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by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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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真的把我忘了吧？”李庭然挑起张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他。
这个动作放在以前，张桦绝对是一个巴掌就呼上去，但现在情况不一样。现在他失忆了，正处于一个谁也记不住谁也不知道的状态，给了李庭然很好的进攻机会。
张桦没理他，自顾自地闭上眼。
他一醒来就躺在医院里，头疼欲裂的同时还要听面前的这个家伙问东问西。
最主要的是，他问的，自己都听不懂。
什么“围剿计划”？什么“昼夜城求婚”？叽叽喳喳地太烦了。跟条泥鳅一样，刚抓住又滑走了；不过这人不一般，想丢都丢不出去。
更别说自己滑走了。
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很常见，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头脑重创，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失忆只是暂时的，多出去走走就行，恢复的快。
张桦不知道李庭然听进去了多少医嘱，反正“多出去走走”这句话肯定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
他都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了，别说住院部大门了，就是病房门他都只出过一次。
刚醒来时，身体机制出现反噬，开始强制排异，可怜张桦人都还没开始说话反驳，就被涌进来的医生护士连人带床推出去，到手术室进行二次抢救。
那次反噬有点后遗症，张桦现在说话都不怎么利索。
李庭然见他不说话，也没想怎么样他。放下手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办公。
他们所在的这家医院和驻守基地隔了一个城市，基地里没人知道他李庭然把张桦活着带回来了。
得亏以前的张桦不爱在群众面前露脸，不然现在半个星球都会知道他还活着。
所有人都以为张桦死在了“围剿计划”中。
李庭然心忽地漏跳一拍，他悄悄瞥了张桦一眼。后者还在闭目养神。
如果张桦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带着他躲到了昼夜城，会不会说自己玩忽其职，忘了根本？
一定会。
但是那又如何，命重要还是职分重要？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张桦突然淡淡地问了一句。
同一时间，李庭然的通话也接通了，耳麦里一阵杂音之后出现王灼的声音：“哥！桦总的通讯消息全没了！！！”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怎么了？想出去走走？”
王灼：“？”怎么没人回话。他拨弄手上的通讯器，没问题啊。
李庭然安排好张桦，隔了会儿才理会王灼：“我知道。”
过于平静了。
这还是半个多月前慌得直接自己开舰艇跑去找人的李庭然么？？？
“哥，你别想不开啊……说不定桦总他只是转移到安全地带，然后正打算联系咱呢，咱不能放过一丝希望啊。”
这话在半个月前，驻守基地指挥大本营里，李庭然对梁瑜说过。现在居然被人还回来了，想想还有点可笑。
“你去给老梁说，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王灼咽了口水，没忍住还是多说了句：“老梁也是有苦衷的。”
李庭然挑眉，有什么苦衷是不能说的。
梁瑜是“围剿计划”的指挥员，也是此次计划的策划者。李庭然和他没有工作上的交流，但他是张桦的上司。
本来早在一年前就挑好了人选，演练前都还是那个人，结果在正式实施时，让张桦毫无准备的就上了战场。
说的倒是好听：“有准备的战士，怎么可能空手上场。”
把张桦架在神坛上，他怎么可能不去。
张桦注意到李庭然越来越黑的脸，想来是刚刚那通电话打的不如人意：“我好的差不多了，推我出去看看吧。”
李庭然如梦初醒般：“过两天再出去，那个时候蓝晶茉莉也该开了。”
“茉莉不是五月才开么？”张桦还记得他醒来之后看到的时间是二月。
李庭然笑道：“我说的话你就没记住过，这里是昼夜城，不分昼夜不分四季，开什么花全凭本事。”
张桦知道自己理亏，换了个方向和他掰扯：“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沙滩，我们去看海总可以了吧？”
李庭然：“……”老想着出去转。
上次就是把你放出去转，然后浑身是伤还差点回不来了。
但是……难得看他这么服软。
“收拾收拾，我们出去看看。”
李庭然在张桦整理自己时，出门找医生开暂时出院证明。
昼夜城，顾名思义，在这里看不出是白天黑夜。
天空被分成两半，一半的天空中有颗恒星，不怎么适宜人类居住，但对于他们现在的星球来说必不可少；另一半的天空中是艳阳。
“海滩上是什么天？”
“你想看到什么天？”
张桦坐在轮椅里，被李庭然推着往外走。
“黑暗和光明的交汇点。”
李庭然说话的声音突然一顿，原本坚信张桦失忆的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突然不太确信了。
失忆的人会说出以前说过的话么？
可能会。
“怎么不说话。”张桦抬头看他，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对方的喉结。
李庭然眼神晦暗不明，张桦看到他喉结滚了滚：“之前你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这不是很正常么？
“那天，我跟你求婚了。”就在这里。
张桦也是一愣。
他没有印象。对这里的所有，他都不记得了。“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边走边说吧。”李庭然打断他。
一路上，张桦静静地听李庭然口中讲出来的故事。
之前在病床边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会编故事，满嘴跑火车，不知道有几句话是真的。所以现在听李庭然说，也只能半信半疑，等他真正恢复记忆，一定要揭穿这个骗子。
“你是我的上司，我是你唯一一个直系工作干部。”
十年前，刚从军部出来的新兵蛋子，一部分归属星球总部，一部分被驻守基地要了过去。接手的人正是张桦。
“不是说，是位姓梁的总检察员么？”李庭然大着胆子问。
张桦横眼看过去，在李庭然旁边站着的学员被他的眼刀无辜伤到，瞬间不寒而栗。
“梁瑜在部署策划案，你要想去随时欢迎。”张桦低头整理衣领。
李庭然觉得这位长官挺好玩，说话不留余地，还有点小洁癖。
一早上过去，那破衣领被理了十四遍，每次看着都不乱，结果还是逃不过被整理的份。
经过一天的相处和熟悉基地构造，张桦记住了李庭然三个字，后来分配工作时，张桦点名道姓要他来自己办公室办公。
剩下的学员嘴角都要飞上天了。
张桦所在的办公室，是随时都要接受危险任务外派的。说的通俗点，就是既要拟草后期任务细节，也要随时准备自己被拖上战场。
此战场非彼战场。
而是计划中需要单人做任务的战场。
只有你一个，只有生与死。
单人线不好安排救援，所以计划中很少会有单人任务。张桦这个办公室已经沉寂很久了，新人也没怎么光顾过。
那年突然说要招个新人，搞的所有拨过去学员人心惶惶。
现在指名道姓要李庭然，不用去冒死也不用看张桦那张臭脸。
想想都爽。
“行啊，是哪位幸运儿？自己出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梁瑜笑眯眯的，看着就是个和蔼的小老头。
李庭然信步上前，“你们好，”鞠躬，“我叫李庭然，木子李，庭院的庭，然后的然。”
“张桦，白桦树的桦。”张桦等他从人群中来到自己身边，接手学员。
白桦树，笔挺耸立，适合您。
这话是李庭然对他的第一印象。
“为什么会爱上我？”他们到了海滩边，远处是太阳，阳光直射大地。张桦抬手遮了遮。
“你很特别，在整个星球里找不到第二个你。”李庭然如是说。
都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在这里和你求婚，是因为你说过，你喜欢昼夜城的海滩，日夜都在，就像是永恒。
“我有说过什么爱你的话么？”张桦虽然没有记忆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就是个缺少表达能力的机器人。说不定连机器人都比不上。
李庭然的思绪又开始飘忽。
五年前，李庭然要从张桦的办公室分出去，自己再独立成立一个。从此正式成为驻守基地的一员。
东西都已经搬完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要走赶紧走，别留在这里碍眼。”张桦推他。
李庭然抓住张桦的手，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会来找我么？”
张桦闻言冷哼：“疯子，整个基地有多大你知道么？你在西门，我这边靠近东门，我请问我是有多闲，才会散步散到你办公室去？”
疯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温柔地笑道：“我会来找你的。”说着，还牵起张桦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虔诚。
多远都会来。
周围的声音都尽数消失，只剩下他们的喘息。疯子，两个都是疯子。
“是啊，堕入爱河的疯子，疯狂的想要呼吸到新鲜空气。”
“桦总，你要站不稳了……”李庭然在他耳边悄声说到。
张桦不答，眼神略带迷茫的地去寻找对方的嘴唇，热切的想要一个吻。
李庭然戏谑道：“不是让我赶紧滚么？”
张桦：“……闭嘴。”
“说说看，你是多久喜欢上我的？”李庭然手往下摸，嘴上也不饶人。
张桦面部潮红越来越明显，从脖子红到耳朵，都这样了还能和李庭然打个来回：“猜猜看？”
“不会是五年前就看上我了，所以才专门把我安排在你办公室？”找到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唔！”敏感点被疯子拿捏。
“爽吗？”李庭然依旧笑嘻嘻的。
“驻守基地究竟是做什么的？”张桦听了李庭然的转述，觉得这个基地藏着掖着什么不好的事。
李庭然把他的轮椅向后转了个方向，现在面朝着那颗恒星，硕大的恒星突兀的出现在面前，让张桦有点始料不及。
“ash恒星，二十四年前星球总部得到天文局的消息，二十五年后这颗星星会突破洛希极限，和abyss星来个亲密接触。”
驻守基地这二十多年就是在不断的研究这个突发情况该如何解决。
“还有一年……”张桦抬头望向ash，二十年前并没有这么近么？
“对，还有一年。不过现在基地找到应对方法了，天文局在ash上投放探测仪，发现了一个核心体，那是整个恒星的心脏。”李庭然在他身边坐下，“只要控制住这颗心脏，就能控制整颗恒星。”
“时间不多了。”张桦垂眸看自己的双手，有不少茧子，“我要回去。”
李庭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是不让你回去……你现在这个身子根本扛不住那么高强度的工作。”李庭然知道和张桦兜圈子是最愚蠢的方法，只能实话实说。
张桦摆手：“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能……”
“说白了，你还是怕我重蹈覆辙。”
李庭然彻底闭嘴了。
“不会的，既然经历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这次我不但要重新着手ash的工作，还要找到那个整死我的老贼，我要让他最后死不瞑目，无人收尸。”张桦面无表情地，规划好了自己回去后的计划。
“我现在可以吻你么？”李庭然起身，双手撑住轮椅的扶手。
张桦以前讨厌他这询问的毛病，现在失忆了也一样。他朝李庭然勾了勾手，李庭然很上道，从容不迫地吻住张桦。
“ash上是一片荒芜，我的心脏也是，你要对我多说‘我爱你’，这样白桦树才能成林。”
张桦在接吻时突然想起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走吧，我们直接回家。”李庭然推着他往医院反方向推。
他们在昼夜城有一套房子，还是买来准备婚宴的，平时都是在凛月城办公，都还没怎么住过这里。
半个月前李庭然让王灼联系家政阿姨，去公寓那里打扫打扫。王灼不敢违抗命令，生怕自己一个不检点，就被送回到军部重新整改，他边联系边想：不对啊，那个屋子不是桦哥和李老狗的婚房么？！
桦哥……桦哥不是还没消息吗？？？
我靠，李老狗不会想在那里……不会的不会的。
李老狗虽然嘴不饶人，但是他对自己也狠啊！唯一的例外都还没有生死消息。
坏了，这回要遭。
李庭然根本不知道他的小弟在基地里哭天抢地，他在医院和老婆欢天喜地。
婚房是他们一起挑的，张桦只觉得熟悉，脑海里的印象一点都没有。
“都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李庭然靠在门框上看他。
张桦后知后觉道：“你早就把我的出院证明办了？！”
李庭然：“……你不是说你想出来转转吗，我去办理暂时出院时，主治医生告诉我你状态很好，可以提前出院，后期再复查。”
我也早就知道，你不会放任基地不管。
张桦自己滑着轮子，在房子里转了两圈，三室一厅简单朴素，是他会喜欢的样子。
李庭然跟在他后面，伺候主子巡视疆土。
“你为什么不问我你是因为什么失忆的？”李庭然叹息道。他的英雄事迹居然藏了两个月没法讲。
鱼上钩了。张桦好整以暇。
“讲吧。”
一年前，十几艘老式舰艇突袭abyss星，总部来不及派人阻挡，对面就跑了。
来得急走得也急。
走之前还在全球的通讯频道里播报：“一年后的今天，我们会卷土重来。”
这回有预告了。
军部让基地策划反击，要打他个措手不及，直接端了老巢。
驻守基地和军部联合，派出十五名特工前往黑洞周边。之前突袭的讯息都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
可怕的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最后一个人的通讯也断了。”梁瑜收到军部发来的消息，将噩耗告诉参会的研究员。
“还是别找了，等他们来吧，这回我们也不是毫无应对了。”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太窝囊了。”
“再派个人去看看，最后那个特工停留的位置不太对，可能是找到了……”说话的研究员调出荧幕，仔细看了看那位烈士最后通讯的地址。太偏僻了。
梁瑜听他们这么一讨论，自己也忍不住调出面前的荧幕。
位子已经很趋近了。只差最后一点。
“让张桦去。”不知是谁提议。
梁瑜没出声，他还在纠结。
“张桦是最好的人选，他在军部就是专门应对黑洞问题的，现在职位所在，也该是他去了。”
“再想想。”梁瑜没说最后决定。他觉得太草率了，更何况张桦还在策划ash核心，“突然给他派外出，他可能会吃不消。”
“这难道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素质吗？”
“要相信年轻人，你这样捂在怀里，惯坏了可怎么办？”有个研究员笑他。
突然有人提到李庭然：“李庭然去做外派了吗？怎么最近都没见他。”
“嗯，听说是去ash上勘测了。”
“他们都见不到几面，怎么就互相爱上了。”
“谁知道呢。”
“所以梁瑜最后同意了那群蠢货的话，把我安排去了黑洞探险？”张桦总结。
李庭然点头。总结的很到位。
“你去ash做什么？”张桦忽然问道，“不在基地好好做自己的事，跑那儿去吹风吗？”
“ash核心波动剧烈，天文局找不到人，只能喊我顶上，我能怎么办？”李庭然无奈道，“而且那上面的风一点都不好吹，全是沙子。”
张桦对此无话可说，他好像……没去过ash恒星吧？
“听你的话，你好像去过很多次ash星？”张桦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问，万一涉及机密或者什么隐私就不太好了。
但是他忘了，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任何有什么话不能说。永远都坦坦荡荡的两个人，谈恋爱也结了婚，有什么话是需要瞒着的？都摆在明面上了。
李庭然斟酌了一下词句，不然说出来的话得吓死这个失忆的“小朋友”：“给基地卖了五年命，每年去两次。”
“你怎么不干脆住在上面。”
李庭然捂住心口，假装自己中伤了，哀嚎道：“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伤人吗？”
张桦：“……”自己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答应和他交往的？
“ash星上有一种热辐射，人上去一回身体就会被重创一次，所以每次回来的梯队都要做全身检查。热辐射会侵蚀你的内脏器官，外在根本看不出来。”
“嗯。”张桦点头，又觉得不对，“那还去这么多次？而且一直用同一个人，你的身体吃得消？”
李庭然满不在乎，信口雌黄：“说明我体质好……上次去就是在你去黑洞前几天，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语气越来越低沉。
张桦暗道不对，连忙岔开话题：“去ash星做什么？这个能说么？”
“怎么不能说。”李庭然打横抱起张桦，把他轻放在沙发上，“换个地方坐坐。”
“之前不是告诉你ash星上有颗核心么？我带着王灼那小子去打通地核，只要牵动核心，就能牵动整颗恒星。”
“开凿地壳裂缝？”张桦下意识地接话。
李庭然意外地点点头，“对。看来你真的没忘本，单单把人忘了。”
“习惯了。”
“那什么时候也习惯性的把我放在第一位？”李庭然俯身凑近张桦。
张桦不答，他感觉自己现在想去亲面前的人。他就这么想着，还真就亲上去了。
“唔……”李庭然扣着他的后脑，缓缓加深这个吻。
一阵急促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通讯……！”张桦猛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李庭然。
李庭然面露不悦，谁这么会找时间？当他看到通讯数字显示的是基地总办公室时，脸瞬间垮下来。
“怎么了梁总指挥？”李庭然朝张桦打手势，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把通讯声音大打开，霎时间梁瑜焦急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我不管你在哪，不管在做什么，你必须立马回基地！”梁瑜那头很吵，不断有人从他身旁走过。
来去匆匆。
“又发生什么事了？”李庭然散漫道。
“通讯里说不清楚，你赶快过来，越快越好。没时间和你瞎扯。”
李庭然和张桦对视一眼，好像有麻烦事找上门了。“好，十分钟后在西门口见面。”
通讯挂断。
“我也去。”不容拒绝的口气。甚至本人都已经想自己站起来了。
“我不拦你，一起去看看又是什么破事。”李庭然到衣柜里取了一件厚大衣，反手披在张桦肩上，“凛月城四季分明，和昼夜城大不相同，要注意保暖。”
两分钟他们上了飞船。
挂断通讯后，梁瑜在总办公室里苦哀哀地挨批。
“谁批准你把核心碎片给李庭然当心脏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坏了多少事！”
梁瑜为李庭然辩解：“他好歹是为了全星球做事，不能亏待英雄。”
总部那边快被气死了：“他是英雄没错，但问题是，现在ash星因为缺少那块碎片快要爆发了，那谁来解决这个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梁瑜叹息道。
“老梁，医部那边说按照时间的推算，他的骨肉还没有和碎片相连，只要取出来然后还给ash，就可以解决一切。”
话说的是真的简单啊。
梁瑜自己都替李庭然感到不值。
估计连李庭然他自己都不记得五年前为什么要被分出张桦办公室了。
五年前的六月二十七日，李庭然第一次被派到ash星上做任务。
天文局给的资料上写的明明白白，那段时间的ash星天气稳定，不会有剧烈热辐射，适合开展工作任务。
也有可能是计算出问题，百年难遇的荷叶热外线，降临在这颗荒芜星球上。
荷叶热外线，比热辐射还要难以地域。
舰艇至少还能抗一阵子热辐射，荷叶热外线简直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扫射，可以说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至于为什么叫荷叶，因为出淤泥而不染。
李庭然当时在户外做任务，裂缝还差一点就能打开。他正巧就撞上远方吹来的风沙，猛然间被撞飞出去，王灼拉都拉不住绳子。
梁瑜还记得他被护送回来时的惨样，身上看不到一点好肉，全都翻出来，血已经止住，但看上去依然狰狞。
裂缝最后是被荷叶热外线打开的，也算是天助他们一把了。
那块核心碎片是在一阵阵狂风吹过后，自己滚到李庭然身边的。
医生说他的躯体侵蚀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几乎全身都要重新换。基地高层和医院进行会议商讨。
一位主治医师在会上提议道：“我建议使用人造仿真。他的排异过于强烈了，用移植简直就是白费功夫。”
“人造仿真和人体本身的磨合也需要时间，更何况这还没有讨论到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也不能移植么？那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争吵不断。
最后梁瑜拍板：“全部用仿真，心脏的部件试试那块他带回来的碎片。”
李庭然知道这一次他要去死亡线上走一遭，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张桦知道。
“如果能成功，我活着回来了，就请把我安排到离他最远的地方。”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他们是互相暗恋。
只要离得远，只要没有交集。那么自己忘了就是忘了，死了就是死了。
“只是会记忆受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整的和生离死别一样。”梁瑜没有告诉他最坏的结果。
李庭然了然。
“还是换办公室吧，我之后就和机器人没什么区别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梁瑜乍舌，那是打扰么，那是明明就是明面上的骚扰。
手术顺利，没有之前会议上的那些毛病，李庭然后期的复查也证明了他与正常人无异。
梁瑜也问过他，身体恢复后，就没有想过回到张桦那里么？
他说，刚搬过来的时候想过，但现在不是很想了。如果回去继续做他的下属，身份就不能平齐，那他没资格爱他。
“我们要先平等再相爱。”
梁瑜下令把核心碎片装进他的心脏，也是他下令要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十分钟后梁瑜冷着脸在西门口见到李庭然和张桦。
……张桦？？！！！
“桦哥你活着回来了？！”闻讯前来的王灼瞪着张桦，人都愣了。
梁瑜现在耽搁不起时间，推开还在老泪纵横的王灼，越过他一把扯住李庭然的手腕，往隔壁医部极速前进。
“五年前在你心脏里植入了一块ash核心碎片，现在我们需要把它取出来。”梁瑜脚底生风，说话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不知道多少。
谁知道李庭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张桦在背后不知道和王灼聊了什么，逗得王灼那傻小子哈哈大笑。
梁瑜讲了半天也没听见旁边的人回应，转头才发现李庭然的灵魂还停留在张桦身边。
梁瑜：“……”早知道公费谈恋爱会这样，他就不去做他们结婚的证婚人了，他要做拆散两口子的恶毒男配。
“李庭然，你信不信我把他插到军部去。”梁瑜咬牙切齿。
“……对不起。”李庭然终于回神。
梁瑜不跟他扯皮，继续刚刚的谈话：“会有移植心脏或者人工的代替那块碎片。然后就是……”梁瑜顿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嗯？怎么不继续了？我听着呢。”李庭然挑眉，步子不停。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有了那块碎片，你上ash星就多了层保障么？除了你以外，我们都没有的保护……”梁瑜忍下心疼，从最初的异样开始说。
李庭然点头。这个他早就了解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派他去ash星送死。
“ash星把你当做它的一部分，所以不会伤你分毫。所以，总部决定把送核心碎片回ash星的任务，交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了碎片怎么可能还不受到伤害。”李庭然声音骤然冷淡下来。
总部是疯了么？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确实你是最好的人选。”梁瑜豁出去了，“你身体是百分之七十机械化
，又有碎片留下的痕迹，所以ash星上的天气并不能把你怎么样。”
“现在距离突破洛希极限还有多久？”
“五个月。这还是三天前看到的结果”
李庭然瞳孔骤然缩拢，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梁瑜。“我记得我走之前还有一年零七个月。”
“因为碎片缺失，时间缩短了。”
骤缩十四个月。
末世提前降临。
“医部到了。”梁瑜停在医部大门口，他在等。等李庭然的抉择。
“……”
“我希望你……”话被打断。
“走。”李庭然大步跨进医部。
现在全星球的人命都在李庭然手上。说自私一点，他哪怕不救那几亿条人命，也会救张桦。
“不要紧张，现在的技术比五年好多了。”医生也出来迎接他。
李庭然苦笑，他是在担心这个么？
“术后多久启程？”
梁瑜摇头说总部还没安排下来。
李庭然仰躺在病床上，任由他们给自己做绑束。“我把他带回来了，但是失忆了。”
“相当于只带了个躯体回来，脑子忘在黑洞附近了？需要我派人去帮你找找么？”
李庭然：“……你这老头馊主意怎么这么多？”
“没办法，带了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崽。”
梁瑜看医生的准备工作完成了，也就不再和他聊天放松，留下一句“平安”溜之大吉。
李庭然闭上眼，让自己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姿态，脑子里却闪过一帧又一帧张桦。
认真工作的张桦，结婚穿白色西服的张桦，围着围裙准备炸厨房的张桦……还有同样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张桦。
他不敢去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找到张桦该怎么办。他会不会陪着他一起跳入茫茫星海之中？那一定很浪漫。
……
已经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张桦，心脏突然刺痛一下，就只有那轻微的一下，他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出什么事了吗？
张桦走到窗前，抬头仰望那颗硕大的恒星。在无尽的黑暗中，它是最光明的存在。
……
手术顺利通过，李庭然大脑都不太灵光了，刚转醒就喊着要见老婆。
“好了好了啊，你老婆还在基地里，等你恢复了就能去看他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提前来了。”张桦推开门走进来，轻车熟路地往李庭然病床边上坐下来。
李庭然瞬间两眼放光：“你都记起来了？”
张桦没理他，而是看向梁瑜。
梁瑜很自觉的往门外走，显而易见，如果这种时候讨价还价，他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李庭然拉着张桦的手，本想十指相扣，却发现了他手腕上的伤。
还在汩汩往外流血。
“怎么回事？！”声音赫然提高。
张桦用空余的手摁住他，让他不要慌张。
“不小心打碎了你给我的那簇蓝晶茉莉，落下的玻璃花碎片割伤了。”
“你把它拼起来了？”
张桦抬眼看着李庭然：“你又知道了。”
李庭然：“……”因为只有你会干出这种傻事。
上次把陶瓷杯打碎也是张桦靠着过硬的技术，把它拼凑起来的。
这傻子就这一点不太好，念旧。
李庭然心疼地用双手捧起他的脸，柔声说道：“可以再买的。”
“你自己做的。”你说过仅此一份。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还在吗？等这次任务过后我再给你做一个。”
“经常说话不算话的是谁？”张桦挣开他的手。
“是谁啊？”李庭然装傻。
“狗。”
“哎，可不能这么说你老公啊！”
李庭然不太放心，多问了一句：“真的恢复记忆了，而不是被王灼那小子骗了？”
张桦:“王灼有什么把柄在我们手上？”
“没有。”李庭然放心了。
王灼实力不详，遇强则强。这也是李庭然把他留下来的原因。
能给灰暗的基地增加点喜庆氛围。
一个月后。
“还是医院外面的空气清新。”李庭然伸了个懒腰。他背着医生出逃到楼下。
不久之前还是他推张桦，现在风水轮流转，变成他坐在轮椅上了。
“你还没到出院的时候。”张桦阴森森补刀，“老梁没批准你出院。”
“你想报仇？大义灭亲啊！”
“是谁不让我出去的？”
“医生！”
“好，那我们就去问问你的主治医师。”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李庭然一想起医生那针头就发怵，“够了啊，不准在再拿我开玩笑了，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是谁先把我困在医院里……”“哥！总部通知下来了！”王灼满头大汗，显然是刚刚从基地奔过来。
李庭然扶额：“傻孩子，通讯器是拿给你做摆设的么？”
“你能看那东西了？”王灼步子一顿。
李庭然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还有桦总在吗？”
“我又不知道！”王灼委屈啊，他有苦说不清啊。
“什么消息？”张桦打断他们的苦情戏码。
王灼立马变换表情，极其严肃地面向李庭然：“五天之后，您将踏上前往ash星的飞艇。”
“这就准备出发了？”张桦脸色都变了，消息来的猝不及防。
李庭然不敢犹豫，他知道越早越好。
突破洛希极限的倒计时只有最后不到四个月。那五天是总部给他的恢复期。
“回复总部，接收命令。”
“是！”王灼想了想，“注意身体啊哥，基地不能没有你。”
李庭然苦笑，握拳佯装要打他：“闭不闭嘴？被你说的我都觉得我要死了。”
“啊啊啊桦哥你看他！桦哥，他以大欺小，救命啊！”王灼飞也似的逃走了。
张桦目送他跑远，回身朝李庭然说：“你想让我祝你什么？”
“一路平安？万事顺遂？”
张桦统统摇头，“我想，我可以加入保护你的行列。”
这比口头上的祝福要好，还能在远处看着他。虽然也不近，但至少比abyss星陆地要近。
“还能这样呢？”李庭然笑道。
“为什么不可以？总部那边早就在广招人，我也可以去报个名。”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等着看你去送死么？”
话到嘴边，李庭然又咽下去。“那就陪着我，不要离开。”
张桦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嗯。”
……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出发。”李庭然拉着张桦的手，登上前往总部停机场的飞艇。
总部周围都是前来欢送的群众。
“英雄！平安归来！”
“蓝晶茉莉会一直保佑您！”
“带着神圣之花去吧！”
李庭然接到一个民众丢上来的蓝晶茉莉，透着幽蓝的花瓣，在飞艇内盛开。
“是玻璃做的。”李庭然拿给张桦看。
张桦瞥了一眼，还是防爆玻璃做的，挺难得，“留着吧，让神圣之花保佑你。”
“你什么时候也迷信这个了？”
“你决定上ash星那天。”
两个人东聊一句西聊一句，在吵闹声中到达目的地。
“李庭然，祝你好运。”总部部长亲自来接见他，这让李庭然有些受宠若惊，“不用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
“平安归来。”
“一定会的。”
李庭然转身想找张桦要一个离别吻，结果没看见人。
“他去护卫队报道了，你不必担心。在保护你的同时，我们也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多谢。”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免不了空落的，“多久上去？”速战速决。
“现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踏上征途吧，英雄。
“别把我架的这么高。”李庭然在带绝缘头盔前对部长说道。
部长点点头，朝他挥手。
绝缘头盔会把外界的声音屏蔽，只能依靠耳麦通讯。
这次是他孤军奋战，没人和他谈话交流。
很快，飞艇的轰鸣声从犄角旮旯里传来。
“0517？收到请回复。”耳麦里突然传来张桦的声音。
李庭然原本坐在飞艇里感慨人生，突然听到自己的代号，还是自己老婆的声音，瞬间哽咽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快速平复好心情。“0517收到。”
“照顾好自己。”张桦的轻笑从耳麦里透过来。
李庭然差点把持不住。
ash星离abyss星已经很近了，近到以前需要半小时路程，现在只用十分钟。
“0517已到达ash星上空，请指示裂缝位置。”李庭然从容不迫地开始传达指令。
他来这里都多少回了，熟门熟路。
总部指挥中心：“裂缝在你的七点钟方向，下降到高度二零一二，就能看到。”
“0517收到。”
护卫队在abyss星上空，遥遥看着李庭然一个人忙活。
张桦开的是自己的舰艇，东西一应俱全。他想着时间还长，不如做一个甜品等他回来吃。
于是，厨房杀手开始了他的第n次炸厨房。
厨房隔音，张桦索性把全频通话打开，走到哪里都听得见。
“0517已到达裂缝所在位置，请指示。”
张桦挑眉，他才准备好材料就已经找到位置了？这速度够快啊。
总部：“裂缝上空刚过一轮热辐射，可以准备迫降。”
“0517收到。”
李庭然整理好装备，拉开舱门准备迫降。
他必须要找好角度，直接跳进裂缝里。这样能省去很多没必要的事，谁也不知道下一轮热辐射什么时候来。
“0517，祝你好运。”
纵身一跃。
ash星地核里的温度比abyss星低了不知道多少，总之李庭然刚跳进去的时候觉得温度很合适，不要冷也不太热。
好，进来之后找到核心总体在哪个地方。李庭然默念梁瑜交给他的任务条例。这破地方怎么还有NC26式新型□□？
是哪次探险队来炸裂缝时留下的吗？
“0517收到请回答！”耳麦里的声音响起。
李庭然不再纠结□□炸弹，集中精力在耳麦那头：“0517收到，有何指示？”
“ash星表面地壳发生剧烈震动，裂缝随时会重新闭合上，你必须赶快……”通讯中止。
赶快什么？赶快回去还是赶快做完任务？
李庭然在犹豫。
救自己，救所有人……
张桦听到了总部没说完的话，“赶快回来！剩下的我们之后再议！”
出事了。
带头的舰艇发出红色警报。
李庭然失联。
张桦丢下手中快要完成的甜品，回到总控制室，不会的。
他不会出事的。
他走之前还信心满满地说，他会回来做玻璃的蓝晶茉莉。
红色警报越拉越响。
abyss星的居民抬头看那红透半边天的警报。
“出什么事了吗？！”
“那是护卫队么？出什么意外了？！”
舰艇内，张桦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振作起来，让脑子不那么晕眩。
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ash星地核温度不如abyss星高，他在里面不会死……
“轰——！！！”
绚丽的烟花在ash恒星内部绽开，绽放到地壳外。
巨大的冲击力使护卫队来不及防御就被扇到千里之外。
“不好！”有人在频道里吼道。
还没人问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就都看到了。
裂缝在坍塌。
那场烟花，是从裂缝里爆发的。
“进行搜救！！！”
“0517收到请回复！”
“0517！收到请回复！”
张桦几乎是本能在控制身体了，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活……命运在和他开玩笑。
“不用找了。”全频道都在呼叫0517李庭然时，0517回话了。
张桦愣在原地，这不是他。
“0517？你还好吗？裂缝里是什么情况，给我们描述一下你所在的……你怎么在舰艇上？”总部那边意识到不对了。
标有李庭然记号的雷达，出现在他搭乘去ash星的舰艇上。
这不应该。
舰艇上的通讯和abyss星相连，只要上了舰艇就会出现通讯。
前面那短短的十三分二十四秒，李庭然不可能从裂缝里活着回来。
很明显，爆炸是人为的。
王灼坐在舰艇里，面上早已没有之前的客气：“耗时做了点NC26，不知道这个礼物能不能讨到桦总的欢心。
“还请海涵。”
张桦把自己的频道打开，众目睽睽之下，他和王灼聊的有来有回：“两个月前我怎么没把你杀死。”
王灼笑道：“没办法，我跑得快。”
张桦也笑：“我后悔没把你掐死。”
频道其他人：“？”
同样在接听的梁瑜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年前围剿咱们的头儿就是王灼！”
“啊？啊？！”
王灼在拖延时间，配合他的同伙撤退：“一年前我们没走，没想到只是给ash星一个小小的助推，你们就把李庭然一个人推出来，来扛这个天体。”他“啧”了一声，“abyss星人还是那么自私。”
张桦脸色瞬间煞白。
“和天体核心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看看你们是否还自私自利。”王灼冷笑，“不出我所料，你们和二十年前别无二样。就让李庭然成为这场战争的最后一个牺牲品吧。”
二十年前ash恒星朝abyss星靠拢，依靠ash星控制潮汐潮落和夜晚的，还有shadow星。
shadow星科技落后，刚开始的前十年还能控制住地理趋势，但是没办法稳住群众心态。
王灼的父亲是shadow星总部高层，到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坚守，说shadow还有救，不会亡。
一个人怎么可能掌控得了全球。
海啸侵蚀大地，一夜之间，所有城市成了一片汪洋。
“我以为我们有救了，”shadow星向abyss星发出求助信号，“可是你们以自己也应付不过来为由回绝了。”
张桦怒道：“那是总部高层的决定，和李庭然有什么关系？！”
“我也舍不得杀了他，所以我没对他下狠手。”王灼惨笑一声，“靠近核心的地方是原始冰川，他不会死，他只会在那里长眠，等你们去救他。”
张桦颓然，他松开一直攥着的手，已经有温热的液体在顺着手掌缓缓往下滴。
“梁瑜！”张桦转化频道，“准备挖掘！”
“以现在的abyss技术，是绝对不可能的。原始冰川的厚度比你们想象中的厚，也比想象中的坚硬，不然我们的□□还可以埋得更深，那样就可以波及到整颗abyss星。
“要知道，你们abyss星在整个宇宙中就是蝼蚁，哪里还配自称深渊？”
王灼像是想到什么，他继续说道：“那一轮爆炸，已经使ash内部混乱，近百年都不适合开凿，不然新一轮轰炸堪比超新星。”
“……”
梁瑜呼吸一滞，他不得不承认，王灼说的都是对的。
他开通张桦的单人频道，想要劝说他，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那边传来的打碎玻璃声：“张桦！你在做什么！？”
张桦倒是颇为冷静，冷静到声音都透着寒：“蓝晶茉莉碎了。”
“他说的都是对的，你要冷静下来不要做蠢事。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桦把蓝晶茉莉的碎片拾起来，拢到一个手掌上，“什么交代？让我活到百年之后吗？”
梁瑜：“……这个还有待研究。总之，你先回来，我们再商讨下一步计划。”
张桦没说话，他走到舱门前，将舱门大打开。
“你要做什么？！”
跳星海？！！
“快喊人去拉住他！”
护卫队霎时间都涌过来，想把张桦捞回去，结果却是看着他将手中的碎片扔入茫茫星空中。
“我还没还他一条命，我不会死。”
梁瑜舒了口气。
他让张桦赶快回星球上，不要再纠结王灼说的话，他要跑就让他跑，下次来还不是打不过abyss，依旧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灼走前闯入他的私人频道，给他留了一句话：李庭然的第二条命是你给的。
他不会死，他只是长眠于此。
他在等待那个再次将他唤醒的人。
……
张桦回去后不到一年就脱离驻守基地的控制，开始自主研发休眠舱和爆破机，保留并增强百年后的实力。
他要做第一个将李庭然唤醒的人。
他不想让他等太久。
“蓝晶茉莉什么时候开都可以，要看你的意愿喽。”
“你要多说‘我爱你’。”
“桦总，你不能不要我，我现在只有你了，你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又何尝不是只有他了。
这次战役牺牲的只有他的爱人。
“我爱你。”声音逐渐消失在空荡的房间里。
原来没有人间烟火味的家是这样的。
他开始厌烦了。
百年之后，我来接你回家。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aby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