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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三十六)圣人畏因,凡人畏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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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陷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沉思里无可自拔时,忽而就有一阵琳琅浅笑入耳,这才发现梦柯倚在门前,语笑嫣然。
我没好气地拢了拢被子,“做什么受那么重的伤还满地乱跑,你不怕死的?”
此时梦柯脸色虽还苍白,可将盛紫大氅在周身一裹,竟更有有潋月欺花的姿容。长发被松松束起,只觉得越发懒散又妩媚。
亦仙亦魔,亦正亦邪。
他捂嘴一笑:“我在床上躺得乏了,无聊得紧,想找初音四处去玩一玩。”
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受这么重的伤,现在不养着就算了,还想出去玩,先去问问你胞兄云刍仙答不答应。”
他款步姗姗,只高兴地嘘了一声,“他不在上饶,那几个近身的小童也不在。我估摸着是去不周参加你师父的婚礼了。”
我顿时蹙眉,不悦道:“所以呢?”
梦柯眨眨眼:“昨儿你说过要替我做件事补偿我,怎么今儿个就忘了?”
我继续蹙眉道:“那你要我如何?”
这下子他满意地理了理大氅的衣袂,带着探询的口气问我道:“其实初音你也想回不周看司渊的婚礼罢?其实我也无甚要求……嘻嘻,就是想你带我去不周仙山。”
我蓦地就抬起眼,盯着他一字一句,且斩钉截铁。
“不可能!”
不知为何,不周今时尤为千里封冰,万里雪飘。
我怪道掐指一算,才记起仙界里今日恰好为大寒节气。不禁就又裹了裹紧身上的狐白大衣。而此刻,我与梦柯正在离不周极近的腾空小仙岛上稍作歇息。
唉……始终是被他兄弟二人牵着鼻子走了……
梦柯转悠一圈,兴奋地就拉我到仙岛观天崖去。透过落落雪飘,我将不周山远远观望。
不周山以南,正是倚天凌地的昆仑山。乌青紫云层层而上,而太帝的天阙之门在云层中,半遮半掩,訇然而开。甲光虽未向日,山顶千门却犹如金鳞渐开,气势恢宏,绝然于天地之间。而在那睚眦飞鸟的奇骏山峰之下,才是海内十洲之内那浪荡乾坤的人世间。只是隔了一层似浓似淡的轻雾结界,将人界与仙界分离开来。
缓缓我又将视线移回仙山不周。今日的火红浸染,并不同于往日的清修。在茫然雪白一片里,好似血滴流淌,就扎得我眼生疼。
梦柯嗤嗤一笑:“我当时听到云刍仙要成亲,也是你这个肃杀地眼神。”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满地嗔道:“你又是作死了?与他一会好一会坏……闹不快竟把命也搭上了。”
他懒得理我,似是心情十分爽快。拍拍身上的雪就要拉我继续往不周飞去。我却急忙扯出他的步子,又嗔道:“就这般去?你还忘记你仙籍被抹了不曾?”
梦柯道:“也对,那要如何?”
我道:“自然是变个别的仙家去。”
说罢我摇身一变,就变作菡江的样子。
他奇道:“你变菡江的样子,他出来见到了怎么说?”
我笑道:“那可是菡江,我发小,一看便知道是我。”
梦柯点头称赞道,“你与菡江果然是金兰之交。”
殊不知,我为何能变菡江变得这般顺手,乃是因为自小闯了祸,别人一旦问起我是谁,我从来皆眼不红心不跳的报上菡江的名讳。因那时我有司渊送的锁灵簪在手,所以从未失手过。虽然事后,菡江每每皆因莫名其妙的替我收拾了烂摊子而不爽;但他也算有义气,去司渊那儿告我状的事儿,竟一次也没有。
可自那以后,春宫图就没少被菡江白拿的。
我回忆到如此不悦之处就只能讪讪的笑着,也不想与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继续说道:“你自然是变作那小公主昱殊了,好好做我的跟屁虫。”
梦柯自然表示了极大的反对。
但我却是一副菡江的狐狸皮相,手上却捏着凤族真火,对着他好不诡异怡然一笑:“快些,麻利儿的。”
便也只能可怜兮兮地由我了。
如此这般,我与梦柯就变作菡江和昱殊。一位是明黄衣袂的如玉公子,一位乃螓首蛾眉的入画佳人,一路大摇大摆地在守卫森严下走进了云霄殿,又淡然自若地与各路仙家躬身揖礼。
人流济济,百里筵席。处处皆是喜气生辉。看那红艳艳的灯笼挂在飞檐走廊,好不热闹。再想到司渊,我不由就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思索着,只要快些带梦柯四下游玩完事,也就快些带他回上饶罢。免得云刍仙回到上饶,见我将梦柯拐走了。又把因果报应在我身上。
佛曰:圣人畏因,凡人畏果。
我初音乃一介平凡的仙人,我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