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契约后》牧歌辞

2、魔法

　　谢鸿归打断宫焕的胡思乱想，“你有血脉传承吗？能化形的魔兽都是顶级魔兽，这类魔兽都应该有血脉传承。”

　　宫焕垂头丧气，“我真的不是人吗？”

　　谢鸿归拉起他的手，他们交握之处升起灰色和金色的雾气，星云般闪烁环绕，双方的契约之海共鸣。

　　“可以感受到吗？你自己的契约之海，描述一下它的样子。”

　　宫焕感受了一下道：“一片金色的海洋，海上有一轮灰色的月亮，月下有白金色符文组成的柱子。”

　　谢鸿归眯起眼，“试着和那根柱子共鸣。”

　　坐在宫焕对面，谢鸿归能看到宫焕金色的竖瞳变为属于人的眼眸，原本非人的威压消失了。

　　这是拟态伪装。

　　自然遏制顶级魔兽的数量，让它们生育艰难。为了保护幼崽，各大兽族都会在血脉传承里刻下伪装魔法，让幼崽能融入所处坏境。

　　宫焕艰难消化了自己不是人的事实，他一向乐观，很快适应了新身份，并且兴奋起来，“不是人就不是吧，这么说我有超能力了！”

　　他收拢手指与谢鸿归十指相扣，眼睛发亮。

　　“这是什么？好酷，你之前好像提过好几次契约，我都忘了问了。”

　　“契约者是战斗伙伴吗？”宫焕向前靠，“我和你不断进化，一路打怪，成为英雄，救世主。”

　　谢鸿归把自己手拽出来，唇角下压，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和英雄这类词联系到一起。

　　“与其想些没用的，不如先熟悉你的元素力。”

　　他的手掌中心浮现一块被灰雾环绕的浮冰，“试着引导你契约之海的力量。我是冰暗双系。”

　　谢鸿归注视灰雾时目光带着嘲意，暗元素，绝对稀少的元素。

　　教廷说，暗元素是不详。

　　身负暗元素的人要么被教廷囚禁捕杀，要么逃到魔域或无序之地。没有任何一个学院会传授黑魔法，因为黑魔法涉及到灵魂和诅咒，是禁术。

　　还挺适合他的。

　　谢鸿归再抬头就看到宫焕在反复开合拳头，他经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牵引契约之海不是本能吗？

　　宫焕神神秘秘合起双手，然后一下子展开，白金色火焰在半空燃烧着，如同半合的花。

　　“好神奇。”宫焕眼眸倒映着火焰，里面有纯粹的欢喜。

　　“等等，怎么会是火和光。”谢鸿归失态地站起，“我们的元素为什么是完全相克的？”

　　正常契约双方的属性一致，哪怕不一样，也是水和木一样互相增益的，从来没有火系契约冰系。

　　之前看契约之海里不同颜色的魔力，谢鸿归只以为宫焕力量特殊。

　　完全克制的元素怎么可能互不干扰？这不合理。世界观被冲击的谢鸿归开始不安，他恐惧起契约成功是他死前的臆想。

　　谢鸿归咬牙握住刚凝出冰，冰划破他的掌心，赤色的血从指缝溢出，疼痛让他重新冷静。

　　真是昏头了。

　　“诶诶诶，怎么了？好好的你别伤自己啊。”宫焕想要抓住他的手，“元素相克怎么了，不是经常有小说这样写嘛。什么冰火相碰爆炸，光暗相冲形成黑洞，我们这样的可是主角标配，能研究出好多融合技的。”

　　谢鸿归已经转身走向湖泊，看到他的背影，宫焕伸到一半的手停住，然后收回。

　　谢鸿归听到了，“是你的血脉传承告诉你的？”

　　宫焕挠头，“不是。”

　　谢鸿归按压太阳穴，在湖边蹲下，“我洗把脸，你继续熟悉你的传承，里面肯定会有魔法咒语。”

　　说不定还会有暗系魔法。

　　人类全面禁止黑魔法，兽族却无所谓，兽比人类更追求强大。

　　“行。”宫焕应下，夜风驱散了他的兴奋，他想到了许多，又说不出来。

　　谢鸿归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宫焕的目光追随着谢鸿归，看人掬了把水拍在脸上，他猜测起湖水有多冷，因为谢鸿归眉心是皱的，也可能是因为水碰到掌心伤口了。

　　水面涟漪不断，倒影出少年憔悴的面容，黑发黑眼，是宫焕最亲切的颜色。

　　少年五官尚显稚嫩，但不难看出以后的俊美，他总是忧郁而冷漠，双眼沉寂着憎怒的阴霾。

　　在宫焕的世界，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少年还是无忧无虑的。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谢鸿归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湖里捡到他？

　　他还能回去吗？

　　疑问一个一个冒出，宫焕沮丧起来，他看着自己火焰在掌心燃烧，腹部传来饥饿感。

　　湖边的谢鸿归洗完脸，感到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明。

　　他也在想事情，寻常人在八岁时会检测魔法石，然后契约魔兽，自身魔力越强契约的魔兽越强。

　　他曾被检测出完美魔力体质，还惊动了教堂分部，但在无数人的期待中

　　——他没有任何一只魔兽愿意和他契约。

　　它们本能恐惧着谢鸿归，甚至避之不及。

　　偏僻的乡村出个天才是大新闻，而天才变废物更是天大的笑话。人们踩着谢鸿归出气，好像可以借此发泄嫉恨和不满。

　　风吹开遮月的云，月光为森林渡上银边。

　　谢鸿归回到火堆旁，身体逐渐温暖起来。

　　虽然他没能契约魔兽，但被教廷派来的牧师还是收养了他，并且教导他相关知识。

　　契约魔兽后，契约人和契约兽精神世界的契约之海被激活。魔兽的本源之力会强化人的身体，人的本源魔力也会帮助魔兽成长。

　　这是一次强化。

　　强化身体后，觉醒元素力的孩子会报名各大学院，学校会教他们魔法，教他们如何配合自己的契约兽战斗。

　　谢鸿归今年十六岁，现在入学晚了，他只能直接报名高等学院。

　　耳边太久没有声音，谢鸿归看向靠树坐着的宫焕，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是接受传承不顺利吗？”

　　想到自己洗脸前嘱咐给他的事，谢鸿归猜测道。

　　宫焕眨了眨眼，他都忘了这事，他有点心虚地移开眼，火急火急接受契约之海的传承。

　　“不是，我翻了传承，那传承居然说我是龙诶。”

　　龙？

　　谢鸿归手指无意识按揉着掌心完好的地方。

　　就像猎人上山捡到王室的皇冠一样，这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巨大的危险，皇冠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猎人会不会被找来的王室责难？

　　宫焕现在就是烫手的宝石，一旦被人知道，那龙族必定上门。

　　所有龙蛋都被天空岛的龙族严格看护，根本不可能有遗失，难道是混血龙族的蛋？

　　谢鸿归感到茫然，他跃过火堆坐到宫焕边上，表情慎重，“真的是龙？”

　　“嗯！”宫焕的表情有点骄傲。

　　“宫焕，”谢鸿归第一次念他的名字，“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龙。”

　　这次宫焕理解的非常快。

　　“你说的对，要是让人知道我是龙，一定会有人来抓我，他们会奴役我，抽我的血，扒我的皮。”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关在笼子里虐待，宫焕表情凝重起来。

　　……

　　谢鸿归陷入沉默，他感觉他和宫焕说的不是一件事。

　　“不，没有人敢伤害龙的子嗣。”

　　宫焕摇头，“事无绝对，重利之下必有勇士，只要龙足够珍贵，那么肯定有人会试着囚禁它们。”

　　谢鸿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我们要先强大起来。”

　　“强大起来！”

　　“那你继承到魔法咒语了吗？龙是这片大陆最古老强大的生物，它们的传承据说是最全面的。”

　　宫焕从脚边捡了根树枝，在土地上写东西，他写的歪歪扭扭，“有的，我脑子里有很多语言，咒语是龙语，我来翻译给你。”

　　他先写一遍龙语文字，又写一遍大陆语。

　　不同语言体系的结构和表达习惯差异大，宫焕要想许久才能写出来，他的字带着初学者的僵硬。

　　谢鸿归学得很认真，还会问一些龙语的意思。

　　若有人在定要震撼于一人一龙的教学模式，宫焕敢教，谢鸿归敢学。

　　更夸张的是他们的学习速度，普通人八岁契约魔兽入学，先要花三个月沟通天地的元素力，再花一年修炼魔力，悟性差的两年都不能用初级魔法。

　　谢鸿归才觉醒元素力就能释放冰和雾气，跟着宫焕学了一遍就能发出初级魔法。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暗系魔法远比其余魔法更难掌握。因为涉及到灵魂和生命，黑魔法是所有魔法里攻击性最强的，掌握耗费时间最长的。

　　因为宫焕掌握速度也快，谢鸿归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

　　一人一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

　　非要说谢鸿归的烦恼，就是龙语太难了。因为和宫焕契约，他也能使用龙语魔法，龙语魔法对所有魔法都有加持，前提是他会龙语。

　　幸在宫焕是个耐心的人，他思维跳脱，教人却非常能沉下心，他会纠正谢鸿归的发音，再用树枝写下。

　　学到深夜，宫焕自觉和谢鸿归熟悉起来，有立场劝他早点睡觉了。

　　“你这个年纪是长身体的最好时间，不睡觉长不高！”

　　谢鸿归还在死磕龙语，但现在他都没能释放成功一个龙语魔法，这让他有些失望和焦急。

　　高等学院的招生就在秋收祭后，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没有读过初等学院，没有学院的内推名额和大家族资源支持，只能比别人更努力。

　　宫焕仗着自己高夺走谢鸿归手上的树枝，拉起之前采的阔叶当被子往后躺下，示意快睡。

　　他悄悄捂住胃，感觉饥饿感更重了。

　　宫焕入睡前想着早睡早起，明天要多准备点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