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盈怀袖（温瑞安同人）》北冥凤兮

20、锋指十步杀

　　朱小腰叉着腰，笑声如银铃，“现在都舍得出来了？不过你们放心，前来相助苏姑娘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六圣都没有来，所以你们不用太害怕。”她的目光傲然扫过各人，最后落在苏殷面上，报以友善地一笑。

　　传说朱小腰有“四很”；很美、很狠、很傲、腰很细。而这“四很”，似乎只在一瞬间便一一展示了出来。
　　任劳阴沉着脸，“朱姑娘，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保证没有人寻你的麻烦。”
　　朱小腰笑道：“我可舍不得离开！”她忽然俏脸一沉，叱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姑奶奶指手画脚？”
　　英绿荷忽然问道：“朱姑娘，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帮苏殷？”这个女子笑起来的时候，便吹皱一池春水。可是春水是净洁无暇的，但英绿荷却姣艳如花，骚媚入骨。

　　朱小腰飞了一个媚眼，笑盈盈地道：“因为我喜欢她，想要她这个朋友！就算现在还不熟，马上就会很熟了！”她话音未落，整个人电射而去，白腻的手掌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轻柔地印向英绿荷的颈侧。
　　英绿荷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铁如意，整个人往下一沉，仰身错开，铁如意一封，挡下了朱小腰的这一掌。同时，龙涉虚大吼一声，双掌推出，向朱小腰兜头兜脑地罩下去。英绿荷喝道：“速战速决！先杀了这贱妮子！”
　　这师兄妹二人，却是要联手对付朱小腰！

　　朱小腰咯咯一笑，小小的腰身忽然一挫，令人心疼一折，像要折断似的，但她随即又徐徐的站了起来，腰身美好如昔，并没有折，也没有断，就像猛烈的强风吹袭，柳枝飘曳，但却不折。朱小腰笑道：“就凭你俩么？”手下却不慢，已经和二人缠斗起来。

　　剩下的人还是没有动，但是已经在隐约封死了所有的去路。
　　苏殷侧了侧头，还未说话，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莫棠雪忽然抢着道：“苏姐姐，你千万别说让我先离开什么的！”她脸上透出红光，眼里同时闪动着兴奋和害怕，“朱小腰还不是你的朋友，都愿意给你帮忙，我们交情这么好，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我莫棠雪，也是很讲义气的！”她挺了挺胸，一柄如梦飞花的雪色小刀，转瞬出现在手里。
　　那边兆兰容忽然道：“你用刀？”
　　莫棠雪挑眉，“怎么？天下只有你可以用？”她嗤笑一声，“这话你对萧大侠说说看？”当初兆兰容的父亲“刀王”兆秋息的“手刃”，便是败在萧秋水的“心刀”之下，莫棠雪此言，可谓当面揭人疮疤。
　　“也不是不可以，”秀美的面孔刹那寒霜冻结，兆兰容的刀已经出手，划出一道凛冽而优美的刀光，“不过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虽然……我也不妨小小教训一下你这不知深浅的丫头！”

　　苏殷叹息一声，“朱缅，蔡京，方应看，阴九幽，还有谁派人来？”她的目光忽然落向最高处的屋檐，“以你的武功，还用得着躲藏么？”
　　一个人突兀地出现，瘦高身材，背着一个包裹。其余人皆是心中一凛，若非苏殷点出，他们根本不曾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天下第七坦然地道：“我刚来不久，并没有要躲藏的意思。”他笑了笑，谦虚地道：“你们先打，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
　　——这人竟然将偷袭一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一时间，任劳任怨，萧自萧煞都不禁起了鄙夷之情。
　　但是他们却没人敢露出鄙夷之色。
　　苏殷倒也没怎样，只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笑道：“那么你慢慢等吧！”

　　任怨一步滑行而出，宛如白鹤，两片“竹叶手”，凌厉地点向苏殷的太阳穴，这人看起来秀气斯文，出手却带着一种一往不回的狠戾。
　　任劳身子一闪，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苏殷身后，他阴阴一笑，一双手忽然动了。这老人只有一双手，但是一动手就好像变成五只。任劳的出手，就像是一头在雪地里无声无息潜匿着的老虎。
　　“鹤立霜田竹叶三，虎行雪地梅花五”，所说的正是这任劳任怨二人。

　　几乎在同时，两股铺天盖地，却又截然不同的刀意一左一右罩来：左边的煞气严霜，宛如天罗地网，右边的却温柔亲切，让人舍不得躲开，如情人的吻，却是索命的魂！
　　苏殷前后左右的退路都被封死，而披发戴花燕诗二、山水面具赵画四还在虎视眈眈！
　　天下第七，虽然静静坐在屋檐上，却谁也不敢怀疑他一出剑时惊天动地。

　　天色似乎在一刹那暗沉下来，凛冽的寒风吹得苏殷的衣袂飘飘而起，若青冥云上，若神仙中人。苏殷仰头，闭目，扬袖，衣带翩飞，如一团飘荡在半空的纤袅白云，纤纤十指挥、点、戳、拍、推、拿、揉、捏，手法优美，那一片冷冽的刀光中，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金玉撞击声，似乎还颇有乐韵，但是萧自萧煞的刀光，已经无法再逼近一丝一毫。

　　任劳任怨的身形宛如鬼魅，在这片凌厉的刀光中穿梭，但是他们却连苏殷的衣角也碰不到。萧自萧煞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刀锋刀气，似乎反而成了保护苏殷的屏障。

　　但是那边，早已交上手的莫棠雪这边，却传来了一声抽气的低低痛呼！
　　痛呼的人是莫棠雪，她的左胳膊上已经渗出殷红。在兆兰容一刀接一刀的攻势下，莫棠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若非她对袖白雪这款兵刃理解颇深，又仗着精妙的轻功步法，只怕挂彩的时候还要早！但是即使如此，她眼下也是狼狈不堪。
　　兆兰容的刀法叫做“阵雨十八”：每一刀一出便收。若是攻对了，便以最少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最轻的力道，一击得手，即刻身退；若是攻错了，她马上收刀，即刻警省，把错处和破绽补正过来。她出招和收招却那么诡异迅疾，浮移不定，鬼神莫测，令人根本无法发现她的空门。
　　莫棠雪的年龄还不到兆兰容的一半，也不曾有过兆兰容那段苦练刀法的意志和决心。若非对方因着某种原因手下留情，而是性命相搏，只怕莫棠雪挡不住她三招。

　　一枚小小的物事，忽然从围绕着苏殷的刀光中飞了出来，激射兆兰容，兆兰容下意识挥刀，一刀斩落那袭来之物，只是她同时肩井穴也被一个东西弹了一下，手臂一麻，险些握不住刀身。
　　莫棠雪乘机退开，捂着胳膊，表情有些龇牙咧嘴，显然是痛得很了。不过，她果然武功不怎么样，本来想义气一把，结果还是需要苏姐姐给自己解围。

　　兆兰容却在发呆，盯着地上的两个细小的东西发呆。
　　那是两截人的手指头，一只是年轻人的，一只是老人的。
　　任劳任怨的手指头！
　　这苏殷，竟是在激战中生生拗下二人的手指，充作暗器，甫一出手便逼退兆兰容的刀，解了莫棠雪之危。

　　兆兰容骇然望向那边，她并没有看到苏殷的正面，但是她觉得自己明显地感到了对方的警告之意。
　　罢了！反正这莫棠雪，也是不能伤她性命的！兆兰容暗叹一声，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几乎是重叠着的两声惨呼，任劳任怨从刀光中飞出，重重撞在五丈外的墙上，萧自萧煞的刀光，也在一刹那被撕成两半！
　　这几人的心忽然沉入冰窖。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己困住了苏殷，现在任谁也看得出，苏殷根本不可能被他们四人联手的刀光拳掌困住，只要她愿意，可以随时破围而出。
　　但是苏殷的身形，也在这一瞬间，有了些微的停顿。

　　“你果真不杀人么？”天下第七一直关注着这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世间事并非绝对，从权这个词我还是知道的。”苏殷百忙之中，竟然还有暇开口说话，依旧是温和平静的语声，仿佛只是在闲聊。
　　苏殷说话的同时，一直窥伺时机的燕诗二已经出剑！
　　燕诗二的剑光亮夺目，剑鞘雕龙饰凤，剑锷也镶着明珠，宝钻，琥珀。但是他的剑法却极狠，专刺人要害。燕诗二的剑，便是“诗剑”！诗是最直接最精炼的语言，虽真虽美虽动人，但毕竟是经修饰过的、锤炼过的、琢磨过的。
　　但是依旧是菁华！

　　华丽的长剑爆出七团亮光，分刺苏殷咽喉，太阳穴，胸口，手腕，膝盖。这剑法的优雅，让苏殷也不禁开口赞了一个“好”字。
　　燕诗二忽然诡秘一笑，剑锷上的十六颗宝钻中的七颗，就在他手腕一动之际，疾射而出，分打苏殷十四处要穴。这七颗暗器是不能挡的暗器，一挡，它自身所蕴的巧劲便自行改道，激射向敌手的另七处要害：由于能够挡格暗器都是极为贴身近身的情形下才能进行的，所以暗器于此时才淬然变向分袭，敌手多不能应付。燕诗二常用这一招取胜，这是他的绝招！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苏殷，深不可测的苏殷。

　　燕诗二只听到一声轻柔的叹息：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你为什么不好好练剑，却要用上暗器伤人？可知这暗器已经毁掉了你在剑上的前程？”
　　燕诗二只觉得手腕泛起剧烈的疼痛，让他怀疑是不是已经断掉了。燕诗二一抬头，两丈之外，苏殷手里正握着他那把宝剑。
　　那几枚宝钻，正落在她的脚边。

　　苏殷看了看，摇头笑道：“充满了暴发户的气质，这把剑一定很贵。”她左手忽然用力一握，那把宝剑竟然连着剑鞘断成了两截！
　　燕诗二的眼睛瞪圆了，眸子里几乎要冒出火焰！
　　他已经对苏殷恨之入骨！
　　但是他无疑是个聪明人，因此，他拔身便走！一刻也不停留！
　　燕诗二一走，赵画四也跟着走了，他甚至走得比燕诗二还快。赵画四最精擅的是腿法，这样的人，在找不到机会或者是觉得出手没把握的时候，对脚底抹油是非常赞同的。
　　况且赵画四也并不觉得面对苏殷时逃走，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情，他甚至很赞赏自己的识时务。

　　——反正他的主子也没有给他过下什么必杀之类的命令，所以他还没有出手，就毫无负担地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