然后笑着看向楚怀：“没事，不关你的事。”

　　见他的神情不像作假，楚怀也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老板还站在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

　　“你们啊！”老板轻叹一口气，随后摇摇头，“算了，或许以后也会是一段有趣的记忆，现在还是先点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