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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平地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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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急剧下落,耳畔全是涔涔的风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又听猛兽近袭,一把把我捞在手心里。湿热的气息打在我脸上,身上也被利爪捏得奇痛无比。那穷奇狠狠道,“你这小徒儿好不乖觉,怎么样,我的毒血滋味还不错吧?你这眼只怕是瞎了!”
它一直骂骂咧咧扯着我向别处飞去。因被那血迷得睁不开眼,早已结不了不让其近身的结界。雨水淋在脸上,混合着毒血又迷到了眼中,疼得我咬牙切齿。忽又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被它甩了出去,又生生砸在硬体上。我用内力一微观,方才得知是一片青石台。
气若游丝地趴在青石台上,周身都疼得紧。还未来得及稍作喘息,一只粘糊糊的爪子又覆上来,这回是用力掐住我的脖子。我一惊,想挣扎睁开眼,却始终只有血蒙蒙一片,心里好不荒凉。
“知道此处是何处么?”它问道。
被捏得气都喘不上来,从牙缝间挤出一句,“我不是瞎了么?我怎么知道?”
“哼哼!此处便是我那兄弟梼杌被封锁之地。我穷奇一生,最恨之入骨便是你们这些神仙。为了一己私利,将我们四个生生分离,竟还妄图教我们永生不得自由……”它又一声怪笑,“哈哈,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这?”
我紧闭着眼,只说,“不知也不想知!”
穷奇长啸一声,顿时狂风大作,“哈哈……你这不周弟子,也不过如此!这封锁台的封印,不单要司渊来解印,更要神仙血来开祭!嘿嘿……你这般生的细皮嫩肉,吃起来肯定十分美味!”
声落往我脖子上的力道又大了些,我只觉得要断了气。脑中嗡嗡作响,四肢经脉都快抽了去。
“你敢!”司渊忽然赶来,冷冷的声音里明显有了震怒。
我抬头拼命想看看他生气是什么样子,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我心里的凉意就袭了上来,难不成这回真的要做一只瞎眼青鸾了么。
太阿剑剑气又开始发出噌噌作响,我凝神只听见刀光剑影。还未分辨是谁占了上风,就又听见穷奇身后巨翼一拢,立马又将我钳制在怀中。对着刚想上前的司渊道:“司渊小儿,快快将这封印解开,否则我就捏死你这小徒儿。
我又定神一听,半晌只听到司渊冷若冰窟的一句,“痴心妄想!”
他又道,“初音!你怎么样?”
我朦朦反应过来,想强作精神却不知不觉带了哭腔,“师父,我尚好。只是我这眼迷得紧,恐怕是看不见了。”
他马上回我,似是要我安心,“为师马上救你出来,更能治好你的眼睛……你放心。”
我一愣,还未细细思量这话语中夹杂着的丝丝情意,就又听见穷奇凌厉的声音。
“好!当年你与太帝一干众人,为己私利,将我放于蛮荒万余年载。今日,我穷奇要你们血债血偿!”穷奇狠话一出,立马将爪子又伸向了我,我甚至感受到那爪上尖刺所逼出的冷意。
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我认命一般的闭上眼,只等着那穷奇用尖刺将我血肉千刀万剐。可过了半晌,等待的疼痛却迟迟未下。正觉得奇怪,阴风又起,气氛更加变得摇摆不定,我那不详预感又一次袭遍全身。茫然地抬头,突然听见头顶一阵阴阳怪气的大笑。遂既觉得发髻一松,锁灵簪被抽掉了。
我想此时,我头发披散下来变回女身,又周身血染,眼瞎了还神色惊慌,定是好不狼狈。可接下来穷奇的话,更是让我犹如阳春三月却置身冰窟。
“哈哈哈哈哈——
“我道你不周是多么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之地,平日里竟其实个个道貌岸然,德行败坏,龌龊不已!万余年前是如此,万余年后也是一样!
“怎么我奇怪道,你为何身为男身又怀有身孕!
“还以为是我微观出错,原来是这锁灵簪!
“怎么,看这司渊待你心里急得紧,你们竟做了如此有违常伦的勾当?
“竟还有了孽种?!”
听这一声声质问怪笑,让我一个激灵。脑中似有一个惊雷又一个惊雷,炸得我浑浑噩噩,周身寒冷,连手指节都在发抖不已。
听穷奇如此说,又顿时羞愧难当。恍地想起司渊也在,那冷冷的目光似是又射了过来。心就像被活活剥开,虽然已是看不见,但绝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
我沉了一口气狠狠骂道:“孽畜胡说些什么!我已是有婚约在身,这腹中胎儿也正是我与那未婚夫所有!休要在此胡说!毁我师门清誉……”
“音儿!”
才说到此,只又听见司渊唤我,只觉血气上涌,腔内甜腥。
于是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一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四周微观一通,手上又现三味真火,对着穷奇那颔下已经被绯冰剑划开的口子怒烧而去。
穷奇怪吼一声,似是也油尽灯枯一般。但还奋力将我扔到一旁,我砸到地上,疼痛已经木然。眼前依旧一片迷迷蒙蒙,头一歪,忽然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想起织梦欲境,织的是每个人心中最大的秘密。那日是二月十七,我真真不愿再作回想。
菡江在替我绾发,我看着镜中的人儿粉妆花黄,不禁莞尔一笑,“菡江,我真的觉得自己煞是好看。不会也得了你那自恋病了吧?”
他那凤眼将我一瞪,“今日是你生辰,当然要好好梳妆。”
我们二人一路嬉笑来至司渊院内,司渊和师兄们皆已坐在席上等着我,我笑对他们缓缓坐下。菡江还笑我道:“真真是人靠衣装,此话不假。”我嗔他一句,转眼看司渊时,他竟也微微点头。由此心内便很是高兴。
如此大家一席嬉闹吃酒为我庆生。天色暗下时宴席散了,我才慢慢踱着步子回到降薷院内。返到软榻上就想蒙头大睡,可睡意才袭上来,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叩门。
我爬起身揉揉眼。开了门,就见白隙一脸泛红,手拿着锦盒在门外。月白衣裳清流扇,好不俊朗端方。
我没做他想,酒劲已经上头。甚至在他说道,有话与我讲时,我还昏昏沉沉疑心是不是要跟我借银子。
“你……莫不是要跟我借银子罢?”我慢道,“看你神色这么为难,想也是如此了。”
他忽地抬头,对着我不可置信的一笑。
“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锦盒,摆摆手说,“得了,不用抵押了。虽然我不欢喜你,但还是信得过你的。”才说完就从怀里哆哆嗦嗦摸出荷包,递到他手里,“我离家许久,身上也不多,这个荷包里是最后一些了,你拿着罢。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先睡了。”
说罢我就转身想往软榻去,结果还没跨出一步,就被他一把拉回去。
“你不欢喜我?”怒意一来。
我抬眼奇怪地看着他。
冷峻的眉间一挑,“我来是告诉你,我要把婚约提前。”
我被这句话一震,挣扎想甩开他的手,却只觉得身子往前一带,他的唇就覆了上来,脸颊上热气的鼻息,我却睁大了眼。
他他他他他,竟然轻薄于我?
大脑哄地炸开了花,奋力想推开他,可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
正扭做一团时,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我们都吓得松开了手。我一把推开他,看见司渊面色阴冷,双目如剑地站在门前。
“师父!”我一个激灵,哪还有什么酒劲,跪在司渊面前,只一句也不敢说。
司渊扫了我们一眼,淡淡说道,“璇玑君思情心切,但也要顾及我不周清誉。如今还未行嫁娶之礼,怎可如此逾越?”
白隙淡笑一声,对跪着的我轻声道,“那我今日就先走了,我对你说的,你可都记着。”
记着记着,别说这辈子,下辈子记着呢。
他执了清流扇翩然转过门角,完全不顾我眼神里的杀气。后发现司渊阴冷的眼神还看着我,我马上低头,“师父,我错了。”
但他一直没有说半句话,但也没有移步。我就这样一直跪着,头皮发麻。心里从惊吓变成害怕,又从害怕变成了疑惑。慢慢又抬头间,司渊却忽地将我一拉,我没有一点准备,就狠狠箍进了他的怀里。
这回我被吓得不清。
在他麝兰温润的体香后,我还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不知是这酒气还是体香竟又熏得我昏昏沉沉,半醉半醒之间,身子被他箍得生疼。遂又轻轻试探,“司渊?”
这一喊,他的吻就覆下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