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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拥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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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锐今年高二,现在正值第二学期,高中开学早,已经一个月过去还是春寒料峭。
还没进班门,就听到屋里乱糟糟的,踏锐眼尖地看到有同学拿着张A4纸研究个没完。
于是他没等回到座位,直接拎着书包凑了过去,果然是成绩单。
可惜字太小了,围的人又那么多,他看不清。
陈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用特意看了,我来得早,替你看了,成绩还是那样。”
踏锐问:“哪样?”
陈诀:“不上不下呗,还能哪样。”
闻言,踏锐倒是有些伤心了。
“我觉得这次语文,我作文写的堪比文豪出世,还以为能给我往上拉拉总成绩呢。”
陈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一门语文能提高多少分,其他科目差,本来就是没救的,心里落差不要太大。”
踏锐给了他一记眼刀,十分不满:“在别人伤心的时候保持沉默也是一种美德。”
踏锐他们省实行的是新高考制度,除语数外固定,其他三门任选,最后总成绩排名采用赋分制。
踏锐选的是全文,因为这个组合是最适合考前突击的。
他在学习方面不怎么擅长,从中考祖坟冒了次青烟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之后,成绩便一直不温不火,有时候甚至几乎垫底。
不论他头悬梁锥刺股地努力一个月,还是吃喝玩乐打游戏一个月,最终出来的成绩都差不多,因此,他也不费那个劲折磨自己了。
等踏锐坐到位置上,陈诀搬了椅子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他关于昨晚他提到的他爸情人的事。
“所以你爸妈现在已经离婚了?”
踏锐:“没离婚,好像也不准备离,只是分居。”
陈诀满腹疑惑:“你咋想的呢?哪有人会接受在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就跟自己爸的出轨对象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不会暗中搞点什么事影响你和你爸的关系吧?”
踏锐说:“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踏锐的态度很无所谓,搞得陈诀有种自己才是那个被迫跟他爸小三挤在一起的可怜鬼的错觉。
于是陈诀震惊了:“你精神还正常吗?那女人是不是偷偷给你喂了什么降智的毒药把你毒傻了?”
闻言,踏锐忽然笑笑,半开玩笑道:“昨晚临睡前她给我冲了包感冒药,现在回味起来,味道确实有点怪,问题会不会出在这上面?”
陈诀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了。
踏锐一向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哪怕是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陈诀也大体了解踏锐家的情况,不好捋明白,总而言之就是跟普通家庭不怎么一样,有种乱成一锅粥的感觉,还是锅咸甜口的黑暗料理粥。
虽然生活环境复杂,但踏锐打小心态就挺不错的,陈诀知道,所以才又继续问:“那她儿子呢?你俩相处得怎么样?”
踏锐忽然想到什么,眨了眨眼,直接笑出声:“不怎么样,昨晚是第一次见面,刚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吵了一架。”
说完,还没等陈诀回应,又接了句:“还差点打起来,我给了他一拳,但他没来得及还手,就被拉开了。”
陈诀给他叫好,说小三的儿子就得他这种正牌少爷来治。
踏锐不置可否,只说他以后还是决定要和温渡和平相处,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因为他目前还是很想在这个家待下去的。
其实踏锐只是陈述个事实,他不想回去跟他妈住在一起,更不想继续在学校住宿了。
青春期,代谢最旺盛的年纪。
一回去几个不洗头不洗澡,衣服几天不换,袜子穿到放在地上能立起来的大男人窝在几平米的宿舍,那味道简直了,有时候熏得踏锐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灰溜溜地跑到校外开个酒店住。
但学校时不时查寝,总在外面住也不是个办法。
他的理由就这么简单直白,甚至非常表面肤浅。
但听到陈诀耳朵里,还是曲解了他的意思。
就像是正牌儿子寄人篱下,稍不顺他们的意就会被仗着他爸宠爱耀武扬威的小三从家里赶出来。
他顿觉踏锐的处境堪忧,不管踏锐是不是真的跟表现出来的一样不怎么往心里去,身为多年的朋友,看他过成这样总归忍不住有点心疼。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说了句:“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一听他说这话,踏锐就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他也没过多解释。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其他人怎么看待都不好论对错。
再说了,陈诀说的这话寓意不错,当做一句单纯的祝福也挺好。
于是他点点头,收下了陈诀的心意。
打了上课铃,陈诀又趁老师还没来,溜到踏锐身边,跟他商量想着下午出去玩玩散散心,也喊着李明朗他们一起。
踏锐答应了。
上午连着两节都是数学课,第二节课还没到下课时间教室外就一阵骚动。
数学老师带着小喇叭都有些盖不住外面的声音,她忍无可忍,打开班门冲外面嚷了两嗓子。
走廊上瞬间安静了,但下一秒,下课铃就打响了。
没办法,老师只能一边嘟囔还有俩题没讲,进度又要落后其他班了,一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陈诀说,数学老师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拖堂,踏锐深有同感。
不用出门,踏锐就能猜到外面是因为什么热闹成这样。
其他班的朋友好不容易逆着人流挤进他们班,抽了个空椅子坐下,跟他们讨论隔壁班新来转学生的事。
转学生在学全理的第一个班,踏锐在学全文的最后一个班,好巧不巧地正好被学校安排在了一起。
李明朗说,转来了个帅哥,好多别的年级的女生都跑来看他到底长什么样,他看到有几个还穿着高三那级的校服。
高三校区是单独的,从那来这起码要走十五分钟。
迟加表示不同意,他觉得转学生也就那样,只是个子高点,瘦点,又没穿校服,让人看着觉得新鲜。
李明朗不是道听途说的,他是从外面亲眼看见的,于是讽刺迟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老天爷不爱他,不让他长成人家那样,他也就只能妄加诋毁。
迟加:“我就是不觉得他帅那咋了?你算老几还随意揣测我的心理。要是真有选择的机会,我肯定希望长成踏锐这样。”
李明朗笑得更张狂了:“说的跟你动动嘴皮子老天爷就能真赏你似的。”
迟加破防了,恼羞成怒地骂李明朗没良心。
迟加夸踏锐帅,还真不是出于哥们义气,反倒是由于他跟踏锐关系好,他才允许自己说实话。
踏锐的模样遗传他爸,属于一眼过去就让人觉得风流多情的类型。
要是只看照片,很多同性都得酸溜溜地评价这张脸没什么男子气概,看上去就是个吃软饭的料,白给他们也不要。
但踏锐不同,他从小人际交往方面就得心应手,人缘很好,好到不管男的女的,都觉得夸他一句帅心里不憋屈。
李明朗问踏锐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踏锐懒洋洋地回复,他嫌挤,既然已经转来了,两个班又离得这么近,总有碰面的那天。
李明朗点点头,表示赞同。
陈诀问:“转学生叫什么名字?”
迟加说:“起了个怪名字,叫温渡。”
果然是他。
后面那节课,陈诀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挺好奇这个温渡到底什么模样,能在学校里引起这么大轰动,还让迟加这个心眼小的又露出了嫉妒的丑恶嘴脸,刚刚课间走廊里差点出了踩踏事故,连广播都发通知让学生们赶紧回教室。
但他再好奇,也不能表现出来,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当然是顾及好朋友的心情最重要。
下了第三节课,走廊里已经几乎没有其他楼层的人了,几个老师站在楼梯口维持秩序。
他正想趴在桌上小眯一会,踏锐过来喊他。
“上哪?”
踏锐:“去看看。”
陈诀干脆地拒绝:“不去。”
踏锐拉起他来,说:“去吧,陪我一起,我也好奇。”
“你好奇什么?你又不是没跟他见过面。”
踏锐:“好奇在外面他什么样。”
陈诀观察了下他的神色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跟着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