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锦城

10、第 10 章

　　2017年5月12日，星期五。
　　早7：30分，星尚国际贵族男高高一（1）班，教室前排已经围了十几个人，他们七嘴八舌，嘻嘻哈哈。人群正中央是商峻齐，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白熙成没有参与，独自坐在自己侧边的位子上。桑展翼坐到座位上，渐渐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了不起啊，没想到你成了太子爷！”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啊！”
　　“原来我们都拜错了庙门啊！”
　　“可不是吗？”
　　商峻齐笑得嘴巴快咧到后脑勺，说道：“还不是因为我爸厉害，坐上了副董事长的位置。今后你们爸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跟我爸求情。”
　　“真的吗？”
　　“那太好了。”
　　“一点儿也不像咱班里的那谁，我让他替我爸牵个线，求了他那么久，他都不答应。”
　　“唉，他来了。你说话注意点。”
　　“来了又怎样，让他听见也不怕。他就是只虎，现在也是虎落平阳。谁让他之前瞧不起咱们。现在混成这样，是他活该！”
　　“你说得对，这话我爱听。”商峻齐好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唉，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这样说你朋友，不好吧？”一个人故意抬高了音调，煽风点火。
　　“‘好’朋友？如果不是为了我爸，谁XX跟他是‘好’朋友，连你们都看出来，我是迫不得已，忍辱负重，这个傻子，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们说他可不可笑！”
　　“哈哈哈。”众人附和着欢笑起来，桑展翼能从中听出商峻齐的大笑声，那么响亮，那么肆无忌惮。
　　说桑展翼瞧不起他们的那位同学，名叫金鑫，人如其名，一家人只知道往钱看，道德水平完全不在线，违约、拖欠款项、虚假承诺，样样精通。这样的人品，面对品格高尚的父亲，桑展翼又如何开口呢？如果真的合作，第一个受害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桑欣荣。至于商利和刘铭洋，只能说是他们隐藏的太好了，而且他们的儿子，也同样演技高超。戏能演十多年，真也是为难他们。桑展翼想到曾经的勾肩搭背，呼朋唤友，只觉得一阵犯恶心。良久，笑声停止。桑展翼站起身想去卫生间，同时听到了左侧座位拖地的声音，白熙成也站了起来，他看着那十几个人，缓缓而声音清晰地说道：“这么说比自己高半个头，成绩年级第一，长的比自己帅的多的人，好吗？”
　　确实，这几句话出来，道出的都是桑展翼不能掩藏得自我优点，无人可以否认他自身的光芒和优秀。
　　商峻齐他们一时语噎，想要爆发，但一想到他父亲是梓城金融的董事长，自己家族的公司运转，都离不开他爸爸的公司的运作，都默契的选择咽下这口气。即使有一个不识时务想出声的，也被及时制止了。他们都转头看商峻齐的脸色。
　　商峻齐冲白熙成翻了一个白眼，为了挽回面子，还是说了句：“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白熙成还想再说什么，老师踏着哒哒哒的步伐进来了，他和桑展翼只好坐下，10几个人也纷纷散去。
　　上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是游泳课，星尚国际贵族男高的泳池里，格外养眼，一个个身材修长，肌肉结实的少年在泳池里飞快的游着。桑展翼也在其中，划水、换气、打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畅快地游着，努力往前冲，水中转向，继续前冲，任由流水抚摸着自己匀称紧实的肌肉线条。他享受着这种克服水阻力的快感，也隐隐希望现实中的一切困难，也能像这水一样，被他不断打倒、征服。他就这样游了整整一节课。
　　下了体育课，桑展翼来到更衣室换衣服，这里没有监控。当他换好短外裤，套头穿T恤时，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由于事发突然，又看不见，他踉跄了好几步，撞在了对面的铁柜上，发出哐当的声响。他赶紧将衣服拽下来穿好，扭头看到了商峻齐、刘博超和其他几个男同学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商峻齐手里拿着手机，横屏拍着。桑展翼羞愤交加，握紧了拳头。白熙成不在，没人出来打圆场。
　　过了几秒，这伙人不断向桑展翼靠拢，商峻齐挑着眉毛，嘴角微斜，轻哼了一声，脸上全是挑衅的表情，将手机交给另外一个人。他走近桑展翼，在他脸上连拍了两下。桑展翼欲要反击，却被两个人立即牵制住了胳膊。商峻齐向后挥动拳头发力，在桑展翼的肚子上重重打了一拳，桑展翼吃痛，身子向后微躬。商峻齐嘴角再次翘起，哼了一声，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桑展翼扭动身子挣扎，无果。商峻齐笑了，扭头跟刘博超对视一眼，刘博超也跟着笑了。接着，商峻齐退后，刘博超近前，他握紧了拳头，冲着桑展翼的下腹狠狠连打了三拳。桑展翼咳嗽起来，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刘博超哈哈笑了两声，商峻齐他们也跟着笑。
　　笑完，商峻齐抬了抬下巴，牵制桑展翼的那两人松开了他的胳膊。商峻齐冲桑展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桑展翼偏脸吐了一口血丝，又正回头看着他，没有理他，忍者疼痛往外走。路过商峻齐身边，商峻齐急了，大喊道：“废物！”桑展翼停下脚步，咬了咬牙，直觉和理智告诉他不能打回去，起码现在不是时候，他决定继续往外走。商峻齐见状，立马抓住他的胳膊，激怒道：“我说你是废物！”他故意停顿一下，握紧了桑展翼的胳膊，大声的加重语气说道：“跟你爸爸一样！”
　　不出所料，桑展翼咬着牙，转过了头怒瞪着他。商峻齐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爸是怎么评价桑欣荣的吗？哈哈，我爸说桑欣荣，又蠢又无能，活该他自杀！不过，他怎么选择在公司自杀，真晦气……”桑展翼忍无可忍，用另一只手掰开商峻齐的手，转过身，用拳头狠狠地挥了过去，他用余光看到，周围人都举起了手机。一拳两拳三拳……桑展翼拼命挥舞着，一瞬间，他所有的恨找到了宣泄口，对商利的、对刘铭洋的、对曹绍刚的、对商峻齐和刘博超的。不一会儿，桑峻齐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周围的手机记录着这个过程。
　　“桑展翼，住手！”体育老师的声音，接着桑展翼的胳膊被体育老师强有力的大手拽住，”停下！”桑展翼被体育老师拉开，体育老师看到他涨红的脸颊、充血的通红的眼睛和脸上、手上、胳膊上暴露的青筋，他大口喘着气，额头渗着汗。老师眼里的心头好今天时怎么了？为何如此激动、冲动？如果不是彭格叫自己过来，他得打到什么时候，打到什么程度？
　　周围的人停止了录像，开始纷纷告状：“老师，桑展翼打人！”体育老师看懂了一切，无奈叹了口气。他心里想到：“恐怕那个彭格也是商峻齐安排的。”
　　星尚国际贵族男教导处主任办公室里，几个男生站成一排。桑展翼心情稍有平复，他抬着下巴，平视前方，由于长相帅气，气质出众，在一队人中格外显眼。商峻齐这会儿的脸更肿了，他不时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发出嘶嘶的呻吟声。

　　教导处主任周向文从队列这头到那头来回踱步，观察着学生们的脸色和举止活动。
　　“说吧，怎么回事？”他腮帮子气鼓鼓的。
　　“桑展翼他打人，我们有证据。”一个学生耐不住说道，他找到手机录像，交到周主任手里。周主任打开，完整观看了视频。
　　“桑展翼，你为什么要打人？”周向文耐心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爸爸当了展翼集团的副董事长，他嫉妒，他怀恨在心！”商峻齐抢先回答，回答完后又因为疼痛而呲牙咧嘴。
　　“问你了吗？”周向文顶了回去，又问：“桑展翼，你说。”
　　“还不是因为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出言不逊。”
　　“没有的事，他们可以作证，再说，你骂谁是狗?!”商峻齐无赖到。
　　其余人也都附和：“没有的事。”
　　刘博超说道：“商峻齐并没有说什么。他们都在换衣服，桑展翼疯了一样，抓着商峻齐就打。”
　　“你叫刘博超？”周向文问。
　　“是。”
　　“你也是一班的？”
　　“不是。”
　　“那你怎么掺和进来的？”
　　“我……”
　　这时，办公室电话铃响起，周向文示意刘博超打住，并走向了电话。
　　“是，校长。……是这么回事，我还在问。……好的，一切听校长安排。”
　　“你们先回去吃饭吧，下午，校长会亲自处理这件事。商峻齐，找同学陪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我会给你们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下午到场。”
　　众人纷纷嘟囔着散去，商峻齐被两人搀扶着走出办公室，桑展翼隔几步跟在后面。
　　下了半层楼梯，商峻齐猛然回头，冲桑展翼笑着说道：“你斗不过我的，就像你爸斗不过我爸一样。”说完，他咧开嘴，笑得更灿烂了，然后扭过头，大摇大摆的开始下楼梯。
　　桑展翼感到一阵阵的心寒和犯恶心。是呀，怎么斗得过呢？原来一直对父亲桑欣荣称兄道弟，讲同学情谊，甘拜下风的商利，为了能讨得展翼集团的股份无所不用其极的示弱，原来十几年来一直酝酿着谋权篡位的阴谋。他哪里是心甘情愿，他只是时机未到，好一个司马懿。原来还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自己的商峻齐，就在前几天还同自己一起吃饭嬉闹的商峻齐，转眼就伙同其他同学设计激怒陷害自己。爸爸常说邪不压正，可正怎么会败给邪呢？而我最敬爱的爸爸，又是怎样被昔日同窗‘好友‘、被他自以为的好兄弟逼死的？爸爸，我替你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