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四十）已成今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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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坐在雪地里，刚刚还抱着梦柯的手如今却两手空空。他那音容笑貌宛在，可我的心也空落落的，蓄了再多泪也淌不下来。
原来此天之下，真的再无南柯一梦。
突然听见身后一阵踏雪而碎的脚步声，警觉地往后一看。
“谁？！”
那人却操着一口讥讽的调笑，字字珠玑道：“想不到堂堂初音次仙，实乃不周不肖徒儿，仙界叛徒！勾结魔宫意图谋反，此时还擅闯不周禁地，该当何罪！”
阮玉莲步款款，姗姗从暗夜中走到有亮光的雪地上，裙裳绫落，她那容貌虽夺倾城之艳，眼色却胜风雪之寒。
此时我实乃菡江的摸样，她却一眼就将我认出。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站起身念咒，变回了自己的摸样。头上发丝没了簪物，只柔顺地散了下来垂在耳旁。
我不由冷笑道：“这么多高帽子我戴不起。死者为大，你也没必要羞辱我的朋友。可我却在想，阮玉上仙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与我师父结百年之好的婚宴上？怎么的也跑来这后山禁地，怕也不是善来。”
阮玉轻笑道：“朋友？你果然是以魔为友的叛逆仙人！呵呵，这些高帽子你不用戴，只是叫你死的时候死的好看些罢了……”
说罢她又是缓缓踱步，我警觉地紧紧握住手里的剑，眯着眼看着她又要耍什么把戏。可阮玉忽就歪着头，跟我面似天真的眨眼道：“不过说实话，昱殊还真是很听话呢。”
我仰怒道：“你把昱殊怎样了？”
她一边抬头仰望从天而降的雪花，一边优雅自若地与我道，“我早料到初音你还是会来的。所以设计把菡江迷晕后，又哄骗昱殊扮作的我的摸样去当新娘子。而我呢，就变作了昱殊在那儿注视你。你说可笑不可笑？菡江在房内睡得正香，到明天都不一定醒的过来。你却就在那里扮成他的样子惺惺作态……哈哈……你就这么喜欢司渊？喜欢到连自己命都不顾了，也要来看他与我的婚礼？”
我又是一冷笑：“你这么强势一个人，也会让昱殊替你结婚？”
她点头赞许道：“你说得对，可我不过更想来杀掉你。”
看她那居高临下的丹凤眼望入我的眼中，我瞬时不堪惊悸激愤。原来在婚礼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昱殊，其实是这蛇蝎心肠的阮玉……
我狠厉道：“你连自己的徒弟都要利用，真是够卑鄙。我比不过你。”
她听罢倒也不生气，竟就捂嘴一笑，“我的确很卑鄙。”
阮玉笑毕，神色立马变得酷寒无比，好似针刺一般将我通身而望，“初音，我万分憎恨你。”
我愣了愣。
“我恨不得将你剖筋断骨，化成泥肉，撒到地狱血污池永生不得轮回！”
我蹙眉心道，你也忒狠了点。
她继续睁大着眼，那不甘的声音犹如罗刹厉鬼：“你凭什么跟我抢！不过是他的徒弟！可你竟然怀了他的孩子！竟然叫他为你历劫受刑!还叫他为了你渡修为给你疗伤！”
我慢慢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杀气愈重的她，只觉得心惊胆颤。
“不过……”阮玉又恢复那如花笑靥，好像刚刚面似罗刹的跟她不是同一个人。她朱唇轻启：“所以才说昱殊十分听话。”
还不等我问她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我胸口似是被钝物重重一砸，砸得我就口吐鲜血。
“果然跟我算的没半点不同。”
我惊奇看着脚下那雪地里的殷红，抬头看着她几乎溢满冷酷得意的笑脸，“初音，你的孩子——早就没有了。”
周围的风雪喑呜似是什么也听不到了，我面无表情，只呆呆地看着阮玉朱唇在我面前，清喉娇啭，一启一合。
“你当真以为穷奇血的毒没甚大碍？
“别说眼瞎了，那血毒早就侵入你的体内，若不是司渊那修为渡给你续命，你能活到什么时候？
“可单单只是渡修为给你，你恐怕也活不久。便唯有求我这医术高明的花间掌门……对，你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司渊他，就是答应只要我救得了你，就娶我为妻。”
字字震得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忽然就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
那时菡江对我道的话——“司渊他左右也是离不了你的。只是他，从未跟你说……”
原来降薷院内的桂香愔愔，凉风山上的已死相护，这么多年的相儒以沫，如荇树影下的不语回眸，我一直以为我看不破的镜花水月，如今排山倒海，历历再现。
好似听到了司渊又在唤我：“音儿。”
彼时那双眼不再是无喜无怒，而是多么的落寂苍凉，含着的诺诺深情，此生不会有第二个。可惜我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听得真切。
山外山，楼外楼………初音，可怜你自叹韶华倾负，可你究竟错过了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四十）已成今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