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与反派》璎斓

29、发热

　　“这不是废话？”闻泊川说，“当然能接受，我知道他腺体受过伤，虽然他没跟我说过吧，但能猜出来。”

　　“我喜欢他这个人，又不是喜欢他脖子后面那块肉，”闻泊川着急道，“他怎么样了？”

　　颜望寒拦住他。

　　“你现在见不到，我们都见不到。”他说，“泊川，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先别过去，他现在，不想见人。”

　　闻泊川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颜望寒。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颜望寒说，“他的腺体几乎完全被划开了。我听他朋友说，找到他的时候，他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腺体被划开？

　　闻泊川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谁干的。”他下意识反问。

　　“跟他一起送来的还有个Alpha，”颜望寒说，“他说是林远忱自己划的。”

　　“我听他朋友说，下午他们的谈判好像不是很顺利，他们参加什么比赛被人抄袭了？”颜望寒对着些了解不太清楚，两句话带过去，“说是那个抄袭的人昨天承认，今天又不承认，几个人耗了一下午，林远忱出门透气，然后遇上了李岱。”

　　李岱。

　　闻泊川记得，他是夏兆兴原来为林远忱选的联姻对象。他因为骚扰omega被学校开除，按理说不该再碰到林远忱。

　　“那人不是个东西，”颜望寒倒是知道一点林远忱和李岱的事情，“他记恨你家林老师，就，就想，给他找麻烦。”

　　闻泊川周身都散着寒意，将颜望寒含糊过去的麻烦点出来：“所以就划林老师腺体？”

　　“不是，”颜望寒陷入两难，他现在还真不知道闻泊川更能接受哪一个说法，他犹豫着，还是说了，“他想标记他。”

　　“标记？”闻泊川表情一空，问，“他疯了？强迫标记omega，我可以告他让他在牢里待到死。”

　　他怎么敢的？

　　闻泊川在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自责，林远忱不接受别人碰他，不喜欢肢体接触，之前腺体也受过伤，那一刻，他该多害怕。

　　是他大意了。

　　他该在李岱第一次骚扰林远忱的时候，就处理了这件事。而不是自大的觉得李家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管好这个一直放纵的儿子。

　　闻泊川在原地怔了几秒，直接转身下楼。

　　颜望寒见势不对，单腿跳着跟上去，大喊：“你干什么去？”

　　“算账。”闻泊川丢给他两个字。

　　颜望寒大惊失色，刚想打电话找连律师来帮忙，但没等这半残人士掏出手机，便见到闻泊川又转身走上来，他冷着脸，手里拎着一件大衣和一个小盒子，颜望寒定睛一看，发现那小盒子是苏城有名的糕点。

　　他眼看着闻泊川在门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随后打开门，忽视周围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侧身躲开上来想要搭话的夏兆兴，直接找到主治医生。

　　医生见到他，不用他自我介绍，就知道他是谁。

　　“闻先生是吗？”她今天已经解释了太多次为什么病人不能探望，刚才是跟警方，现在是和病人的丈夫，“病人腺体遭受重创，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对他人的信息素也十分敏感，现在必须隔离观察。”

　　她做好了跟家属扯皮的准备，但面前高大的男人只是点点头，问道：“我明白，但我记得我们可以送东西进去。”

　　医生微微一愣，点头道：“是，但他现在还没醒，而且东西要经过消毒和检查。”

　　“没问题，”闻泊川把盒子递给医生，“里面的纸条别给我弄丢就行，麻烦您帮我送进去。”

　　医生示意身边的助理去办这件事。

　　“正好你来了，”她说，“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

　　闻泊川：“好。”

　　听到医生的话，林晓雅也站起身想要跟上去，此时闻泊川微微偏头，正对上她的目光。林晓雅感受到他的冰冷，也被身后的丈夫一把拉住。

　　“你忘了吗？”夏兆兴说，“我们答应过他，不再来打扰林远忱，如果违反，他会立刻撤资。”

　　林晓雅青着脸，说：“我当然知道，但我是他妈妈，我总有资格关心他吧。”

　　林晓雅甩开夏兆兴，走了过去。

　　医生办公室内，主治医生拿出一张片子。

　　“伤口已经缝合了，后续就是恢复的问题，”医生看向闻泊川，“你们结婚多久了，有标记过吗？”

　　“两个月，没有标记。”闻泊川说。

　　“嗯，那还好一点，”医生缓缓开口，她斟酌了一下，似乎没找到更委婉的说法，“他的腺体里有残留的alpha信息素，我们怀疑这就是他自己破坏腺体的原因。如果你们之间存在标记，那被其他alpha信息素覆盖对他而言会十分痛苦，的确有可能出现自我伤害这种情况。”

　　“但如果没有的话，嗯，我怀疑是他的腺体遗留问题，让他对于信息素的感知出现错误，”医生指着片子上的一个小点说道，“检查时我发现，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腺体受伤。”

　　“你看这里，”她说，“这边曾经有过一次缝合。”

　　……

　　疼。

　　后颈很疼，头也很痛，浑身都疼。

　　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铅，嗓子里干涩的几乎有血腥气。林远忱挣扎着，还是没睁开眼睛。

　　好痛！

　　记忆在此刻逐渐回笼，林远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抖动的异常剧烈，突然猛地挥起来，好像在阻挡着什么一样。

　　“哎，别动！”一边的护士赶紧按住他，“还输着液呢。”

　　林远忱张了张嘴。

　　“怎么了？”护士侧耳去听。

　　病床上的人气若游丝，一连说了好几次，她才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他说：“放开我。”

　　见到李岱的那一刻，林远忱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跑。但AO之间悬殊的体力让他被李岱很轻易的追上，李岱直接揪住他的头发，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回了教室。

　　“他妈的，”李岱将他狠狠磕在讲台上，粗暴的扒开他的上衣，一把扯下后颈的阻隔贴，“都是因为你，老子被开除了！”

　　“我他妈就是在你宿舍住几天，又没真对你做什么，”李岱抓着林远忱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在他耳边怒吼发泄着情绪，“为什么不和解？”

　　林远忱被磕的眼冒金星，鼻子酸痛，他一抹，摸了一手鲜红的血。

　　李岱看着omega那截白皙的脖颈，突然笑起来，他的笑的十分渗人，一把打掉了林远忱的手机，阻断了他试图求助的动作。

　　“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他突然俯下身，鼻息落在林远忱后颈。

　　那感觉立刻让林远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和恶心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知道李岱想要干什么，也知道一个alpha靠近omega的腺体是为了什么。

　　当年，夏子信因为嫉妒将他关上天台，用一颗粗粝的石子狠狠拧在他的腺体上，为了报复他在某个绘画比赛上取得的好成绩，也是想毁掉他的高考，让他落榜。他从小被父母宠爱，看不得林远忱过得比他好。

　　当时他恐惧，后怕，挣扎着求助却无人应答。但心里也知道，夏子信毁不了他。

　　他可以复读，也能撑着去高考，就算再不济，林远忱也确信自己能够上宁城工美的分数线。他看清父母，可以在大学期间攒钱离开这个家。包括后面的联姻，他都能自己想办法就自己。

　　可是，如果，如果李岱标记他，如果这样，就算是临时标记，也会毁掉他和闻泊川的关系。

　　没有Alpha愿意自己的伴侣身上带着别人的标记。

　　林远忱疯狂的挣扎起来。

　　他不能结束和闻泊川的关系，这段关系结束，他确定夏兆兴会立刻再将他变成联姻的筹码。而这次他除了暂时放弃学业远走高飞，没有其他选择。

　　还有。

　　林远忱眼角涌出眼泪。

　　他就是不想结束和闻泊川的关系！

　　他这两个月过得太开心了，他人生最开心的时间就是这两个月了，林远忱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舒心的日子，他居然是和反派一起度过的。

　　他不想搞砸他们的关系，如果有可能，他想他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在合约期内，在合约结束以后。

　　皮肉被刺破的瞬间，林远忱摸到了视线范围内的坚硬物，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脱了李岱的控制，将东西砸在李岱头上。

　　李岱也没想到林远忱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被砸的倒吸冷气，鲜血立刻模糊了视线。

　　“啊！”他尖叫着，“靠，你疯了！你疯了？你敢打我？”

　　他就要扑上来，却见林远忱失魂落魄，猛地抓着手里剩余的玻璃，划开了自己的腺体。

　　鲜血喷涌，他也倒了下去。

　　林远忱失去意识前，在想，那是谁的杯子，他会赔的。

　　护士的体温随着皮肤的接触传来，她安慰的轻拍林远忱的手，试图缓解他的紧张。她温和的声音不断的安慰，告诉他没事了。

　　但林远忱此刻思维是一片混沌，他无法控制自己回忆痛苦的经历，无法克制的将两端痛苦的不相上下的回忆混在一起，他呼吸急促，信息素不住的往外冒，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挣扎着。

　　“不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林远忱狼狈的收回手，身上的疼痛中隐约升起一股燥热，他知道那是什么，羞耻感和伤痛将他折磨的大哭起来。

　　他的发热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