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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生到处知何似 ...

  •   飞檐之下,冰棱仿若倒悬利剑。雪落正酣,风卷雪花似银针漫舞,如搓绵扯絮之态。

      李奉元轻吐一口热气,百无聊赖地以手抚上冰柱。

      博士将他赶到屋外罚站。

      “长陵那个破乡下地方,一个两个的,为着一个女人,争着往那里凑。”
      李奉元听不得有人说程雪衣半句不好,撸起袖子,和同期大打出手。

      李奉元祖上是开国元勋,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因而被封王赐爵。

      当今圣上即位之年,其父以“勤王”之名,召集兵马,奔赴京城,平定七王之乱。逐一斩下叛贼首级,叛乱平后,偌大徐国仅余两位王爷。

      一个是圣上的亲兄弟南王殿下,二个便是异姓王李敬良。

      李奉元常居封地江东,身为家族嫡系血脉。他回京受封世子那年,才刚刚年满十四岁。

      初至京都,他生性鲁莽,行事与京都子弟大异,常遭冷落。李奉元不以为意,受封完世子,他便会回到封地,再不至此。

      太史令立于高堂,宣读受封诏书。他将绶带授于李奉元。

      只听得“咔嚓”一声,旌旗倒下,不偏不倚,正好压断了插在石阶之下的一根。

      紧接着,仿佛连锁反应一般,长旗一片片接连倒下,最后全部杂乱地倒在地上。

      是李奉元昨日遇到的少年。

      他手持一柄小刀,把玩于手,坐于石阶之上,黑眸睁得溜圆。

      是他割断了旗杆。

      李奉元和这少年,今日前,仅见过一面。
      昨日下学,细雨如丝。

      李奉元站在檐下,抬眼撑伞。
      不远处站着个学生,浓墨翻滚的天边响起几片闷雷,纷杂水气绵细地织在他身上。他如青苔般潮湿地倚在假山上。

      李奉元命人送把伞给他。
      仆人方凑到这人的身前:“我家主子,李奉元,李世子……”

      那学生倏地一笑,如疏冷的冰花绽放:“李奉元?倒没听过这京城还有个李世子。”

      李奉元正要上前,一个中年人带着仆从匆匆而至:“又惹事了?””

      来往的学生皆跪倒在地,称呼他为南王殿下。

      假山边的学生别过头去,不置可否。南王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回家。”

      那学生路过檐下,向着李奉元投来一个无声的眼神,不算善意,更非感激。

      李奉元凝着眼前伏倒在地的旗杆。

      南王世子周煜,方才对他比了个口型,李奉元瞧得真真切切,分明是一个“滚”字。

      李敬良嘱咐他:“此事爹已知晓,周煜年少轻狂,你且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些日子遭遇的种种针对,都没这一件事令他莫名其妙。更何况,李敬良独对此事,不许他寻仇。李奉元咽下一口气,独自一人去丞相府交接文书。

      丞相府有座湖,他寻去时,丞相正在湖心亭看雪。两人聊了几番,风深露重,一道身影在夜色中向这边匆匆走来。

      霜浓雪重的冷月夜。
      她近了,吁吁地喘气,乱纷纷的长发沾了雪的湿晕,水珠顺着发梢划过鬓角,似泪坠下,打湿单衣。

      他只觉得他前生所做的梦,向他走来了。

      在梦中,他是行走江湖的游侠,与侠肝义胆,英姿飒爽的妙龄少女携手,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她与着梦中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可李奉元已看呆了。

      她像隔着濛濛水汽,以纯粹墨笔线描的茶花,运笔时提时顿,模糊得叫人看不真切。

      藤黄烛光映照于她身,李奉元方觉她仅着一件单衣。

      “小女十岁前养在长陵祖宅,不在京城,故而养得离经叛道了些。”丞相道:“……雪衣,这般莽撞,也不知披件衣裳。”

      李奉元向来不守规矩,却在此刻意识到,这般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不合礼制。

      她叫程雪衣。
      真是一个极好听的名字。

      此刻,他方顿悟,古往今来,诸多英雄好汉,为何会为一介女流,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你这般孱弱的身子,养了数年,才强保下一条命来,我仅你一女,是要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爹。”

      李奉元听她音色生涩,抖下一身霜雪。

      “女儿错了,再不敢了。”

      李奉元没看她,可却已经想到,她在风中,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坠的模样。

      当时,他克制住上前扶住她的冲动。
      这样一个孱弱的人,丞相怎舍得对她口出重言。

      冰柱在李奉元手中融化开来,冰水滴答落于地上,清清脆脆的一声响,让李奉元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如今,不知她身子可否好些了。

      待李博士走出来,李奉元已不见了,青石铺就的小径早已被白雪覆盖,上留一行脚印。

      他爬墙出去,绕过几条街,来到丞相府,

      李奉元拍落夹袄上掺杂的雪花,搓一搓手,正要叩响铜环,朱门由内而外打开。

      他忙躲在石狮子后,撑伞的仆从率先走出,李奉元屏住呼吸。

      紧接着,一片墨色衣角露了出来,衣角主人接伞的手修长有力,衬着红褐色的花梨木伞,显得愈发玉白清瘦。腕骨上系着一根红绳,拴着的铃铛坠到臂肘。

      李奉元恨恨地看衣角主人。
      周煜。

      他此番是来寻程雪衣的,今日她要回长陵理佛,他是想陪她的,不想竟被这家伙抢了先。

      六年前,他回到家,魂不守舍,第二日他爹李敬良自宫中归来,他正要问起程雪衣。

      他已先开口:“你便不要再气周世子了。”

      “他遭了报应。自小订下的未婚妻是个可怜孩子,先天不良于行,养在祖宅,前些日子周煜才带了聘礼去长陵。”

      世家大族,向来注重门当户对。
      往往自幼便为子女订下亲事。大族子弟自订婚起,便知自己未来的妻子,夫婿是谁家子弟。

      依家族之规,嫡女在出阁前,多养于祖宅,亦或身处别州大族中,远离京城喧嚣。

      待双方皆至适婚之龄,男方便会携丰厚聘礼,前往女方所在之处,迎接其进京。三书六礼,一一备齐,前往官府盖上印鉴。一旦婚书出炉,自此,夫妻之名既定,二人牢牢绑在一起,再无转圜余地。

      李奉元:“长陵?”

      李敬良道:“现下回京了,昨夜那孩子发起高烧,性命垂危,今晨太医也去了,救回一条命。可惜了一双眼,无法视物了。”

      “她叫什么名字?”李奉元问。

      “你好奇?”李敬良讶异道:“叫……好像是……雪衣罢。”

      李奉元心口无端一紧。

      ——————
      树叶沙沙作响,“笃笃”的木鱼声传至山间。

      长陵县城之畔,一座古寺坐落于山间,红墙青瓦,檐角飞翘,青瓦之上,积雪堆积,露出一块牌匾,上书“静悟庵”三个大字。

      王絮跪坐于佛像前,俯首磕头:“檀彻愿断尘缘,自此常伴青灯古佛。”

      师太静立一边,剃刀轻划,发丝簌簌而落,堆成个小山丘。

      她递来一面铜镜:“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王絮接过铜镜,凝视其中倒影。
      粗布衣衫不见,棉麻长袍领口系着素色布带。

      钟声悠悠,三响而起。
      师太缓步走至门槛,手中端着一钵绿豆。她抬手,绿豆如玉珠坠于雪地。

      庭院边飞来一群鸽子,为首一只落在师太掌心,羽毛灰色如霭,尖喙啄食绿豆,羽间冰棱化水,露出彩色斑点。

      师太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静悟庵少人惦念,香火不旺,汝若平心静气,老身受人所托,定护你一世平安。”

      放下铜镜,王絮转头,定睛望向门槛外,成群白鸽正争食豌豆。

      高墙之上,青山连绵,树梢新芽初绽,花红如霞,柳绿似烟。山溪遇石,“哗哗”作响。

      蓝天碧水,相映成趣,春已至矣。

      五月前,王絮立于山坡之上,她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林莺应声而倒。

      未及探他鼻息,东北向山脚下便有人影渐近,她只得匆匆离去。

      数日未进粒米,又逢冬日严寒,王絮逃至长陵县时,未至城门,便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有人将王絮从雪地里救起,送到了此处。

      师太问她前尘往事,王絮假托失忆,缄口不语。师太作罢,教她收起凡人心,方能常伴青灯古佛。

      王絮心中却并不应允。
      她暗自筹谋,待安定后前往长安学医。

      门槛边传来一道女声,惊得白鸽扑棱翅膀,冲向天际。来人梳着双环髻,别着一枚丁香绢花。

      “春种粮种良莠不齐,普通农户节衣缩食,生怕秋收后无米下锅,你却在此处安然喂鸽。”

      “你既为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救民于水火,岂能如此漠然置之?”

      王絮垂眸。
      辰时初刻师太出门,春雨绵绵,下了一刻便停了。院子里有颗梨树,树冠浓密,枝头在雨中不堪重负般垂了下去,花蕊浸润的水珠少了许多。

      分明前几刻看,还不是如此。

      身处这庵中,日子甚是安逸。
      然耳听之语终不可全信,唯有亲见之事,方能辨其真伪,明其是非。

      她不信师太。
      这双环髻所言,倒有可堪信处。

      粮种是农户挨家挨户自官府领得,若质量真如她所说良莠不齐,定是官商勾结之故。

      王絮并未参与今年春种。
      但去年冬天,村里粮食遭商贾大批收去,想必是为今年高价卖出。

      王絮向堂内走去,放下钵盆,回道:“这位香客,世间苦难,非一人之力可解。唯有众人齐心,方得一处安宁。”

      “檀彻师傅,倒是伶牙俐齿。”

      双环髻道:“只是不知师傅,齐的是哪颗心了。”

      风灌进佛堂,刮得佛前纱幔缠在莲花座上,王絮扯出纱幔,理平褶皱。

      背后一阵劲风袭来,王絮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直到听到一阵石头坠地的声音。

      她转身,两块鹅卵石掉在青石板上,砸出个小洞。

      一个青年不知何时倚靠在门槛边,马尾高束,睫毛黑润,身着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腰间佩着柄长刀,手里捏着几块石子。

      “你主子命你去请人,便是叫你来这里狐假虎威?”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石头击中双环髻。她大口喘气,双手捂住腹部,蜷着身子蹲下。

      青年将手心石子掷在院里,拍了拍手。
      “你个下人,读过几个书,还不快带这位师傅,去见你家主子。”

      双环髻疼得哭了出来,却没有声音。
      她扶着墙向回廊走,王絮默不作声地跟上,经过门槛,青年身上湿润梨香与泥土的腥味扑鼻而来。

      是他一直躲在梨树上。

      绕过九曲回廊,身后青年看不见了,王絮开口:“禁食禁水,按压腹部可止痛。”

      双环髻看她一眼,“小姐要见你,她便是腊祭第二日救你的那个。”
      “你的好福气,在后头。”

      回廊曲折蜿蜒,两人一路无言,直至走到最深处的禅房,禅房外围满了护卫侍女。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双环髻推开门,站在门槛外,不再动作。

      王絮心有迟疑,屋内人率先开口说话。

      “且进。”

      屋内传来茶盏碰撞之声,热茶倾入杯中,淅沥沥作响,水雾升腾,氤氲起女子面容。

      想来今日师太出门捡柴是因着她的到来。

      王絮上前一步进屋,微微欠身,轻声道:“多谢姑娘雪地救命之恩。若非姑娘,我恐早已命丧黄泉。”

      暮春时节,这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外罩狐裘披风,似乎十分畏寒。

      她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润。
      “不必言谢。”

      王絮欲开口,女子抬手止制止,手指轻触向王絮腰间束带,指尖微微一碰后收回。

      她抬眸,视线正好撞到王絮,递出的杯子却偏了方向。

      “你变重了些。”

      王絮长了几两肉,肤色稍白,身量亦长,腰间束带被撑开些许。
      与初至静悟庵时形销骨立的模样大异。

      她是个盲人。
      王絮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温热爬上指尖。

      数月前王絮晕倒在武陵城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王絮挣不开身上厚重的积雪,睫毛打颤落下一片阴影。

      一顶紫檀木轿子靠近,轿身垂挂着的帷幔擦过王絮的唇畔,留下一阵花香,如兰似麝。

      紧接着,一只沾了泥雪的脚踩了上来。

      轿夫绊了一下,轿杆脱了手,轿子在地上震了一下。

      “出了何事?”
      轿中人声音冷淡。
      “有个死人埋在雪里。”

      轿夫挖开埋在王絮身上的雪,松开她紧攥的手,取出那枚系着玉佩的刀:“是……徐家的人。”

      王絮睁着眼,虚虚地什么都看不清,好像轿夫将匕首送进帘内,随后,轿帘被卷起,有一人正往这里看。

      王絮撑着最后一口气,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轿中人向她投以一瞥,却在望见她那一刻,怔愣当场。

      后来,王絮只觉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感觉到有人背起了她。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清楚要被带往何处,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那人的脚步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有了些许意识时,耳边传来了轻柔的鸟鸣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有人将她送到了这静悟庵。
      屋外有了声音,打断了王絮的思绪。

      “小姐,礼佛的时辰别误了,我们要在天黑前回城。”屋外侍女提醒。

      屋内,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虽目不能视,神色却格外宁静,对王絮道:“你且去吧,来年见你,望你能再多吃些。”

      “这位恩人,我该怎么称呼你?今日蒙你相救,此恩此情,我定铭记于心。若有来日,必当全力回报。”

      她救了王絮,却从未想过要回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子久久未语,王絮微微垂下眼帘,转身离去。

      “程雪衣。”

      女子压低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絮出了门,屋外的护卫侍女跟着她一齐离开,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王絮走了两步就拐进了旱厕。

      取下墙上倒挂拂尘,在水桶里打湿,将它卡在坑里,以一条手帕连接水桶与拂尘。

      麈尾毛朝厕中滴水,溅起“啪嗒”“啪嗒”的响声。

      王絮自后门而出,回到院内,自右侧回廊绕回禅房。

      护卫侍女都见不到了,禅房的回廊边沾满了碎土,今晨下过雨,带股泥香,像是新挖出的。

      王絮匆匆扫过去,有一记花绢,隐在柱子边,正是双环髻先前佩戴过的。

      王絮捡起花绢,捏在手心,她站的这处,周围泥土松软着,唯这处似乎被人拍实了。

      十指刨开些泥土,虽早已预料到,心中还是不为一凛。

      双环髻埋在土里,一丝不/挂,衣物不翼而飞,脖颈上有道剑伤,一剑封喉。

      手心出了汗津,打湿了花绢。
      先前双环髻的丁香花绢,不是现下这个叠法。
      王絮沿着四角折叠痕迹拆开,一张纸团滚了出来。

      前半句墨痕干涸,似落笔许久。

      “程雪衣点名叫我来,我尽力调查她往返这里的目的,照顾好我娘。”

      后半句以血为墨,字写得慌乱,最后一笔尚未落下便匆匆停下。

      “王絮在此。”

      她用词是“王絮”,
      不是檀彻师傅,更不是程雪衣同党。

      只有一个见过她脸的人,会这样至死方休地找她。
      林莺。
      他不仅没死,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现下双环髻死了,他必定会来调查。

      可没有通关文牒、身份文牒的她,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王絮确信林莺一定会杀了她。

      禅房内响起谈话声。

      “急着杀她做甚,又不止她一人。”
      是先前的青年。

      “这种线人,杀一个便少一个。”
      程雪衣回。

      “你这冲冠一怒为红颜太假,上次杀一个,这次杀一个,他是在找人,可找的又不一定是她。”

      “这生怕别人见了的模样,怎么,你喜欢‘她’?”

      “周煜,提无关紧要的人没意思,徐载盈已归至东宫,亲二皇子的官员被他肃清……”

      这些远在天边的人骤然出现在耳边,多听多错,王絮向后退,咔嚓一声,她踩断了枯树枝。

      禅房静了下来。

      王絮躲于回廊柱子之后,禅房之门甫一打开,周煜扫了一眼,先是踩平埋双环髻那处的尘土,再不紧不慢地朝着王絮这边走来。

      周煜似乎知道她在这。

      他离她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树叶窸窸窣窣地抖动,一只白猫从树上跃了下来。

      它踩着泥巴,从猫洞钻了出去。

      “原是只野猫。”
      周煜道:“我还以为是有人在门外偷听。”

      程雪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进来罢。好不容易寻个机会与你坐下饮茶。”

      周煜挑眉。
      “锵”的一声,剑归入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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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带一下预收 都是三四年前的文案脑洞 不过如果宝宝愿意相信我 我会尽力而为 1 贤良淑德大小姐 这本女主是笨蛋太子妃 男主是太子少傅 主打一个偷情 2救赎文女主改拿反派剧本 晋江女主遇到起点男主的第一步是什么? 当然是把天命之子扼杀在掌握之中啦。 3星际文 这本是我的xp 集合之作 双时间线并行,会梦到平行世界的成年女主,好感叠加 接档文应该是哪个收藏多就开哪个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