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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三十四)江水添将愁更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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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江水添将愁更满
慢慢挪回步子,房内依旧是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那药味噗噗地就径自往鼻子里蹿,竟就一路叫我苦到了心底。
原来一切任历历在目,织梦欲境里,绯英缤纷。
而满眼却皆是殷红血液。
一时间恍若隔了千山万水,司渊出神地望着女子的眼,伸手拂去了她还挂在脸上的泪珠。
竟是半失落半欣喜地道:“我跟我自己打了个赌,我赌你多少还是在乎我一些的,虽然比他的少,不过我很知足了。”
她笑得比那桃花还好看,却还是不断口吐着鲜血。而司渊却像是心碎满地,无尘白衣被滴染尽,就好似荼靡的莲花,一朵又一朵。
开得粲然又苍凉。
这般怅然呆坐许久,抬眼间就发现梦柯已然醒了,气若游丝地躺在床榻上不解地看着我,半晌笑着嗔道:“我还未死呢,初音你哭什么?”
我愣愣地摸了脸,原来我的泪再也圈不住,司渊一句“我怎么忘得了”就让我弃兵卸甲,泣不成声。
原来我最耿耿于怀的,并非他要娶的是谁,而是在他心里究竟有谁。而此人正是为他而死……
初音,你怎么比得过?
梦柯依旧奇怪地看着我,唇色苍白得好似一不留神就要撒手而去。我茫然擦了擦眼,强笑道:“醒了么,好些没?”
他却只问我:“死不了,你哭什么?”
我摇了摇头。
他又道:“你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来。”
我奇怪地问:“是谁?”
这回是他摇了摇头,沉吟一会淡淡地问我:“……他呢?”
“到底是谁啊……”我先是没跟上他那跳跃的思维,后来才缓缓反应过来:“哦……云刍仙被你吓晕了,在隔壁房间里养着呢。”
梦柯不说话了,房间里陷入了奇怪的沉默。我捏了捏被角,思索着劝解他的话语。才想开口,梦柯就一脸正色道:“若是想劝我就免了罢,我只当是我瞎了眼,再不会信他。”
“可是,端午那日你明明……”
他打断了我的话,“倒是你,怎么就听他的话将我绑回来了呢?太辱没我俩的交情了。”
我嘿嘿地讪讪一笑,真觉得十分对他不住。他却一边咳嗽一边嘻嘻一笑,“若觉得这般对不起我,那便替我做件事如何?”
我盯着那双渐回魅惑百生的眼,心莫名虚了七分道:“何事?”
梦柯才开口,我就听见阮玉脚步盈盈踏进房内。慌忙擦了泪眼,起身刚好看她那婀娜身姿站在外间,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疑惑着踱步走到外间,她却笑眯眯地伸手要来牵我。
殊不知我是最不待见这种虚情假意的。想起红袖阁内她那凌厉的手段我至今都还忌讳,而此时却又是张好不和善的面皮。我下意识忽地将手抽掉,她就捞了个空。
阮玉呆了呆,收回袖子好不尴尬地笑了两声,“妹妹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吧?”
我干笑几声:“师娘还是不要折煞初音了,叫我初音就好。”又四处看了看,问她道:“司渊呢?”
她还是笑着,只是眼神扑朔着难以捉摸。
“夫君他正与云刍仙商量事情。”
我点了点头。却见阮玉故作沉思,往房内瞥了一眼去:“那便好……我听人说,梦柯与初音交情不浅。看到梦柯受这么重的伤,心里想是很焦急难过吧?”
这句话貌似有弦外之音,我亦淡淡正色答道:“初音乃性情中人,无论看到谁遭此大祸,想必都会为他焦急难过罢。”
这一番圆润的话将她说得一愣,又忍着笑:“这便是极好的。我虽还未与你师父成亲,但却早已把他当做夫君,那我也就算是你的长辈了。”
我听完这句,早已不自觉地皱了眉,但依旧洗耳恭听。
“师娘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阮玉又支支吾吾,意有所指地道:“我还又听闻说,初音曾在魔宫君上的别院住过那么些时日……”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不置可否。
这回她倒是单刀直入了,眨眨眼道:“仙界与魔界向来不交好,不知初音是否和魔君君上有过什么纠葛,这肚子里的孩子不会也……”
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句,原道她想说的是这个。是说我水性杨花,作风不正,这肚子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罢?
我提了个声调,突然就打断了她的话,“师娘怕是多想了,这孩子是谁的,想师父比我更清楚罢。”
蓦地阮玉咬了咬嘴唇,似是被我生生截断的话还卡在脖子里,那娇媚的脸憋红了,就算多有不甘,想也是愤恨着的。
我却懒得再跟她多作废话,“夜已深,还是请师父师娘快些回不周吧。梦柯还有些不舒服,我就先进去照顾了。”
私以为与善妒的女人辩论无异于鸡同鸭讲,身体也不爽些,我转身就往屋里走。
可遂既一句波澜不惊的话就从我怕身后传来。
“不知初音最近身体可还安好,胎气怕还算稳吧?”
我胸口被闷闷撞了一下,身形都不禁颤了颤。慢慢地转过身子,看她如花笑靥依旧。瞬即就有阴寒之气倒灌而来,我摸上自己的肚子,心中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我眯起眼。
“你是何意?”
她将纤纤玉手掩到嘴前,“呵呵……初音大概不知道吧?那几日你在不周吃的都是司渊让我配的药,咝——没准我忽然不小心,就糊涂配错了那么几味药呢?”
我呆了呆,瞳孔都放大几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