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羽》拙玉灼灼

25、坦白与挑唆

　　一路的气氛算不上好，任如霜人是瘫着嘴依旧没停：“杜大监察真是贵人事忙呢，辛苦您百忙中还记得我们三个被您丢在本里自生自灭的倒霉鬼，不知道这又是遵循白鸽的哪条规章流程啊？”

　　“是能让萧悸通过总局审核的规章流程。”杜和泽这次丝毫不拐弯抹角，“萧悸，你想查却查不到的东西，我们可以合作。”

　　后座却并没有回应，萧悸和煤球一人一猫各霸占了姜瑜一只大腿，姜瑜也顾不上什么睡姿了，一手托着猫祖宗的屁股，一手搂着萧悸的肩就怕人睡着睡着掉下去，被挤得只能仰头靠在车背上微张着嘴呼呼大睡。猫咪与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任如霜对杜和泽扯出一个不太礼貌的假笑：“随你报告怎么写，反正你中途擅离职守还打伤队友是铁板钉钉了，别想借此要挟两小孩，真想白鸽内讧么？都一组织首领了，不要点脸也顾全一点大局吧你。”

　　杜和泽也不气馁，将人各自送回基地后，还给姜瑜留下了要一起喝杯咖啡的消息。

　　……

　　“吃点东西先？出本到现在都一天多了。”姜瑜轻抚过男人柔软的头发，触碰到他微冷的额头，“一回来扎进浴室出来后倒头就睡，萧悸，最近你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男人孩子气不满地踹被子象征性挣扎两下，又换了睡姿将头埋在姜瑜的怀里，被姜瑜的无情铁手扒拉了出来。“粥，就一碗，喝完再睡。”

　　萧悸不情愿地起身，皱皱鼻子闻着味道还行，三两口顿顿顿喝完，砸吧嘴，又躺下开始眼皮子打架。

　　姜瑜回头将餐具处理好，拿着平板在昏昏欲睡的萧悸旁边看起资料来，思绪辗转间问道：“出问题的那个E级本，不会就是猪仔村吧？”

　　男人耷拉的眼皮努力恢复了几分清醒，随后他露出个拿姜瑜没办法的表情道：“对，扮演入村取材的记者，E级本只要不触犯禁忌存活够时间就能出去了，结果有个傻的看见那张纸条线索动了心思，去拿的时候出了事。”

　　“那张纸条线索就像个开关，一瞬间整个团队的人都化成黑水，也就我体质特殊又有点运气，扛过了。”

　　“如你之前所言，艺术来源于生活，如同诡异来源于人。”姜瑜思索着，又斟酌道，“那你和那个实习生说的，他妹妹的事，也不全是为了哄他编排出来的了？”

　　“我的确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也并非全然了解她。”萧悸回答道，“但她永远是我亲姐。”

　　被分享秘密后的姜瑜心情非常不错，双脚随着一摇一晃，又扯开话题问：“那位杜和泽先生，约了我明天喝咖啡，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随你，想去我陪你。”萧悸打了个哈欠，语气显然轻松随意了很多，“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但目前还挺遵纪守法，最多想探听点组织的机密底细让你做内应什么的。”

　　遵纪守法这个词就很灵性，姜瑜内心腹诽，但他这个死宅的确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出任务，都好久没有出门走动了。

　　……

　　近几日的天气都炎热到令人躁动，而萧悸这个陪就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挂件作用。他甚至没支撑到下车，抱着毛茸茸抱枕在副驾驶睡得安详。

　　姜瑜叹了口气，兜了一圈停在一个阴凉的地方，认命地帮他放座椅解安全带拉下遮光板，静悄悄下车了。

　　“萧悸呢？没跟过来？”先到的杜和泽点好了小吃，张望了下发现就姜瑜一人。

　　“在附近。”姜瑜含糊道，“说不定等下会过来，这不挺好么，我以为您应该不想他在场。”

　　“无妨，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并且我也挺好奇他的反应的。”杜和泽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你倒也不用对我有太大的敌意，我在这里只是给你提供更多的选择的，又或者说，给你提供另一个视角的信息。主动权，在你手上。”

　　“是么？”姜瑜嘬了一口奶咖。

　　“我猜，你和萧悸一样，都是萧雁在副本里捡到的。”杜和泽双手相扣，摆出一个有些侵略性的动作，“你也不用惊讶，只是我的一些推断，但要想查，花些时间和耐心还是可以查到的。”

　　“你很特殊，也很有潜力，但你和萧悸不同，不需要这么快就站队。”他又略微松弛了下语气，“因为你要应对的不只是诡异的凶险，你所在的鸽血红，并非你想象中的安定。”

　　“的确。”姜瑜无聊地划拉着陶瓷杯，显然奶咖并不怎么合口味，他又开始扒拉桌上的炸薯条，出言嘲讽道。“一方有难，八方来袭，挺有意思的。”

　　“鸽血红的位置很微妙，脱胎于鸽哨的敢死队，之前只接收污染度超过90%濒临越线的管理者。说句不好听，是用来榨干即将越线员工最后一点价值以及清理后患的。”杜和泽丝毫不受听众消极态度的影响，温声细语说着一个公职部门不算光彩的另一面。

　　“只是因为萧雁萧小姐，她是第一个从90%+降到60%安全线下的人。而鸽血红，是以她的强硬实力和手腕顶着一众反对压力，一手创立担保管束，说得好听是政绩说不好听是对赌。再加上萧悸在高难本日以继夜的拼杀，眼瞧着明面上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之后这个组织对外就改了些好听点的说辞，只招收天赋高的。”他的脸上露出点讽刺的笑，“可天赋高低与污染度不稳定性成正比，也就是说，越天才的人，越容易堕落成诡异。鸽血红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几乎全靠萧家姐弟撑着，但凡其中一个崩了都会打回原形。”

　　“而你也看见萧悸的状态了，别怪大家风声鹤唳。”杜和泽慢悠悠喝了口咖啡。“你的天赋突出，晋升速度也是新人中绝无仅有的，我只是不想你一无所知地做出选择，被推到在风口浪尖上。你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待鸽血红的吗，依赖却又畏惧、忌惮。照你的成长速度，在鸽血红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您很有趣，杜先生。”姜瑜的话轻飘飘的，显然并不接受挑唆，“今天我的确大有收获，谢谢您让我知道这些。”

　　“好吧。看来一时半会我是无法改变你对我的偏见了。”对于姜瑜的油盐不进，杜和泽笑着无奈摊手，从随身的公文包掏出份文件，“这是给易梦前辈找的课题资料，关于诡异成因相关的，以她的性格和作息我是很难约她出来了，麻烦你转交。”

　　“或许，你也可以看看，说不定有你感兴趣的一些——”杜和泽神秘地低语道，“一些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