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与反派》璎斓

33、依赖

　　系统听完，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它才继续出声。

　　“我会尽力帮你降低处罚，”系统说，“如果你不想走剧情，我建议你，可以将惩罚转移。”

　　这倒是林远忱从没听的说法，他提起兴趣，问：“可以转移到顾贺升身上吗？”

　　“不行，”系统说，“主角身上的系统比我强大很多，你只能转移到反派身上，因为他是最近跟你接触最多，亲密值最高的人。”

　　系统这一句话里信息太多，林远忱身体不适，脑子也一团乱麻，耳边还有李明达和夏兆兴喋喋不休的声音，他捂着耳朵，顾不得追问为什么顾贺升喻牧身上也有系统，捡着最要紧的回答：“不行。”

　　余光中，林远忱看到自己放在床边的手机闪了闪，是闻泊川打来了电话，林远忱伸出手，正好碰到手机的那一刻，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他面露痛苦，跌在床上。

　　五分钟到了。

　　林远忱大口喘息，很快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的声音愈发悠远，他迷茫的望着前方，模糊的看到一段影像。

　　视频里的人，像是自己，又不像。他脸上露出短暂的愧色，闭上眼睛，最终双唇轻启，像是一句道歉。

　　而对面的，正是闻泊川。

　　他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凝重和严肃，不知道为什么，林远忱在这一刻莫名感受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又愤怒，不解，但更多的是失望和难过。

　　这是闻泊川的情绪吗？

　　林远忱反应过来，他看到的难道是原本应该出现的剧情走向。画面中的自己说了些什么，随后坚定的离开了房间，留下闻泊川一个人。门重重的关上，闻泊川整个人隐没在黑暗当中，过了很久，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戒指扔进垃圾桶。

　　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林远忱只感觉心脏被人狠狠一攥，又闷又痛，让人喘不过气。

　　不行！

　　他伸出手，想要接住那颗亮亮的小东西。但伸出手，他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戒指在之前治疗的时候，被护士拿下放在床头柜上。

　　林远忱猛地清醒过来。

　　病房里一片混乱。

　　林晓雅像是叫来了护士，护士见到这么多人进来一起探视，人都惊了，立刻告知他们一次最多两个人进来探视，探视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说完就要轰出去两个。

　　李明达没有达到目的，自然不肯，他要叶蓉和夏兆兴一起出去，他留下等林远忱情况好转再说两句。

　　林晓雅不愿意，她直言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夏兆兴收了什么好处明天就去返还。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火热。护士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被几人吵得心烦意乱，按下床头的按钮叫保安。

　　“同学，同学，你看着我！”见林远忱眼神已经涣散，护士立刻拍着他的脸，试图让林远忱保持清醒，“看着我，不要睡，不要睡啊！”

　　林远忱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钝痛阵阵袭来，他听到系统开口道：“宿主，请问是否需要转移惩罚。”

　　林远忱嘴唇动了动，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他偏头看向床头柜，对护士说：“戒指……”

　　护士没听清，俯身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戒指……”他喃喃道，“我的戒指……”

　　下一秒，熟悉的薄荷味传来，一只修长的手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素圈钻戒，放进他的手心。皮肤短暂接触，林远忱一愣，艰难的抬起头。

　　“在这里。”

　　闻泊川半跪在他床前：“抱歉，我来晚了。”

　　林远忱轻轻一笑，随后，却听到闻泊川轻轻说：“惩罚转移，照做。”

　　他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闻泊川。

　　闻泊川笑了笑，揉揉他的头发。

　　“喜欢我吗？”他托着林远忱的手，隔着口罩亲上去。

　　“我也爱你。”他说。

　　胸口的钝痛在那一瞬间褪去，闻泊川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他面上没有一丝的痛苦，对林远忱眨眨眼睛。

　　“我。”林远忱话没说完，脸上就被扣上氧气面罩，由护士推出病房。

　　看着林远忱被推走，闻泊川弯下腰，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真狠啊。”闻泊川敛起神色，走出病房。

　　他猜对了。

　　似乎是因为他和林远忱关系亲密，他在电梯里就听到了林远忱和系统的对话。他家林老师委屈的要命，又傻的可以，自己的身体都难受成什么样了，还不转移惩罚。

　　一时间，闻泊川又开心，又着急。

　　惩罚的程度在逐渐减弱，闻泊川能感觉的到。他在走廊缓了一会儿，等到痛感完全褪去，才走向神色各异的四个人。

　　“闻总。”林晓雅按住夏兆生，主动上前，“抱歉，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就是想来看看他。”

　　“下次别想了。”闻泊川冷笑，问，“什么时候把夏子信带过来？”

　　“后天。”林晓雅这次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她明白这件事躲不过去。

　　闻泊川点头，随后看向李明达。

　　他没给李明达开口的时间。

　　“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

　　“好久不见啊，闻总。”颜望寒对在自己病房见到闻泊川这件事并不意外。

　　闻泊川脸色不好，还空着手，颜望寒明白，他不是来探病的。

　　闻泊川也没和他绕圈子，他笑着望向坐在一边的连述。

　　“连律师，我想单独和他说两句话。”他说。

　　连述点点头，起身离开病房。

　　颜望寒坐起身。

　　“是顾贺升和你二哥联手？”颜望寒问，“这件事你去找陆迁更快一点。”

　　“我对老爷子的公司没兴趣，”闻泊川说，“我来找你，是为了之前说过的。”

　　颜望寒看着他。

　　“智能脑域？”颜望寒问，“我不反对你做这一方面，但记忆提取……”

　　闻泊川打断他，说：“不，不是记忆提取。”

　　“如果我说，我又找到那些系统了呢？”闻泊川问，“你觉得有没有办法，将他从人脑中分离出来？”

　　颜望寒沉默许久。

　　“闻泊川，”他开口道，“你最近去检查过吗？”

　　“我的精神没有问题。”闻泊川说，“当年给我开诊断送我去精神病院的那个医生已经承认收受贿赂，开了假的病例。”

　　颜望寒摇头：“我知道，但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件事太过离奇了吗？”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系统，会有什么操纵。”他说，“我知道你一直怀疑你妈妈当年的事情，但，你这个理由，实在是令我难以信服。”

　　闻泊川没有反驳他，只说：“现在给我开检查。”

　　“什么？”颜望寒疑惑。

　　“现在。”闻泊川指着自己，说，“我刚刚才把系统落在林远忱身上的惩罚转移过来，现在应该还有痕迹。”

　　颜望寒一顿，眼神里带上几分怀疑。

　　“如果你不信，”闻泊川说，“你可以去问林老师，当然了，得等他情况好点。”

　　“我研究智能脑域，的确不完全是为了商业。为了我妈妈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现在。”闻泊川看向颜望寒，“我从没怀疑是我听错了，在我听到那个系统离开闻延正后，他的能力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正远连年亏损，是因为他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水平。”

　　“十年后，我又在顾贺升身边听到了那个声音，”闻泊川神色严肃，“不只是顾贺升，还有喻牧，甚至现在这个名叫系统的东西还出现在林老师身上。颜望寒，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人生，在被某种未知的生命控制着走向，每一个人的生活都行走在既定的铁轨上，一旦偏移，便被纠正。”他说，“每个人都被定义，配角，主角，反派，替身，他们定义的标准又是什么？”

　　颜望寒无法反驳。

　　如果闻泊川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的确太可怕了。

　　宇宙是未知的，他明白世界之外还有世界，也不否定现在一切有可能的宇宙学说。但如果真有人一直在控制着他们的生活，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们的人生，只不过是高维生物的一场游戏？

　　“我想要做的，不是记忆提取。”闻泊川继续说，“我真正想做的，是将那个系统提取出来，原本我觉得还要费一番力气，但现在……”

　　他觉得林远忱的系统会配合他。

　　林远忱身上的系统和喻牧顾贺升的不太一样，它似乎非常想要将林远忱救出水火，让他平安的度过一生。自己提出转移，它也毫不犹豫的照做。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既然目的相同，就有合作的可能。

　　闻泊川顿了顿，隐去这些事，问颜望寒：“如果我能提供设备，且系统配合，你能做到将它分离出来吗？”

　　颜望寒犹豫片刻。

　　“理论上，我可以。”他说，“但实际操作会存在不可估量的风险，你舍得林老师？”

　　从目前闻泊川说的系统宿主来看，最有可能配合的就是林远忱。

　　“舍不得。”闻泊川说，“在你实验之前，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既然林远忱的系统可以商量，那是不是，他能说服它，转移到自己身上。

　　颜望寒不再询问。

　　他坐在床边思考了很久，最终给出闻泊川肯定的答复。

　　“我可以试试，”他说，“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聊。我本来也想叫你来着，是关于你家林老师的事情。”

　　“我听说他信息素水平一直没有回到正常值，”颜望寒说，“他主治医生来找我要走了你们的信息素匹配报告。”

　　闻泊川微微一愣，问：“什么意思？”

　　颜望寒笑起来，说：“闻总，考验你是不是正人君子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