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契约后》牧歌辞

78、灼雨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谢鸿归问出来也没准备要答案，他并不把无关的事情放心上。

　　他到第二节课教室时，课程才上一会，金雀花学院选拔的都是顶尖学生，一学期也遇不到几次迟到。

　　讲台的老师见是谢鸿归，让他赶紧进来。

　　谢鸿归不只在学生里出名，他的事迹也传到学生家长和老师那了。

　　学术派老师认可谢鸿归的认真，学生家长则在观望，看谢鸿归是归顺哪个势力，还是被谁家收养，连他的婚姻都被人盯上了。贵族结婚比平民晚，但是会提前订婚。

　　尤其是王室，大王子出生时就与紫鸢尾尤莱特帝国的公主定下婚约。

　　教室内前排位置满了，谢鸿归走到后面，他坐下后教室气氛都变了，学生抓心挠肺，总感觉自己错过什么，教廷和谢鸿归到底谈了什么。

　　还有人进贡一样，恭敬地把自己笔记递给谢鸿归，谢鸿归打量人一眼，说了声谢谢。

　　偷偷观察的学生大恨，早知道借笔记就能得一声谢，就不该犹豫！

　　小冰人顺着谢鸿归的披肩滑到口袋里，躲进去睡觉，昨天他捣鼓东西，半夜兴奋地没睡好。

　　谢鸿归打开借来的笔记，课程他早预习过，扫几眼就清楚重点，他算好本子要预料的空白，边听课边写，一会就把笔记还回去了。

　　课程结束后离食堂开门还有段时间，谢鸿归去了兽园。

　　兽园最近一直低迷，昼雨失踪，附身涂月的狼王召唤出兽潮，他们忙碌几天才维持好森林秩序。之前就担心昼雨被叼走，乱起来后森林里的魔兽全部被清点，还有不死心的人找遍了森林，一无所获。

　　失去后人会经历几个阶段，焦虑、不死心、自责、悔恨。

　　谢鸿归见负责人精神不好，走时问道：“没有任何线索吗？”

　　负责人摇摇头，“非要说的话，以前昼雨出现的地方有大型动物的脚印，还有血迹，其实我们早就有不好的猜想，就是不死心，总是自欺欺人。”

　　谢鸿归知道昼雨的异常之处，他和宫焕同样不认为昼雨会出事，多问了句，“能从脚印判断是什么动物吗？”

　　“狮子。”

　　兽潮当晚谢鸿归也在帮忙，金雀花学院虽大，但森林面积比不上真正的魔兽森林，还要考虑安全性。

　　“可是学院里只有一对狮子，还是性情温和的品种。”

　　负责人抓自己头发，“魔兽本质还是兽，兽性大于一切，饥饿的时候哪还管什么。兽园的首要规则就是，保持警惕心。”

　　他的语气非常复杂，有悲伤和一点恐惧，“哪怕人饲养魔兽长大，它们也可能吃掉人，契约兽还好些，与人相处久了会有人性。”

　　宫焕本来听着还有些伤感，闻言后仰。

　　[伙伴我不是！龙的食谱，还真有，不对，我不是那些残暴的龙，我是完完全全的人！]

　　[嗯嗯嗯。]

　　可喜可贺，谢鸿归现在敷衍宫焕都愿意说三个字了，但这不还是打发吗？！

　　宫焕确定谢鸿归在逗他，气得咬了口他头发，都舍不得拽。

　　因为昼雨的事情，兽园夜巡的成员之一醒悟过来，不想留下遗憾，请假回家去陪老猫去了。她最近做梦总梦到猫在喊她，那只老猫陪着她长大，是她重要的家人。

　　负责人说完问谢鸿归，“她请假夜巡的位置空出一周，你要来吗？”

　　夜巡本该给高年级的，但谢鸿归实力足够，负责人也看好他，谢鸿归没有犹豫就接下了。

　　考虑到谢鸿归还是新生，工作时间给他安排到晚上十点到十一点，积分一周为100，算是优待。

　　路上宫焕揪住谢鸿归的脸，阴恻恻道。

　　[是谁和我保证，任务绝对不影响自己睡眠，你身体好全了吗？]

　　谢鸿归没什么表情，但宫焕自有一套他的观察法。

　　谢鸿归情绪波动时眨眼速度会变，他专心思考东西时变慢，觉得什么有意思时，他眨眼的频率快而轻巧，像蝴蝶动了下翅膀，眼睛都亮了点。

　　作为龙宫焕的感官提升，这点细节被他捕捉，所以谢鸿归不但没在反思，还不走心地准备哄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谢鸿归就说。

　　[可是如果我不去，我们就没有积分了。]

　　宫焕发誓自己不会被带跑，一定要让谢鸿归知道自己的错误。

　　[积分不是还有一千多吗，梵卓家族送来了赤敛果和沉知乌，我们还有了金币，可以卖魔兽肉的！]

　　谢鸿归垂下眼帘，声音低落了些。

　　[可是还不够好，如果是龙族这些你都有，是跟着我太累了吗。]

　　宫焕脑海一空，全变成了心疼，他拍了拍谢鸿归的脸。

　　[怎么会！我的伙伴是最厉害的人类，我也是最厉害的龙，龙族有钱就了不起吗，我们靠自己的才是真本事！]

　　谢鸿归眼内闪过一丝笑意，语气还是沉着的。

　　[我们去夜巡一周就100积分，积分越多我们就能越早休息了，对不对？]

　　宫焕算了下，夜巡的任务是积分最多的，费的时间还不多，接一次等于做三四个任务，这不是赚了吗！

　　[对哦。]

　　[夜巡还是有危险的，我们做一周就不做了。]

　　宫焕被带得晕乎，想到谢鸿归不但辛苦，还为了安全退让，他怎么还能逼问，还能伤他的心呢？

　　谢鸿归好不容易走出镇子，没有亲人，被欺负，他伤痕累累的灵魂下是高而脆弱的自尊心，自己怎么说话这么不注意！

　　谢鸿归目的达到了，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开。

　　[不用想太多，生活是越过越好的，就像你说过的种田游戏，起初主角只能拿锄头锄地，去捡野外采集物饱腹，后来主角就能酿酒，住进大房子了。你还说游戏有趣的就是开荒的时候。]

　　谢鸿归对不同人有不同说话方式，语言是操控情绪和思想的武器，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宫焕接受了谢鸿归的观点，想法却是不同。

　　[但如果主角是你，我希望你不要辛苦开荒，开局就是幸福的。]

　　谢鸿归被宫焕下意识的话触动到，酸苦的情绪涌上，哪怕饥寒交迫，流浪求生，在他最黑暗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刻想过退缩。

　　在老师离逝他被关起来的时候，他没有饭吃，身体陷入昏睡，降低生命活动来存活。他被打断腿，爬也要去找能吃的东西，有时候他在半路昏迷，醒来只感到庆幸。

　　太好了，他没有被野兽吃掉。

　　他不能有一刻停息，对痛苦的承受能力不断提高，他不能有片刻犹豫，因为必须拼尽全力活下来报仇。

　　而当一个人全心全意信赖他，说着心疼，他以为自己会不在乎，或者不会再有感受。

　　心脏迟了拍，像一滴灼雨滴在冻僵的手上，感知恢复，先是感到温暖，然后才是想要抓挠出血的痒和疼。

　　人类由血肉组成，怎能绝对无情，不过是过去没拥过。

　　没人在乎疼，于是疼痛是属于自己的责罚，当有人在乎，于是疼痛是让两颗心贴近的桥梁。

　　秋风吹过，凉意刺激皮肤，因为冷，所以感到体内是热的。谢鸿归抬手把小冰人放在双手间，远望着白云。

　　[我从没有不幸过，因为我觉得活着就是幸运，但是遇到你后，我才见到广袤的天地，而比起世界，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小冰人的手放在谢鸿归手上，听到重要的人说自己是最大的幸运，宫焕却没有感到开心，他开心不起来，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谢鸿归呢？

　　他过来了，拯救了一个人，却贪婪地想要更早接住他。

　　[遇到你也是我不幸经历里最大的幸运。]

　　[那我们不愧是契约者。]

　　谢鸿归伸出手对准太阳，光从手缝间传过，他在天空之上，缠住他的因缘就在身边，于是何方都是起点和归处。

　　秋天的太阳光恰到好处，为树叶染上金黄。

　　谢鸿归去过食堂，赶路去魔器部，他踩过地上的落叶，手上拿着陨日。

　　去剑士院陪练时，他总提前到找人对练。剑士修炼不但追求魔力，更追求战斗技巧，到了擂台他们不用剑气，锤炼身体肉搏，或者用刀剑比拼。

　　知道谢鸿归是魔法师后，剑士们起先惊讶，后来被激起好胜心，热情找他打架，还会指点谢鸿归身法。

　　在剑士的指导下，谢鸿归能熟练使用匕首了。

　　陨日和他过去用的冰刃和铁器不同，用魔器战斗时不但要会匕首，还要会使用阵法。

　　因为锻造时陨日用到谢鸿归的血和魔力，只有他能完全发挥匕首的威力，所以古嫣然还没给陨日做检测。

　　魔器的检测涉及到许多东西，魔器分实用类和战斗类，实用类有校徽和交流牌，战斗类就是武器，和魔植同样分九阶。

　　战斗类魔器有一种极其稀有独特的分支，成长类魔器。

　　成长类魔器上限极高，部分拥有特殊的魂，伴随使用者阶级提高，可以二次锻造提高阶级。

　　古嫣然认为陨日就是成长类魔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