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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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倒是要多多注意他了。
孟雪眠瞧她出神，便坐到她身旁:“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吟潇垂眸，她如今孤注一掷要做的事，凶险万分，万万不能牵连上别人，尤其是她身边的人。
更是不可再走错一步。
她含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来京州许久，竟从未见过这位殿下。”
“贤王殿下爱民，自请退朝游历民间，一路上做了不少的善事，世人皆称其为佛手慈心。不过此人在朝中并无党羽，顾允承却十分忌惮他，暗中运筹帷幄，与之相抗，大抵是怕丢了民心吧......不过我算是看清了，朝堂之事，咱们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位贤王殿下此时未必无意于太子之位。
有趣。
爱民，却把他们当做上位的一环，当真是菩萨面，蛇蝎心。
正当她暗自愤然时，那水灵儿的脸忽然凑了过来，透出一抹坏笑:“吟潇，你昨日......是不是和沈砚在一起？”
提到这个名字，吟潇头皮麻了一下。
她仿佛清醒了片刻，零零碎碎的画面涌入脑海，却拼凑不成，一会儿看见沈砚将她抱起，一会儿看见她在榻上抱着沈砚哭。
她该不会......什么都告诉他了吧？
定是不会，她向来守口如瓶。
“其实之前，沈砚托我去荣王府救你，我便可以看出，他很在意你，”孟雪眠托起下巴，“我祖父同他的祖父是旧交，我们自小时候便认识，他这个人，心思狡猾的很，藏着许多秘密，可他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待我不同。”吟潇方说出口，便反应过来，貌似他们二人之间，沈砚才是那个恩人。
只是如今，于她而言，扳倒顾允承，为谢家正名才是最重要的事，她无暇顾及她的感情，因为她还不配。
他安好，她便安心。
*
一清早，府邸上下便忙忙碌碌地打扫堂院，吵的孟雪眠无法入睡。
“小姐，快快起来吧。”丫鬟芙蕖轻轻撩开帘帐，柔声道。
帘帐后乱七八糟散落着棉被，中间那一团薄被中，蠕动着什么物什，芙蕖方想唤小姐，孟雪眠便缓缓探出个脑袋尖，憋的满面通红。
“芙蕖，我好像发热了......”她坐起来，倚靠在床头上，气若游丝，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可能是昨日风凉。”
芙蕖狐疑着抬手去摸孟雪眠的额头，却并不烫手。
“今日夫人正巧请了郎中来，我这就去找他来给小姐瞧瞧。”说罢，便掖了掖被子，转身走去。
孟雪眠见不妙，忙下床拦住了她，讪讪地笑。
“哎不必了，可能是被子太厚，先给我梳妆吧。”
芙蕖淡淡微笑，转身去一旁的柜上取了衣裙。
“那件不错，穿那件吧？”孟雪眠指了指一旁的素面绸子。
芙蕖不闻，举着衣裙道：“小姐今日见客，还是穿的正式一些吧。”
梳妆台前，孟雪眠闭上眼睛，如同木偶一般被摆弄着头发，心想着此路不通，便换条路走。
芙蕖从妆匣里拿出一堆各式各样的宝石簪子，择了两支，在孟雪眠的发髻上来回试着。
“小姐，这两支簪子更喜欢哪个？”
她不情愿地睁开一条缝，瞥了眼桌台，随手拿起一只翡翠宝簪:“这个吧。”
“小姐，您这身装扮，戴翡翠显得老气些，不如这个吧？”
“我就喜欢这个。”孟雪眠不闻，把翡翠宝簪横插在头发上，还翻出了一对翡翠耳饰戴上，亮盈盈得格外惹眼。
“夫人说，叶公子就快要到了，小姐先稍等片刻。”
芙蕖仿佛猜到她要动手脚似的，将胭脂一个不落的收起来，带自己身上，折身退下，合上房门。
若此路仍然不通，那只能......孟雪眠暗下决心，翻箱倒柜找出她早早藏好的最后的绝招。
一只橘子。
她不断安慰自己，仔细用指尖剥开橘皮，面目狰狞着用挤出来的汁液涂抹在脸上，不过片刻，便隐有红疹显现出来。
她自小便对橘子过敏，沾上橘子汁便会起红疹，如今只能用这个试试了。
少顷之后，她两边脸颊已是肿肿的不成样子。
尚书夫人叶氏早起精心打扮了一番，还差人买了最新鲜的点心果子，格外看重这次相看。
她母家蔚县叶氏，百年清流世家，官途能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地走到今日，也是颇有几分本事，而远房堂兄这一脉男丁稀少，家中老辈过世，并无子嗣过继，所以依靠女子掌家。
若孟府千金嫁了过去，不论是在叶家还是尚书府，便有了说话的一席之地，左右拿捏不成问题。
孟尚书今日休沐，却未着华袍，只穿了常服，是以清廉对外，以防来者有攀权附贵之心。
他对于这位远房侄子的印象不深，却也听说过一二，他母亲是蔚县出了名的泼辣，从前打妾室，争田地，样样得心应手，而她的儿子虽然勤勉刻苦却屡次不中，在养鸡种田上颇有微词，是个奇才。
为女儿择婿，一家人品行端正最为重要，若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倒也不失为良配。
况且，他实是不想再同任何朝中一方势力结党。
孟府门前一辆马车悠悠停下。
自车中探出一位憨态模样的素衣少年，皮肤有些许黝黑，腰间别着个布包，手里还提着一只黑顶大白鹅。
他手忙脚乱地下车，又低头从腰间布包里翻找着什么。
“六十文！”马夫催促。
素衣少年掏出几贯铜钱，还有一些竟然的铜板，仔细数着:“一十、二十......”数到一半，他抬头望着那马夫:“惭愧惭愧......家中老母病重，我这身上......实在是不足，何况我是半路上车，按理......”
“有多少给多少！”马夫着急赶路，不耐烦道。
素衣少年沾沾自喜，握着铜钱，分外不舍地递给了马夫，便转身面向孟府的大门。
门前的小厮上前拜过，引着素衣少年进了府门，去往正厅。
孟府虽不同王公贵府般气派，却经孟尚书一番修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整座府邸都透着清幽淡雅的韵味。
孟尚书同叶氏在正厅内等候，见少年风尘仆仆而来，叶氏忙上前相迎:“右青来了！”
叶右青喜笑颜开，呲着牙便要上前扑去，好在及时想起了礼数，才放下笼子抱拳躬身:“见过姑母！见过姑父！”
孟清甫应声点头。
府里的下人前去接礼，方要提起时，那黑顶鹅却突然展翅，撅起尾羽，伸长了脖向前探头。
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几人围上去瞧个新鲜，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一呼，一吸，皆随之变化。
场面看起来十分滑稽。
几番回合后，伴随一阵抖动，“哒”地一声，一枚圆溜溜的鹅蛋应声落地，幸得叶右青早有准备，双手捧在黑顶鹅谷道下，静静等待，才完美接住了这枚漂亮的鹅蛋。
叶右青憨憨一笑，露出了白牙:“家中备的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笑纳。”
他双手奉上鹅蛋。
孟清甫尴尬笑着:“吉兆......吉兆！”
“一路舟车劳顿，真是难为你了！快、坐下喝盏茶，眠儿怎么还没来，芙蓉，快去瞧瞧！”叶氏使唤丫鬟好生接过这蛋，引着叶右青坐下，三人皆在茶案旁等候。
孟清甫寒暄:“不知兄嫂家中近况如何，可还顺利？”
叶右青礼道:“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母亲素有旧疾，如今秋收事忙，我却未能在身旁帮衬，实乃遗憾。”
这话别有意味，大概是怨怼二人，唤他远道而来相看一番。
叶氏听不出端倪，止不住的夸赞他这位侄子，生怕尚书老爷因他的出身而打退堂鼓:“几年不见，这模样生的愈发标致了，我们眠儿见了肯定喜欢。”
“姑母过誉，”他说着，抬头看向孟清甫，淡淡遗憾道，“只是叶家百年世家，我却未能有功名在身，仅有几亩薄田，实在是耽误了孟小姐......”
这话仍然别有意味，大概是提醒孟清甫，要斟酌着帮衬他们一家。
叶氏喝了口茶，眉眼间尽是自以为是的精明:“俗语有言，先成家后立业，这成了家，还愁立不了业么？”
几番对话下来，孟清甫已是不悦。
“大人，夫人，小姐到了。”芙蓉匆匆进来禀报。
三人的视线逐一聚集到正厅门口——孟雪眠身穿淡紫绡翠纹裙，以团扇遮面，缓缓步入堂中。
“见过爹爹，夫人。”
叶右青起身，对着面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片刻，这声音，这身段，他甚是满意！
“鄙人蔚县叶右青，问孟小姐安好。不知可否，一睹芳容？”
他边说边上前去，孟雪眠见他来势汹汹，连忙向一旁撤了身子：“公子，我的相貌，怕是入不了公子的眼，”她越说越哽咽，“爹爹恕罪，女儿今日怕是不能见人了。”
三人闻声面面相觑，孟清甫疑惑问道：“眠儿，到底怎么了？”
孟雪眠迟疑了一瞬，难为情地挪开了面前的团扇——一张红疹密布的脸肿胀无比，逆着光影更显得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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