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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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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晚自修后,达奚晨正在房里做作业,佣人小蜜敲响了他的门。
“知道了。”达奚晨放下作业,去了书房,“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
“晨兮,爸爸明天要去加拿大,三四天才能回来,这几天想让你帮忙照看家里。”
“我会的。”
“奈子和你于姨不合,她们要是有了冲突,你帮着调解一下。”
“我会尽力的。”
“晨兮,委屈你了。”
“爸爸,家里的事我会处理,您出门注意身体。”再怎么说,他也是他最敬重的父亲。
“你也是,学习别太累了。”
“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去吧,早点休息。”
达奚川德兀自坐在书房里,只希望他不在的这几天,奈子不要再惹事才好。
第二天清晨,一家五口怀着不同的心情坐在桌前吃早餐。
“月莉,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他们。”
“你放心吧,我会的。”
“奈子,和你于姨好好相处。”
“知道。”达奚奈满不在乎的答应,“玄亦恒去吗?”
“去。”
“我吃饱了,学校去了。”
不等在座的人发言,她即刻跑了出去。
门外,阿商看到她出来,立刻打开车门。
她坐进车里,“先去玄亦恒家。”
“是。”
车子很快到了玄亦恒的家门外,达奚奈下车,推开门冲进去。
玄亦恒正在整理东西。
“你每次走都不告诉我。”显然,她很不高兴。
玄亦恒不以为意,“有那个必要吗?”
“有。”
“我不说你一样会知道。”
“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这个丫头,小小年纪总喜欢管着他,俨然一副他家长的架势。
她气愤的拽住他的行李袋,“那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
“哦?”他仍是收拾着东西,“这我倒没想到。”
她放开手,愤然中带着委屈,“因为你从没把我当回事。”
“我以为我们只是主仆关系。”玄亦恒口是心非,五年的相处,他早已把她当做了亲人。
“但我当你是家人。”达奚奈说的理直气壮。
玄亦恒当场愣住,他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于达奚奈之口,在他面前,她从来不顾长幼之分,对他大呼小叫,指使命令,虽然他本就是她的“仆人”。但是现在,她竟然说把他当家人,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她的脑袋短了路。
“这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可事实就是我说的。”
他继续整理,“我很快会回来,这几天别惹事。”
“你比我爸还啰嗦。”
他换了话题,“要不要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阿商在下面等我,先走了。”
玄亦恒看着独自离去的背影,有些许失落,她似乎已不再需要他了吧。
达奚奈来到学校,像往常一样上课不认真听讲,下课独自冥想,午饭期间就在天台上看达奚晨踢足球。
“奈子,这本笔记本送给你。”苏绫彩在晚上放学时递给她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干什么?”她好奇的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我帮你做的数学笔记,你拿回去看。”
“我不需要。”
“可是已经高三了,我看你上课都不认真听讲,这是整个高中的数学笔记,我做了一个星期。”
“你还真有心。”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
她的表情真诚无比,甚至打动了达奚奈自诩的铁石心肠,这个女生真是世上少见的……烂好人。竟这么对她好。她无所谓的耸肩,“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今晚回去就看。”
她的态度让苏绫彩怀疑这话里的可信度,“真的吗?”
“不相信啊,那不如去我家监视我。”
“那倒不用了。”监视免了,但她仍是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看哦。”
“知道了,我让阿七送你回去。”
苏绫彩连忙挥手,“不用了,我自己走。”
“那怎么行,晨兮要是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回去,他会骂我虐待你的。”她说的煞有其事。
苏绫彩窘迫且无奈,“奈子,你又开玩笑。”
“既然知道是开玩笑,你干嘛脸红?”明知道她脸皮薄,但她就是喜欢逗她。
清纯的女生。
“我哪有。”
“如果没那个心,怎么会害羞?”
“我……”被这么一取笑,苏绫彩更是羞赧。
“哈哈……”达奚奈止不住的笑,“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阿商走了过去,“小姐,该回去了。”
“晨兮呢?”
“少爷已经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时,苏绫彩的内心有几分失落。今天他没有再等她。
她咬了咬唇,这样也好,他们的身份地位太过悬殊,那样的王子是自己高攀不上的。可是心底的那一抹疼痛却真真切切的提醒她,她早已将他放在了心里。
她永远也不会成为灰姑娘,就别再总是不经意的坠入他的温柔里了。
唉,所以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打个电话给阿七,让他送绫彩回去。”
“不用了,少爷让阿三送苏小姐回去。”
“哦?他还挺会关心人的。”达奚奈很有意味的沉思,“绫彩,看来过不了多久,我该叫你一声嫂子了。”
苏绫彩苦笑,“奈子,你别乱说了。”这样,总会让她会错意的。
“这可是事实。”达奚奈话锋一转,“阿三人呢?”
“我打电话让他过来。”阿商拿出手机拨通了阿三。
几分钟后,阿三把车开到了他们面前。
“小姐。”
“把绫彩安全的给我送回去。”
“阿三办事,小姐放心。”
“要是出了事,我为你是问。”
“是,小姐,苏小姐,请上车。”
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也只有妥协的份,“那,奈子,明天见。”
“明天见。”
送走了阿三和苏绫彩,阿商问:“小姐,要不要回家?”
“当然。”奈子坐进车里,“阿商,以后没人时,叫我奈子。”
“这怎么可以?”阿商受宠若惊。
“为什么不可以?”
“我只是个酒吧服务生。”他很懂得自己的本分。
“但现在你是我的司机,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保镖,除了我,不许替别人做事。”这一点她是很强势的。
“恒哥呢?”
奈子嫌恶的道:“尤其不准听他的。”
“是。”
一路再无语,回到家后,于月莉和达奚筱雅正在看电视。
达奚筱雅看到她,很热情的问候,“奈子,你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她毫不给她面子,冷言泼她冷水。
于月莉生气的斥责,“你的态度给我好一点。”
达奚奈嗤之以鼻,“我爸才刚走,你就摆起架子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是你的长辈,就有权教育你。”
“把你的权利收起来,看看那里。”她指着正中间一面墙上的字画,“趁我爸不在的这些天,好好学习家规,否则吃了亏可没人帮你。”
她说完,轻蔑的离开,于月莉的气无处可撒,坐在沙发上磨牙。
奈子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进了达奚晨的房间。
“有事吗?”达奚晨从题海中抬起头来。
奈子把苏绫彩给的笔记本往桌上一扔,搬来一把椅子,“跟你一块儿学习。”
“学习?”达奚晨大吃一惊,她竟说她要学习?
“干嘛这种表情?”
“怎么突然想起学习了?”
“小嫂子给了我一本数学笔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的。”
“绫彩给的?”
“唉?我有说是绫彩吗?”
达奚晨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达奚奈,连你哥也耍。”
“开玩笑的,不过,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她那样的人,你知道吗?她花了一个星期写这个。”她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
达奚晨接过本子,翻开看了看,恍然大悟,“上个星期她去图书馆就是整理这个。”
“你也知道?”
“是啊,我们一起查了很多资料,她真的很用心。”达奚晨一脸的认真,“所以,你可别辜负了她一片好意。”
“好,为了绫彩的好意,还有你的心意,我决定好好学习。”
“我有什么心意?”
“对两次的心呀。”
“达奚奈!”
“我是说对她的赏识,你想到哪儿去了。”
达奚晨一时语塞,又掉进她的圈套里,“我要写作业了。”
达奚奈好笑的翻开笔记本,“我也要学习了。”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两双专注的眼睛在书本间游移。达奚晨的笔尖如飞,空白的纸张上不一会儿就写满了帅气、铿锵有力的字。
突然,他的笔尖停止,抬头发现达奚奈只是盯着笔记本看。
“学数学不能只用眼睛看。”
闻声,她抬起头,还真是累。“那要怎么学?”
达奚晨拿出一支笔和一本练习本,“先看一遍题目,不要看解析过程,然后自己做一遍,最后再对照答案。”
“这么麻烦,要学到什么时候?”
“高三才刚开始,还有时间。”
“可是我上课从不听讲,阶乘、概率,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恐怕已经晚了。”
“没关系,觉得为时已晚时,恰恰是最早的时候,如果有不懂的,我可以帮你。”
“就我这水平,再奋斗也不过是个垫底的。”她真的很没信心,而且,也是真的没学习那个心。
“你从来都是很自负的,这么点困难就泄气了,这不像你。”
“喂,你这是夸奖还是贬低呀。”竟用自负形容她。
“贬义词褒用。”
“说得好,只要是我达奚奈认定的事,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过去。”
“这才是我的妹妹。”
“对了,你知道‘众生以菩提为烦恼,菩提以烦恼为菩提’是什么意思吗?”她忽然就想起了教室后面苏绫彩的誓言。
“这是出自《佛经》里的一句话,意思是:有慧心的人总能在烦恼中找到智慧,相反,平顺的人通常不会比愈挫愈奋的人有智慧。真正的智者往往不惮失败的压力,忧患反而能激发生存的力量。”
“原来如此,看来她是立志要做智者了。”
“谁要做智者?”
“绫彩呀,那是她的誓言。”
“哦?挺适合她的。”
“怎么说?”
“她很乐观。”
“可是也很脆弱。”
“无论是谁都会有弱点。”
“那你的弱点呢?”达奚奈皱了皱眉,“我也送你一句话,一个时机从不会出现两次,一刹那的犹豫,可能就是永生失去,最终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我选择放弃呢?”
“你喜欢上她了。”达奚奈十分肯定,“不要说违心的话,你今天让阿三送她回去,证明你已经动摇了。”
“父亲与绫彩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所以你今天连送她回家的勇气也没有了。”
达奚晨叹口气,“是。”
“晨兮,放下你的理智,这一次让你的心来做选择。”
“可以吗?”
“给自己一次机会,妈妈不也曾经放弃所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一定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达奚晨苦笑,“这方面你可以做我的老师了。”
“我只是有感而发,我的人身、还有思想可都不受限制。”
“好,我听你的,让心做一次选择。”
“这就对了,这样才配做我达奚奈的哥哥。”
“好了,快做作业吧。”
明亮的灯光温和的装饰着整个屋子,和谐的气氛令人心旷神怡。
窗外的夜空也变得格外的安详。
其实,只要心与心之间没有芥蒂,没有隔阂,一切都是苍翠、明艳的美好。
第二天清晨,达奚奈很早就起了床,跑到厨房对正在张罗早餐的张婶说:“张婶,今晚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
“小姐,你想做什么?”
“今晚我要请同学来家做客。”
“小姐要请客?”张婶很吃惊,达奚两兄妹从未邀请过任何人来家里做客。
“对,所以,晚餐一定要丰盛。”
张婶喜形于色,“知道了,小姐。”今晚她可要好好露一手。
达奚奈交代完张婶后,“早餐我不吃了,先走了。”她带着苏绫彩送她的数学笔记本离开。
大门口,钟伯打开门送她,“钟伯,今晚五点以后,你回家吧。”
“这怎么可以,我还得守大门。”钟伯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今晚不用了,我要请同学来家里,他们吵吵闹闹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而且,爸爸也不在,钟伯就回去看看孙子吧。”她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小姐要请同学来家里?不会骗钟伯吧。”
“钟伯,达奚家训第一条就是诚实守信,我怎么敢骗人。”
“那好,为了小姐今晚玩得开心,我就回去喽。”
“谢谢钟伯,您明早九点再回来。”
“好好,我都听小姐的。”
搞定。达奚奈暗笑一声,于月莉,等着今晚上演一场好戏吧。
钟伯看着达奚奈上车后,脸上漾开了慈祥的笑。他家小姐一向是被宠坏了的小孩,骄纵蛮横,可是最近变化很大,送了他一顶太阳帽不说,今天竟还对他说“谢谢”,为此,他感到十分的欣慰。
车内,奈子又对司机阿商说:“今晚派五辆车到学校来。”
“有什么事?”阿商目视前方,很认真的神情。
“我要接同学去家里。”
“你想干什么?”他说话干脆利落。
这次奈子没有很快回答他,反而换上一副好奇又好玩的表情,“真不愧是玄亦恒的属下,现在说起话来越来越得他的真传了。”
“对不起。”阿商以为自己问的太多了,“我不该问。”
“没什么不该问,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阿商的态度让她变得很认真,她不喜欢听他说那种话。
阿商停顿了很久,他初中毕业就踏进了社会,四处打工,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个残酷黑暗的社会里,他受人白眼、被人欺骗,遭遇过各级各层人的嫌弃。闯荡了六年,如今刚刚二十岁的他给这个社会定义为“利益社会”。每个人每天都只会为自己谋福利,有时为了一点利益竟手足相残,六亲不认。越是富裕的人,内心就越复杂、越黑暗。可是他的雇主,一个生在富贵人家,又刁蛮任性的女孩,竟会对他说“人是平等的。”
阿商苦笑,也许她太年轻了,根本不了解这个社会,“人根本不会平等。”
“谁说的?”
“如果你踏进这个社会,就会明白,这个社会会让你迅速成长,认清许多在学生时代所认为的美好假象。”
“那只是你的心态问题。”达奚奈不以为然,“你知道吗?上天最大的公平就是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个体的差异要靠自己去弥补,争取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欲望被满足之后,你就不会觉得这个社会不公平了。而作为人,都是一撇一拿,就看你怎么对待。”
先不管他是否赞同她的话,但就是她的这一番见解,就让阿商对她刮目相看,“我从不知道你有如此智慧。”
“所以说你并不了解我,这不是我有智慧,而是我的人生阅历让我懂得了这些。”
“人生阅历?”
“如果你是我,你就会明白,这根本不算什么。”她淡漠的看向窗外,记忆零散散的跳跃在她的脑海里。当年她只有六岁,就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生离死别。从此,她的命运完全被改写。
当她来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只有零散的几个女生。她毫不在意的走上讲台,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今晚达奚晨请客,凡有意者,晚上可前去参加。
然后,她又一如往常的坐回了座位。
上课将近,同学们一个个到了教室,逡巡一遍黑板上的字,互相讨论。
达奚奈暗自得意,以她的了解,这些女生十有八九会去的,只因达奚晨实在太优秀了。而今晚,她要利用她们,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好好整整于月莉。
中午,苏绫彩不解的问达奚奈,“为什么要请同学去家里?”
“我喜欢。”
“可是,晨兮根本不认识她们,怎么会邀请我们班的同学呢?”
“吃醋吗?”
“我……”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奈子,我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这不像是晨兮的作风。”
达奚奈扫她一眼,“确实不是,是我的主意。”
“你这么做,晨兮不会生气吗?”
“有什么好气的,我家佣人听说晚上有客人,可都高兴的准备呢。”
“那、为什么要邀请她们?”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她们吗?
“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也去吗?”
“当然,你可是我的准嫂子。”看到脸颊微微泛红的苏绫彩,达奚奈轻轻的拍拍她的肩,“想不明白的事就别费力去想,消耗脑细胞可划不来哦。”
之后的一整天,同学们都在围绕去达奚奈家里做客的事,有的欣然前往,有的犹豫不决,有的认为那里是火坑,坚决不去。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心慌意乱,索性让苏绫彩代她们把各自的问题问清楚。
“嗯……奈子,她们让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
“那个,你家里有条大蟒蛇,它会不会吃人?”
达奚奈看着窗外,淡漠的回答,“小莽已经被关了禁闭。”
“你父母会不会生气?”
父母?她只有父,哪儿来的母?“我家没人。”于月莉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可是达奚筱雅呢?她的心肠不坏,晚上该拿她怎么办呢?
“还有,嗯……晚上用不用穿的隆重一些?”
“不用。”
“那可不可以带上其他人?”
“随便。”达奚奈回过头,站起来,转向全班同学,“想去的人,放学后到校门口集合,我专车接送。”
女生们唏嘘一片。
晚自修时,她又逃了课,离开学校后,很罕见的,她去了东宫家。
“达奚小姐,我们小姐下周才回来,请问您找谁?”看门的佣人问。
“找你们家夫人。”
“您请稍等。”
门卫打开门,毕恭毕敬的将达奚奈请了进去。
“夫人,达奚小姐找您。”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过来,“奈子,真是稀客。”
“东宫伯母,很久不见。”她很有礼貌的问候,与平日里简直判若俩人,“伯父不在吗?”
“他在公司。”东宫夫人拉她入座,唤来佣人,“阿桃,倒杯水给奈子。”
“是。”一旁的佣人收到命令立刻执行。
“奈子,有什么事吗?”
“听说琪雪下周就回来了。”
“是呀。”一提到女儿,东宫夫人十分开心,“你们俩很久没见了吧。”
“是,六岁以后就没见过了。”
“也是,当年你去了日本,回来后又赶上她去了澳大利亚,刚好岔开了。”
“不过很快就可以见到了。”她轻笑,“伯母一个人呆在家里不会闷吗?”
“当然会闷,不过,还好琪雪快回来了,能陪陪我。”
“伯母,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事?”
佣人端来一杯水,“达奚小姐请慢用。”
“谢谢。”她轻抿一口,“伯母知道我的后母吧。”
“知道,而且也见过一次。”东宫夫人面露难色,“不会介意吗?”
“木已成舟,我再介意她也已经进了达奚家门,况且,我不想父亲难做。”她说着口是心非的话,面不红耳不赤。
“你懂事多了。”
“可是后母出身贫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不太熟悉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想拜托伯母与她多来往,让她不至于那么闷。”
“她不是还有个女儿陪她吗?”
“可是她更需要同辈人来陪陪她聊聊心事。”
“你想得倒挺周到的。”东宫夫人喝了口咖啡,“我答应你,多和她来往,反正我也一个人。”
“谢谢伯母。”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那伯母今晚就邀请她来您家做客。”
“必须今晚吗?”
“因为今晚我家有一个同学聚会,我怕会打扰到她休息。”
“好吧,我约她出来,正好最近我想买几件衣服,多个人好商量。”
“谢谢伯母,不过,伯母不要把我拜托您的这件事告诉她。”
“为什么?”
“我不想她对我存有感激的心。”
“外面都传奈子任性蛮横,我看根本都是谣言,奈子比谁都会关心人。”
“伯母夸奖了。”
“冲着你这份孝心,伯母答应你,为你保密。”
“谢谢。”目的达成,她起身,“我晚上还有课,先回去了。”
“好,没事的话,常来玩。”
“我知道了,伯母再见。”
“嗯,阿桃,送达奚小姐出去。”
“是。”
离开东宫大宅后,乖巧、懂事、沉稳的容颜不覆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辗转一圈,她又去了一趟药店才跑回家,走吧已经不在岗位上了。
夜色正浓,刮着凉凉的风,挺不错的天气。
刚走进门正好看到于月莉在打电话。
“不好意思,今晚我不能去了,对不起。”然后挂断电话,看到达奚奈,大声的责问:“你不在学校上课,这个时候跑回来干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达奚奈冷眼相对,她知道那个电话是东宫夫人打的,可是于月莉却不领情。不过没关系,等到那些人来了,看她还待不待在家里。
她跑进厨房,“张婶,晚餐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
“好。”她欣然的掏出手机,“阿商,现在开车去我们学校接人,和苏绫彩在一起的人全部接来。”
“你接那么多人干什么?”于月莉打断了她讲电话。
“好,就这样。”她挂断线,“你很爱管闲事。”
“你爸不在,我就是这个家的家长,一切都我说了算。”
“那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走错地方了。”奈子很傲然的看着她,一脸的嘲讽,“达奚家从来都是我说了算。”
于月莉尖锐的眸子,令旁人见而生畏,“你小小年纪就目中无人,长大了还得了。”
“这好像与你无关。”她从于月莉身边走过去,“在这种上流社会里,收起你的小市民形象,否则被人当成笑柄传出去,会丢达奚家的脸。”
“你……”于月莉气的火冒三丈,却无言反驳。
在自己房里看书的达奚筱雅听到吵闹声,立刻摇着轮椅过来,“妈,奈子,你们别吵了。”
达奚奈临走时看了一眼她,“你真该向你女儿学习,怎么为人处事。”
在家门外,等了有一会儿,就看到了有几辆轿车驶来。
一群女生再加上几个男生,总共有三十几个,有说有笑的下了车。
苏绫彩率先走向达奚奈,担忧之色显而易见,“奈子,人会不会太多了。”
“没关系,进去吧。”
“晨兮回来了吗?”
“还没有。”
一群人进了屋,看到屋里的两个人,愣住了,“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
“佣人也是人啊。”
“达奚奈,你竟然说我是佣人。”
“哦?”达奚奈狡黠的一笑,“我可没指名道姓,你何必对号入座呢。”
“奈子,你是要开party吗?”达奚筱雅问。
“你还不笨。”
张婶及佣人们从厨房里端着晚餐出来。
张婶兴高采烈的招呼,“小姐,快让你的同学坐下吧。”
“坐吧。”她率先就坐,“小贝,打开音响。”
“是,小姐。”
“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于月莉尖锐的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没有人理会她的气焰,达奚筱雅拽了拽她的衣服,离开了客厅。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外是一片喧哗。
于月莉坐在床边,埋怨道:“你爸不在,她越来越嚣张了。”
“让她接受我们,还得一段日子。”
“我看今晚是没法睡了。”
“妈,刚是谁打电话?”
“东宫夫人,她让我和她一起去逛街。”
“那您就去吧。”
“不去了,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而且,天也已经黑了。”
“没关系,您应该和东宫夫人多走动,有个人聊天是好事,我一个人没事。”
“那个小霸王在家,我要是走了,她指不定怎么害你。”
“奈子不会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上次小莽差点勒死我,还是她救了我。”
“还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妈,您别总是对她有成见,况且我想一个人看看书,然后就睡了,您就去吧,爸爸不在,您呆在家里也很无聊。”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没事,放心去吧。”
“那妈早点回来。”
“不用,您就好好玩,开心点。”
“还是我的女儿懂事。”
“去吧。”
“那好,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
于月莉走出了达奚筱雅的房间,来到客厅,正巧这时达奚晨也回了家。
屋内的情景令他目瞪口呆。
于月莉关掉音响,“我现在要出去,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结束。”众目睽睽之下,她很自傲地挺直背走了出去。
“奈子,怎么回事?”达奚晨搞不清楚状况。
“看不出来吗?我们在开party。”
“是呀,达奚晨也一起参加吧。”
“快,给达奚晨让座位。”
“坐这儿,达奚晨。”
“坐我这儿,坐我这儿。”
女生兴奋的争吵。
“奈子,你该向我解释一下。”
“大家这么热情,一起坐吧。”
达奚晨无语,不知道她又在玩哪一出,“我先回房了。”
“晨兮。”苏绫彩轻轻地唤了一声。
达奚晨眼神闪烁的拒绝,“对不起,我还有作业要做。”
“别管他了,今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达奚奈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态度,但是,她不在乎,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似乎也是她的父亲教她的。
“可是,达奚晨同学都不理我们。”
“对呀,不是他邀请我们来的吗?”
“他到底怎么了?”
“晨兮只是心情不好,他邀请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能玩的开心,所以,别想其他的,痛痛快快的玩吧。”她起身,重新打开了音响,震动的音乐又充满了整个庄园。
她去了佣人的休息室,打开门,她们正围在一起聊天,“这时,今晚十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房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种回答,这时十分了解自己不可以再问下去,只好说了声,“知道了,小姐。”
她又来到了厨房,冲了杯牛奶,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安眠药,放进牛奶里搅拌,待药完全溶化后,她推开了达奚筱雅的房门。
“这么用功。”进门后看到人家正在看书。
达奚筱雅对她的突然示好很吃惊,“奈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我怕他们会吵到你,所以给你冲了杯牛奶,促进睡眠。”
“给我的?”
“是,怎么,怕我下毒?”
“不是,我很感动。”
“感动不如行动,那,喝吧。”
达奚筱雅接过杯子,喝完了牛奶,“谢谢。”
“不客气,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达奚奈笑着返回了厨房,冲干净了杯子,回到客厅。
一室的吵闹。
然而,苏绫彩却一个人看着窗外,黯然神伤。
“怎么了?”
“晨兮,他生气了吧。”
“这么关心他生不生气?”
苏绫彩没有回答,反而是满脸的落寞。
“好啦,跟我来。”
“干什么?”
“来就是了。”
达奚奈拉着她从东侧门上楼,却没有人发现。
她推开一扇门,屋内的人闻声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都有些紧张。
“来,我把绫彩交给你了,你们俩好好探讨探讨学习。”
苏绫彩不安的略显尴尬,“奈子,还是不要打扰晨兮了。”
“怎么会是打扰,这是互相学习。”
达奚晨严肃的站起来,“奈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像个怨妇似的站在外面,一直担心你是不是生气了。”
达奚晨的目光移向苏绫彩时,语气软化了下来,“我没有生气,你别担心。”
“我看你们就一起写作业吧,绫彩,今晚留下来和我睡。”
“不行,奶奶会担心的。”
“打个电话说一声。”
“家里没有电话。”
“我让阿三去说一声,好了,就这样,我先出去了。”她走到门边,却又停下来,“对了,晨兮,千万记得昨晚说过的话。”
门被轻轻的关上。
达奚晨拉开椅子,让苏绫彩坐下,“坐吧。”
“谢谢。”苏绫彩咬了咬唇,“我……给你制造困扰了。”
“没有。”达奚晨坐到她对面,“要不要喝杯水?”
苏绫彩轻轻的摇头,“不要了。”
“怎么了?好像不开心。”她淡淡的愁容轻而易举的被达奚晨发现。
“你一定生我的气了。”
达奚晨好奇的盯着低着头的苏绫彩,“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我明知道奈子假借你的名义带同学来你家却不制止,也没有告诉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听了她的话,达奚晨很想笑出声。
“因为你好严肃。”
“是吗?那你现在抬起头来,看看我是不是还很严肃。”
苏绫彩慢慢的抬起头,对面是一张阳光一般的笑脸。
“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奈子不是针对我,所以,没必要生气。”
“真的吗?”
“我有骗过你吗?”
“没有。”
“那就行了,快做作业吧。”
“哦。”
俩人相视一笑,然后,埋首进入题海。
达奚奈没有再去客厅,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给阿三打了通电话,交代他去苏绫彩家,告诉苏奶奶绫彩今晚在她家过夜。之后,她把手机扔在桌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外面的音乐,独自遐想。
想起傍晚时,东宫夫人的话,东宫琪雪下个星期就回来了,比预计早了很多,也许她该把这件事告诉达奚晨了。不知道现在的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临近十一点,她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关掉了音乐。
音乐戛然而止,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她直接下达逐客令,“很晚了,你们该回去了。”
“可是我们都没有跟晨兮说话。”
“他不舒服,已经睡了,所以,你们快点回去,不要吵他。”
“生病了?”
“是。”
“严不严重啊?”
“没什么,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唉?绫彩怎么不见了?”
达奚奈撒谎,“她早回去了。”
“回去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好了,车子在外面等,快点回去吧。”
“那好,达奚同学,让达奚晨好好休息。”
“我知道。”
“阿二,进来。”
“小姐,有什么事?”
“送她们回去。”她一向说到做到。
“是,小姐们跟我来。”
一群人跟着阿二陆陆续续的离开,大门打开又关上。
一旁的阿商问:“小姐,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罗,你也回去吧,顺便告诉阿二他们,今晚别回来了。”
“是。”阿商转过身离开,又突然停下,犹豫道:“奈子。”
“什么事?”
“恒哥打过电话。”
“说什么?”
“他说……让你别乱来。”
玄亦恒所说的“别乱来”,达奚奈太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事。可是,已经太迟了,他一旦采取行动,就不会半途而废。
“如果他再打电话,告诉他,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直接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
“你回去吧。”
“是。”
她很火大,为什么他不直接打给她呢?她要了哀伤做保镖,他就真的不想再和她有所接触了吗?
待阿商离开后,她锁了大门,回到客厅,又进了西侧,轻轻的推开达奚筱雅的房门,如她所料,她已沉沉的睡去。
她满意的再次回到客厅,拔掉电话线,打开音响,上了天台。
夜空很美,美的一如童话故事里的色彩。可是,冷艳的容颜、冰冷的内心却与之极其不相符。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看到了于月莉大包小包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只见她艰难的按响门铃,可是门卫室漆黑一片。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按了按,结果依然。
门铃兀自的响着,屋内是震动的音乐,没有人听得到。
十分钟……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于月莉焦急的放下手中的袋子,又是按门铃,又是扯着嗓子喊,可依旧无人理睬。
达奚奈冷眼旁观,冷哼了一声,下了楼。
她推开达奚晨的房门,看到的是两个努力勤奋的身影。
“很晚了,不睡吗?”
达奚晨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绫彩,你和奈子去休息吧。”
“好,明天见。”
达奚奈纠正她,“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该说待会儿见。”
“也对哦。”
“傻瓜,快回去睡了。”
“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
达奚奈看不下去,“用得着这么甜蜜吗?”
“奈子——”
“那还不快走。”
“去吧。”
苏绫彩跟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
深夜,人已入梦,门外的嘶喊声渐渐变得嘶哑,惊醒了沉睡的鸟儿、宠儿,可惜,一切愤怒皆淹没在了震响的音乐中。
夜凉如水。
门外的于月莉惨然的望着客厅里昏暗的灯光。
仇恨在内心越积越多。
天大亮时,佣人经过院子,发现了门外蓬头垢面、神情恍惚的于月莉。
大门终于开启,于月莉顾不得形象,冲进了客厅,看到坐在桌边悠闲地用着餐的达奚奈,二话不说,拽起她,一记清脆的响声,奈子的脸红肿了一片。
她狠狠地瞪着于月莉,“你敢打我。”
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这个杂种,把我一夜关在门外,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于月莉撕心裂肺的叫喊,冲上去又要动手。
但她怎么可能是达奚奈的对手,反倒被达奚奈抓住手腕,另一手狠狠地打回了她的脸上。
“小姐?”
“夫人?”
“奈子?”
一阵吵闹终于吵醒了沉睡的达奚筱雅,她推车出来,看到的就是她的母亲与她的妹妹扭打在一起。
“妈、奈子,你们不要打了。”
苏绫彩也上前去拉架,“奈子,你不要打了。”
她真是没想到,达奚奈竟会与自己的后母动手。
佣人七手八脚的拉劝,一阵扭打,不知是谁的力气,苏绫彩被推倒在地。
“绫彩,有没有伤着?”一旁的达奚晨紧张的扶起她。
“我没事,你快拉开她们。”
“都给我住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喊叫。
所有的人都被这声怒吼下的停下了动作。
他放开苏绫彩,一脸沉重的表情,“我父亲走之前,你们答应过要好好相处,今天又是干什么?”
“我是答应了,可是你知道你的宝贝妹妹都干了些什么吗?”于月莉指着达奚奈的手指微微的颤抖,“昨天一晚上,她把我锁在门外,她那么歹毒,我还怎么跟她好好相处。”
“奈子——”达奚晨厉声呵斥。
“别赖我,昨晚送走同学我就睡了,怎么可能跑去把她锁在门外。”
“你狡辩,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做。”于月莉尖锐的叫声异常刺耳。
“哼,你别忘了达奚家规,十点以后关闭大门,那么我请问你,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这分明就是你设计我,你想整我,否则钟伯怎么可能不在岗位上?”
“于月莉,自己触犯了家规,可别诬陷别人。”
“你还想抵赖。”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早就提醒过你,认真把达奚家训学一遍,你不听,吃了苦头还想拉我下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奈子,你少说一句。”达奚晨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串了一遍,大概猜到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奈子设的局,目的就是想教训于月莉。可是,他现在处在两难之境,还是大事化小吧。“于姨,我们是一家人,可能有些误会让您错怪了奈子,而且,父亲临走前嘱咐过我,如果你们有了矛盾,希望我能调解,所以,奈子,不要让我难做。”
达奚奈诧异中带着气愤,“晨兮,你什么时候改口了?”
“奈子,父亲在外面工作,我们不能让他再为家里操心。”
“你要做孝子我管不着,但是我没有义务配合你。”
她愤然的离开了家。
“于姨,昨晚也许真的是个误会,请您不要再记在心里。”达奚晨略带尊敬的说完,拉起苏绫彩,“绫彩,我们去学校吧。”
曲终人散。
旁边的小甜提醒,“夫人,您还是先去梳洗一番吧。”
于月莉闻言向浴室走去,但是满腔的怒火还有昨晚的委屈,她会一一记在达奚奈的头上,她会报回来的。
达奚奈仍是在街上闲逛,她摸了摸被打的脸,冷笑。这一巴掌,值。
她的一巴掌让于月莉受了一夜的苦,而且形象全无,还有她也打了她,总之,能整到她,做什么都值得!
可是,她还有不甘,达奚晨又一次妥协了。
一辆警车从远处驶来,经过达奚奈的身边突然停下。
车内的人摇下车窗,“奈子。”
她停下脚步,“庄叔。”
庄孝斌对开车的同事说了句,“你先回警局吧。”然后下了车,一身的制服。
“不去学校在街上瞎逛什么?”
“不想去。”她总是这么随性。
庄孝斌注意到她的脸,“脸怎么肿了?”
“没事,不小心碰了。”她表现得毫不在意。
“做事别那么莽撞,要谨慎小心。”
她渐渐的活泼了起来,“像庄叔这样吗?”
“不好吗?”
“我可没有做警察的意愿。”
“就算你有意,你爸也不会答应。”庄孝斌意有所指,交手了十二年,他太清楚他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可惜他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他,而且,他若是逮捕了他,达奚俩兄妹该怎么办?他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铃木颖央呢?
思及此,他不免有些惆怅,都十二年了,他仍是放不下她。
“奈子,既然没事就陪叔一起去看你母亲吧。”
“好。”
达奚奈应允,陪着庄孝斌一起穿梭过人群。途中,庄孝斌去花店买了一束野百合,带着惆怅的神情去了墓园。
他把花放到铃木颖央的墓碑前,盯着上面的照片,望着那抹迷人的笑,久久的出神。
“很久没来看你了。”庄孝斌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温柔的表情与高大威慑的形象极不相衬,“这是你最喜欢的野百合,就像你渴望的一样,永远的幸福。”
达奚奈看到了庄孝斌掩饰的深厚的悲伤,为什么他会对妈妈那么好?那样的温柔不是普通朋友之间该有的,而且,连她都不曾知道自己的妈妈喜欢野百合,可是,庄叔却那么了解,难道……
不,怎么会?妈妈爱的是爸爸,只是爸爸而已。
可是她的爸爸,现在连提一下妈妈都不愿意,更不会来看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已经不再爱妈妈了吗?
“颖央,你看,时间过得多快,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奈子和晨兮也长大了,你应该很开心吧。还有,我已经实现了当年的梦想,如愿的做了局长,挺有成就感的。”庄孝斌笑了笑,“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奈子和晨兮的,一定会的。”
是阳光太刺眼的缘故吧,让她产生了幻觉,一个警察局长怎么可能流泪?
庄孝斌留恋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不想说些什么?”
“不用了,我会用心告诉她。”她会告诉她母亲,她要坚持下去,捍卫母亲的尊严。虽然她已不在人世,可是她仍是不允许任何人取代她母亲的位置。
“那走吧。”
“嗯。”
馨香的百合随风飘溢整个墓园,阳光也更加灿烂了。
达奚奈试探性的问:“庄叔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您都三十多岁了,早该成家了。”
“这种事你也要管。”
“我只是觉得叔一个人太孤单了。”
“有什么好孤单的,警局每天都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忙的焦头烂额,哪儿还顾得上成家。”
达奚奈投之一抹怀疑的目光,可是她并没有说破,“不如,我替叔找个老婆。”
“我都一把年纪了,别误了人家。”庄孝斌和她打着马虎眼。
“叔也太没自信了吧。”
“叔还真是没奈子那么有自信。”
她有自知之明,“您是想说我自负吧。”
“怎么会?叔是真的佩服奈子的信心,有时间还得向你学习。”玩笑之后,庄孝斌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最近,还好吗?”他得知达奚川德带了一个女人进门,以达奚奈的性格,她是很难接受的。
“挺好的。”
“有时候,要去体谅你的父亲。”于月莉他是知道的,早在十二年前,他就已经从铃木颖央的口中听过她的名字,那时铃木颖央是那么的痛苦、无助。而他,只能看着她在他面前流泪。可是,事已至此,只能接受事实。
“他为什么不试着体谅我?”
“你们父女俩应该好好沟通沟通。”他们之间的代沟实在是太大了。
“没那个必要,我不会向他妥协的。”绝对不会。她坚决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唉。”庄孝斌叹口气,两个太过于相似的人,往往很难和平的相处,达奚川德和达奚奈就是这样的人。
“庄叔,没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要不要去叔家玩玩?”
“不用了,我走了。”
背对着阳光离开的达奚奈,影子被拉得颀长、凄凉且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