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遇》空车乘客

12、第 12 章

　　周至野生气了。
　　唐预半步不停歇地跟在他身后，生怕自己被甩开了。
　　而周至野生气的原因是，褚砚果然对唐预表白了，就在走廊尽头被周至野听了个真真切切。
　　对于被抓现形一事唐预表现得老实巴交，在周至野身后解释道：“我又不知道她有这个意思，但我刚才都跟她好好说清楚了。”
　　周至野心想，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还看不出来。别人约你上课，约你看音乐会，约你去琴行，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预拽住周至野的胳膊，“走得太快了你！”
　　周至野被拽得走不动，回头一看唐预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扯着他赖上了，被来来往往的人盯着看一点不嫌丢人。
　　“你起来。”
　　“起不来。”
　　周至野见他“冥顽不灵”，只得躬身去把他拖起来，哪知唐预突然环上他的脖子特别快速地侧头贴了一下然后放开了。
　　周至野摸着自己刚被亲过的地方后撤了一步，匪夷所思地瞪着他。
　　“现在起得来了。”唐预笑起来嘴角一边有个小梨涡，但现在看上去很欠周至野的打。
　　唐预在周至野身上就很擅长发挥他的“蒙混过关”精神，闹几次就把周至野闹消了气。
　　周末唐预跑去周至野家写作业，雨下得很大周至野没让他回去说不安全，唐预用他家电话跟妈妈报备了之后，就留了下来。
　　何晚庭马上把自己儿子安排上，让他去给唐预拿件穿得舒服的睡衣。
　　夜里临近十一点半，何晚庭已睡下了，周至野亮着一盏床头灯看了几页书，刚想躺下门口传来几声小小的敲门声。
　　周至野下床去开门，接住一个软趴趴扑过来的唐预。
　　将门反锁，唐预把自己当成周至野的安眠挂件当得心安理得，黏在他身上揭不开了倒。
　　周至野笑了，锁骨那被唐预像小狗一样拱来拱去的动静弄得痒。
　　（……省略……）

　　周至野和唐预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距离他们高二开学只有两天的时间，整个暑假他们补了一个来月的课，真正让他们轻松轻松的时间真不多。
　　两人商量好不去多远的地方折腾，就近在距离他们学校不远的曳海玩两天。出发那天，何晚庭还问用不用开车送，被周至野拒绝了。
　　他先去了唐预家那站公交车站等他，毕竟时间很短，所以带的东西也不多。唐预把他上学的书包洗了，所有东西都装在书包里。
　　他们入住的地方是海边不远处的一家民宿，老板看到两个男孩子就以为是两兄弟，唐预说老板我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诶。
　　两人的墨镜是周至野从家里带的，唐预一开始没戴稳，镜框一下子溜到鼻尖上，滑稽得让周至野反手就用相机帮他拍了下来。
　　暑假已经算是结束了，沙滩上的人并不多，但夏天仿佛还没离开。
　　唐预的小动作就没停过，趁周至野不注意就把沙子往他脸上脖子上抹，被周至野忍无可忍地扛起来扔到海里去喝海水了。唐预又装可怜，泡在海水里咕噜咕噜地冒泡，周至野好心去拉他，果不其然也被他一起拖下海。
　　一个人总骗，一个人还能总上当。
　　临近日落时分，稀稀拉拉的游客也都返程了，周至野陪着唐预总算是把他那座宇宙无敌沙碉堡盖好了。
　　“肚子饿不饿，去吃点东西？”唐预眼角还沾着沙粒，被周至野顺手拿掉。
　　“饿。”唐预被他提醒才发觉自己可能都要饿过劲了，表演欲上来直接瘫在沙面上，“饿到走不动了。”
　　“那你想怎么办。”周至野好笑地看着他。
　　“你背我吧。”唐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手朝天撑开。
　　人字拖在不安分的脚上晃，其实这一路周至野走得特别稳当，他背着唐预踩沙子，听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趴在自己肩膀上说，“你怎么这么惯我啊，我妈都不这样。”
　　“那你等会多吃点，有了力气之后也把我背回去。”
　　唐预埋头笑，然后把自己交叉的左右手在周至野面前抬起来一点让他看个真切。
　　周至野定睛一看，唐预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的一颗小珍珠，被他贴靠在自己左手无名指比划，润泽明亮。
　　“干嘛，想结婚啊。”
　　“那你嫁不嫁啊。”唐预歪着头问。
　　跟着就被周至野拍打了两下。
　　“那今晚结，怎么样？”周至野亲了一下他手指上的小珍珠。

　　回到住的地方，唐预抢先跑进浴室里说要把沙子都冲干净。周至野好笑，明明自己身上才被他抹得到处都是细沙。
　　水流声稀稀拉拉，唐预在里头叫他，“你怎么不一起来洗。”
　　周至野以为自己听错了，停在门边问：“什么？”
　　“我说，”让唐预再说一遍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起洗吧。”
　　门边就没再有动静了，唐预脸被热水冲得热热的，有点后悔说这种话了，但周至野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捉住了他，吓得唐预差点原地把水花蹦起来。
　　（……省略……）

　　开学第一天碰到王老师，对方说没想到你选了理科啊。
　　一般艺术生大多都会选择文科，唐预没解释只笑着说我会加油的。他抱着暑假那堆要继续沿用的教辅书换去新的教室，正在上台阶时被人把怀中的负累接了过去。
　　周至野说我以为你第一天就要迟到，来这么晚。
　　“我妈早上有事先出门了，我直接睡过头。”唐预说，“分班表你看了吗，感觉有一半以上都是原来一班的人诶。”
　　“差不多吧。”周至野把书本放下，“班主任叫我和其他几个人去搬下新教材，我先去一趟。”
　　“好啊。”唐预答应了又反悔，“我要不还是跟你一起下去吧，我想去买冰棍，好热啊。”
　　天气热得奶油冰棍都吃不下了，唐预买了那种小时候像七个小矮人那样的纯甜水冰棍，站在一楼材料室门口等他们，看到周至野出来顺手摘出一块给他吃，后面的几个同学也又渴又热，一袋子马上就分完了。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坐同桌。”唐预有点忧心两人被拆。
　　周至野说能，他已经先和班主任说了要对唐预一对一帮扶，老师很乐意。
　　唐预没想到他还能这样先下手为强，听了心里得意又甜蜜，嘴上说谁帮扶谁啊。
　　假期里两人确实见缝插针在做些“课外辅导”，周至野让唐预教他乐理知识，说自己感兴趣，唐预真就严格要求，还训练视唱练耳，鼓捣周至野说以后写了新歌让他来给自己唱demo，肯定会更招人喜欢。不过后脚又犹豫起来，觉得自己让周至野不务正业了，现在还是得以高考为重。
　　周至野手里摆弄着唐预的MP4，唐预在他旁边给新发的教材一一写上他的大名就跟大明星签名一样龙飞凤舞。
　　不知听到了哪一首，周至野神色微变，转而去瞧唐预。
　　“怎么了。”唐预全签完了才发现周至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便凑到他手上看了一眼曲目，一秒睁大眼睛把MP4夺了回来两秒关机。
　　“关机没用。”周至野翘着嘴角把耳机摘下，“我已经都听完了，你偷偷录音还想瞒着。听了几遍啊你。”
　　“才没有听几遍！”唐预被他说得真脸红了，“我只是想录一下你唱的歌，哪里知道后面，后面……”
　　“是吗，那回头我拷一份，多听几遍品鉴一下。”周至野抓到他的小尾巴，满面春风。
　　十月国庆前他们将迎来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的权利，等明年高三这种事情就与他们无缘了。
　　周至野篮球打得好，肯定是作为他们班的主力要上场的。唐预想来想去还是报了跳远项目，周至野其实心里不太赞成，腾空跳之前的那段急行助跑对唐预来说也不合适，劝唐预要不算了。
　　“没关系我自己能看着办的，重在参与嘛。”
　　晚自习前，他们班的篮球项目成员要挤出点时间磨合磨合，唐预跟着在旁边看，周至野强在特别会控球，且投球手感很好，步迹身姿更加流畅飘逸。
　　他们只打了半场，剩余时间不够了还得抓紧吃口饭。唐预去买水的时候算了人头，给大家都发了，有同学跟他开玩笑说唐预你也应该加入的，惹得大家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不想被我嘲笑的话好好练吧你们。”唐预知道他们说着玩的并不在意。周至野说“走吧”。
　　两人都不想那么快回教室，便围着操场转悠。周至野问他：“是不是除了体育老师，其他人都不知道你身体的情况。”
　　“不是还有你嘛。”唐预说。
　　“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打算瞒着不告诉别人也不解释吗？”
　　唐预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因为这个病，有些场合可能会遭人误解。他说：“其实一开始是会说的。”
　　“小时候我妈还会跟老师们都打招呼，说我有这个病，可能有些活动参加不了，让老师帮忙照顾照顾。”
　　“老师们本来是好意，跟班上的同学提了这个事，让同学们和我不要起冲突，万一发现我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告知老师。但是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没什么人愿意跟我玩了。”
　　说到这里，周至野大致猜到了。
　　“可能他们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如果家长们也知道的话，肯定会叮嘱他们不要跟我走太近，万一我一个不好了，到时候说也说不清楚谁的责任。”
　　“虽然我不是说需要很多很多朋友，让大家都跟我玩得很好，但是这种被差异化对待的感觉，其实我不喜欢。”唐预拉着周至野停下，因为正好有个球出了场外，对方示意帮他们还回来，于是唐预一脚踢过去，在空中划出个好看的抛物线。
　　“所以从初中开始，我就拒绝我妈跟学校老师提及我的情况了，我也不想主动说这些，反正我会照顾好我的身体，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我不会勉强自己硬来的。”唐预坦诚道，“你也不要担心我。”
　　直接被点出心中所想，周至野并未反驳，只说道：“要是你想练习的话，一定要叫上我一起。”
　　最终唐预跳远真拿了个亚军，获得了一辆自行车作为奖品，倒是他们班的篮球队止步第三轮淘汰赛，在八进四的时候以三分的微弱差距输掉了比赛。
　　唐预那天在场下等他，周至野先去换掉了球衣才回来。唐预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怕他因为输球了心情不好，一见面就马上安慰他说：“没关系，湘北也只打到了全国大赛第三轮，并不妨碍它是大家心中最棒的存在，你也是我心中最好的啦周至野。”
　　“我没有遗憾啊。”周至野为他的可爱发言一笑，“不管是输还是赢，只要知道你都在这里等着我就好了。走吧，去试试你的新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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