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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洛瑞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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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斯”:“好了,说吧,你找我来是想问什么?”
昔日盟友再度归队,洛瑞昂甚是欣慰,干脆地饮下面前的酒液。
洛瑞昂:“你知道萨默大校吗?”
洛瑞昂话语一出,希维利安就反悔了:果然还是不该让他再查下去了。
他的目光放在了不得了的事上了啊。
“利维斯”故作平静:“听说过,怎么突然提起他?”
方才,在等待利维斯的间隙,洛瑞昂在星网上查询了正在与希维利安竞争中将之位的维温家的少将,奎伊·维温。
这位少将也很年轻,只比希维利安大十几岁,星网上关于他的战功履历写得满满当当,但雌虫论坛中,众虫对他的呼声却不高。
洛瑞昂在论坛上扒了许多关于他的帖子,在其中注意到了一个被众虫提及频率最高的名字。
萨默大校。
萨默大校平民出身,曾隶属于第一军。
据说萨默大校当年与奎伊共同竞争少将军职,但在竞选结果出来前,他便陨殁于一场战役,壮烈殉职。
而奎伊也因率兵接替萨默守住了阵线而荣升少将。
这场战役中久经沙场的萨默以多输少输得诡异,而军事天赋平平的奎伊却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网上虫民对此众说纷纭,直到军部数位声望很高的军官站出来声明奎伊力挽狂澜功不可没才平息了众虫的猜测。
但洛瑞昂依旧存疑。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洛瑞昂:“你对萨默大校牺牲的那场战役了解多少?”
如果洛瑞昂没有猜错奎恩的意思,那战场就是奎恩最可能对希维利安下手的地方。
而且奎恩如此自信笃定……
洛瑞昂怀疑,奎恩不止一次操纵战局,泯灭生命。
洛瑞昂:“我怀疑萨默大校的死与奎恩有关。”
有时候,洛瑞昂的直觉准得让希维利安都惊叹。
希维利安沉默地看了洛瑞昂片刻,移开视线。
“利维斯”:“确实曾有不少虫怀疑过。”
连外行都能看出的疑点,军部内又怎么会没有虫察觉。
“利维斯”:“当年那场战役在军部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当年,战无不胜的萨默大校殒没于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战场,让许多军雌难以接受,第一军部的军雌们甚至联名上书要求彻查此事,还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但最终的结果……
“利维斯”:“但最终调查结果都显示那场战役的失利确实是萨默大校判断失误导致的。”
不论是真相确实如此还是幕后黑手处理得太干净了,最终萨默大校的死亡都已被盖棺定论,军部“官方”也为奎伊发声,这件事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淡出了众虫的视野,除了希维利安。
因为当年那场战役,他是萨默大校麾下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士兵。
他比谁都清楚那场战役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行军路线、队型结构、物资位置,敌军全部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们的机甲程序都在两军交战的那一刻被瞬间锁死。
他们的情报被泄露了,他们的装备被毁坏了,他们的一切在敌方的视野中都是赤裸的。
战局已然变成屠杀,希维利安那时还是刚入伍的新兵,奉萨默大校之命回撤求援,但他的求援信息还未传送出去,就看到率兵赶来的奎伊意气风发地挺进战场。
明明通讯早已被切断,明明战况还未回传,但奎伊就像早有所料一样,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此……
希维利安眼睁睁地看着他“力挽狂澜”,看着他荣耀加身,看着他“慰问”亡故战友家属……
他怎么会忘呢?
“利维斯”:“好了,当年那么多军官都站出来证明了这场战役是萨默大校的失误,你就别再胡乱猜测了。”
但这一切都不是洛瑞昂该知道的。
这是太黑暗的深渊了。
洛瑞昂:“有许多军官担保就一定是真相吗?”
利维斯所言与他在星网上查询到的信息差不多,但洛瑞昂仍旧觉得这些都不是真相。
他接触过太多粉饰后的太平,作为检察官的直觉让他无法忽视心底那丝诡谲的疑虑。
洛瑞昂:“如果当年希维利安已经当上将级军官了,他会匆匆调查就认定萨默大校的‘失误’吗?”
洛瑞昂的话语让希维利安愣了一下。
“利维斯”:“怎么突然又说到他了……”
洛瑞昂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权贵之间官官相护的事多了去了,所有将级军官都是出身贵族,他们的证词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相但一定会保持一致。”
洛瑞昂正色道:“但希维利安不一样,他是军部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平民将军,若那时由他主持,必然不会这么轻易了结这样疑点重重的调查。”
希维利安在平民间的呼声很高,他纪律严明,不屈服世家,不容忍特权。
他代表着区别于贵族势力的新立场,若是当年军部也有这样立场坚定的军官,调查的结果或许就会不同。
洛瑞昂:“所以,并不是有许多军官担保就是真相,让那群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说话,说出不一样的话才叫稀奇。”
洛瑞昂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那会军部没有像希维利安这样的角色。”
所以他更不能让希维利安成为下一个萨默大校。
洛瑞昂想,既然他无法在还未发生的危险中保护希维利安,就找出奎恩曾犯下的罪恶的证据,先将他绳之以法杜绝他再去作恶的可能。
希维利安:……你是真不怕死啊。
其实洛瑞昂说得有一点没错,不与权贵为伍的平民确实会有与他们不一样的立场。
这些年希维利安一直没有停下对当年事件的调查,最初也不过是初入军营的愣头青想要追寻所谓的公道真相,但随着阅历的积累,视角的变化,希维利安逐渐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用简单的对错判决的事。
他的对手是强势庞大、盘根错节的贵族势力,所有对其的抨击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若非可以一击毙命,那所谓的攻击只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不过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因为,对错永远只在绝对权力的审判之下。
不过……
希维利安看着洛瑞昂认真严肃的神情:
至少自己还能保护这只天真善良的雄虫不被强权侵害。
“利维斯”:“好的,我明白了,关于那场战役的真相我会想办法去调查。”
他手上已掌握了不少证据,放出一两个无关紧要的线索陪洛瑞昂完成他的侦探游戏就好。
金发雌虫抬手揽过桌上的一只酒杯,指尖敲击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利维斯”:“好了,现在轮到我问你问题了。”
洛瑞昂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斑斓的灯光将杯中的酒液印得波光粼粼。
金发雌虫缓缓举杯,慢条斯理地摇晃着酒杯,带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神情,但出口的话语却尽显疑惑。
“利维斯”:“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家伙?”
希维利安不得不承认,他对洛瑞昂产生了好奇。
那是一种浓烈的,不可抑制的情绪。
他太特殊了。
“利维斯”:“你的身世,你的过往,你的经历,跟我说说呗。”
金发雌虫侧首摘下墨镜,认真地望向他。
洛瑞昂汗颜:“但现在——”
“利维斯”:“停。”
微凉的指尖抵上洛瑞昂的唇,封住了剩下的话语。
“利维斯”:“别跟我说现在希维利安的事最重要。”
希维利安收回手,摩擦着指尖残存的热度。
“利维斯”:“你有你觉得重要的事,我也有我觉得重要的事。”
酒杯撞上洛瑞昂手中握着的空杯,希维利安昂首将杯中酒饮尽示意。
“利维斯”:“这很公平。”
或许是因为金发雌虫的坚持,又或许是因为无法做“洛瑞昂”的日子还遥遥望不到尽头。
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忽而被触动,时隔多日,洛瑞昂终于有机会回望自己。
洛瑞昂:“我有一对恩爱的……雌父雄父,还有一个可爱的雌弟……”
洛瑞昂最先回忆起的,是自己最珍贵的家人。
洛瑞昂:“我的雌父雄父总说我是他们的骄傲,我的雌弟也说长大后要成为一只像我这样的虫……”
穿越至这个陌生的世界不过十几日,但这短短十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洛瑞昂没有一刻得以喘息,此刻回首往昔,竟已恍如隔世。
洛瑞昂:“我的家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洛瑞昂的语速不快,一点一点将他的世界说于利维斯听。
他说得斟酌、克制,怕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信息引起盟友的怀疑,但又想尽可能多地跟他说些自己,怕之后再无机会以“洛瑞昂”的身份发声。
金发雌虫认真地听着,耐心地等待他组织言语。
洛瑞昂:“抱歉,我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
虫头攒动的酒馆渐渐空荡,热闹的音乐与交谈声也逐渐安静。
洛瑞昂端起一杯酒昂首喝下,压抑漫溢的情绪。
洛瑞昂:“好了,说回正事吧,我……”
“利维斯”:“我还有个问题。”
一直安静倾听的金发雌虫忽而出声,按住了洛瑞昂的杯口。
洛瑞昂无奈地笑道:“说好你一轮,我一轮的。”
金发雌虫没有回应,也没有端起酒杯。
他拿开洛瑞昂握在手中的空杯,握住了他的手。
“利维斯”:“你想家吗?”
原本还因肢体接触有些不适的洛瑞昂顿住了,沉默了片刻,垂下头。
洛瑞昂:“想啊……”
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