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融光》柯郁

2、要跟我共享早餐吗？

　　联合国议事厅。
　　“关于海平面上升影响的海洋国家救助转移的议案，各位有什么头绪吗？”联一身正装，坐在主位，双手交叉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中，开启话题，视线环过在坐的五常，“根据数据统计，海岛国家总人口中超过82.1%的人口已经完全失去持续原居可能。”
　　美随性地靠着椅背，退出一点距离，双腿交叠搭在议事桌上。联提醒了很多次，却无济于事，干脆直接忽视掉了。
　　“嗯哼～”美听着联的话语，将自己的墨镜架在头上，露出祂深邃的蓝绿色眼眸，眼里闪烁着漫不经心与肆意张扬，哼着曲调，扬了扬嘴角，“不错呢，近半年来，非法偷渡到我们这边的也不少。当然，我们对于移民的要求也是相当人性化的。”
　　“你倒是善心大发，就不怕有什么后患？毕竟，是外来者。”英坐在美一旁，拿着茶杯悠悠哉哉抿了口茶，语调轻盈地说着英文。
　　“什么？祂这就叫善心大发了？！倒是先一步把海洋国家的各个领域的高级型人才都吸引去了，剩下的不是累赘是什么。”俄这些年接受的海洋国家人口也不算少，基本上都配备了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但其中，还是有不少人被美给的条件所吸引，当然，都是些领域精英。
　　俄就是见不得美那死装的模样，听着祂话里尽是对自己成就多么的非凡，表面竖着“民主”的大旗帜，谁知道祂背地里多脏。
　　“俄，你这话说的就不太正确了吧。在座的各位，可以说对于海洋国家救助最大的就是我，是吧，瓷？”美对于俄的话语很是不屑，有意提到了瓷。
　　瓷刚开始就没说话，或者说从进到会议室到现在都没说话，祂自然知道这次会议的目的。祂不可置否，如果真要排名，祂接受的外来移民不足在场的各位，就连印和拉丁美都比不上。
　　这其中，还有迫于国际社会压力，主动接受的两千万人口。国际社会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但终归还是认为接引趋于大势。就在瓷深思熟虑犹豫不决的时候，很多负面的质疑向祂袭来，比如“人类命运共同体原来只是空谈”之类的，认为瓷不愿接受海国移民，作为大国根本没做到该尽的大国责任。
　　总之，国际社会舆论的幕后推动者与陷入僵局的霓虹脱不了关系。毕竟，陷入领土被淹没的困局，移至邻近的总比南美那边方便。
　　瓷神情恢复自然，游刃有余地喝了口茶，抬眼盯着对面的美，挽唇轻笑，“但自己家还是生活的更舒适些吧，我填海造陆自然没有你们直接接人来的快。”
　　瓷的填海造陆工程已经持续了快十年了，都是对海国的直接投入。即使海平面上升这个趋势不可逆转，人的力量终归是比不过大自然。但能缓一下是一下，至少可以等到海国自己做出相应的安排，而不是盲目的偷渡等非法移民。
　　美神情自若，瓷算得上是日常反驳，说话的艺术祂也是听习惯了，要是哪天没端着那才是不正常。
　　美笑了笑，双手交叉正视瓷，意有所指，“那怎么没见你帮一下好邻居呢？祂可是正着急呢。”
　　“是远亲不如近邻，但按我这个近邻的速度，恐怕是还没帮上什么忙，就急的团团转了。”瓷语势不输，反倒占了上风，一脸郑然地给祂提意见，“所以，还是作为亲戚的你尽快把人都接过去吧。到底是亲戚家，丑亲戚还要见表哥。”
　　瓷除了必要的国际会议或者很有必要说英文的时候，其他都是说的中文，标准且流利。中文的国际认可度很早就差不多达到了国际通用语言的热度，只是还没正名，也是近几年才把中文汉语列入了国际通用语言当中。
　　美可以听懂中文，当然祂也有届时翻译器耳返，只是祂小会议不会戴，觉得很没必要。另外就是显得祂很没学识，祂可以轻易驾驭国际比较著名的语言，只要他愿意。不过汉语中的古语有时候让人头疼。
　　美反应过来正想回话，联清了清嗓子，敲了两下桌子，祂们这是要正经解决问题，每天嘴粘火药似的，说话说着说着就开火，要是不拦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会被火药味呛死。
　　见美不再说话，也没有不满的意思，联这才开口说话，继续话题，“海国问题的解决措施有很多种，其中以瓷为代表的填海造陆初见成效，以美、俄、英法为代表的接受海国移民效果显著。只是，目前的海国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只要海平面持续上升，这个问题就难以解决。”
　　“那不然呢，从根源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法靠在椅背上，手环胸坦然陈述着事实。根源在于二氧化碳的排放，根源的根源在于人类本身。所以，这话倒也没错，在人类利益面前，其他利益都得放到其次。
　　“只能优先选择领土急剧减少的海国，先行进行移民救助，比如太平洋中央的海岛国家。另外比较临近大陆的，可以进行填海造陆，至少能够缓解一阵。”联听完法的话语，稍有停顿，道理祂能不懂？
　　只能做些挽救措施，局势不能阻止，但至少看到了过程中的努力。这样，全球人类也能够放心。
　　“美，你对海洋的研究几乎是全球第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方法类似于填海造陆的，对海洋本身没有太大伤害的。”联想尽办法挽救，瓷虽然是接受人口最少的，但祂本身人口巨大，也不好再强求什么。之前迫于国际社会压力，祂也不好出面维护。于是联往其他地方想了想。
　　忽然被cue到的美，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着联嗤笑出声，高傲且肆意张扬，“好啊，要不我派人往太平洋中心扔几颗弹，这样一来，海水蒸发后不久有陆地了。”语气里满是戏谑。
　　“哎，你往中心丢多浪费啊，你要往临近大陆的海洋丢。”法忽然笑着说道，祂能不知道美只看利益，又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的研发公之于众，然后大家一起使用。这事放美的梦里都是会被吓醒的程度。
　　“照你这么说，我周边临海也没见有海岛，要扔应该扔在太平洋西岸，是吧，瓷？”美朝对面的瓷扬了扬下巴，笑着说道。
　　“我海洋技术哪比得上你，你要是乐意把它转我这，我顺道以你的名义帮你亲戚扩一下领土，以免老惦记着我。”瓷漫不经心地喝茶，垂眸语调平和，带着不着调的慵懒感，“毕竟，我的技术突破一向晚于你，大设计师，就比如老早之前的登月。”
　　懂得察言观色的好处就是，可以精准地指着别人的痛处，随后假装无意地提起，以至于达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语艺术效果。登月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偏偏还能时不时拿出来提两提。
　　起初，美对这件事挺敏感的，毕竟没瓷捅破祂伪装的窗纸，祂在航天领域的面子上有光。不过没过多久就无所谓了，因为得到了月壤，之后技术水平上来，也是登上了月，并且要马上加强火星登陆计划。但美总归对“大设计师”很不喜欢，甚至有点反感，更令他不适的是祂不能表现出来，不然瓷随时随地戳祂痛处。
　　“我看你不是热心善良么，你倒不如把在自己领土上画一个圈给人家常驻好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人家感动得当场认你作头。”俄见祂那嚣张样就绷不住，这场上总共就六人，美利坚偏要在那死装，给谁看啊？！怎么不在祂面前装台镜子！
　　“你在说什么啊？我领土哪有你的大，你不将一半割下来让给人家好了，人还会感谢你的大度。你北边不是没人住吗，给人住刚好，反正现在技术发达，人类完全可以突破寒冷。”美斜睨了俄一眼，话语咄咄逼人，开什么玩笑，祂先是语言上就不能输，其他方面更是没输过。
　　没等俄爆发，美嗤笑着继续说道，非要将俄喷得五体投地的架势，“再说了，我国人口逐年见长，倒是容不下那么多些人。我接受他们纯属是我善良大度民主。我不是怕你人口降得太厉害，到时候那么大的地，没人，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是吧。”
　　“你说话倒是开锁定目标啊，无意伤到我们几个意思？”英法本来在一旁默默看着愈加激烈的场面，祂们领土面积证明了祂们能接受的人口有限，至于其他的措施，祂们最多是技术或者资金上的支持。所以，这会议总体跟祂们利益关系不大。
　　谁曾想美一大早像吃了火药似的，见人就开炮，平等地伤害每一个人。不过，美倒是没说错，目前人类面临的大问题当中，除了自然问题，社会问题中的人口极具减少和人口老龄化等问题，同样很有讨论性质。
　　美接受大量移民，加上国内的生育鼓励政策，总人口数量呈罕见的增长趋势。瓷作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本身人口基数大，生育率也是呈下降趋势，鼓励政策实施后，下降得才没那么厉害。至于俄，祂的人口增长率，应该要算人口剧减率持续增长，这让本就地广人稀的祂人口形势更加严重了。英法也有接受人口移民，但碍于领土面积，以及国人的生活习惯等因素影响，人口总数呈剧减状态。
　　总之，美这句话可谓伤敌一千自得个畅快淋漓。
　　“请回归一下正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海国被海洋淹没的救助措施。”联忽然站起身，撑着议事桌，象征性咳了几声，双手撑桌，略微躬身环视在场的几位。联也是习惯了，每次会议都会辩论，辩着辩着就跑偏了，然后祂要给祂们拉回来，不拉就是要谈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在场几人不想再浪费时间，祂们是被紧急召开的早会叫来的，心里也清楚，照这样谈下去，这个议题翻不了篇。
　　“行，那我就直说了。造陆的资金我可以出点，技术人员也可以派点过去，但是想要海洋核心技术，我是拿不出来的。”美接过侍从送来的冰美式，用勺子搅了搅，随后抿了一口，清了清嘴里的火药味，“你们要是有，倒是可以拿出来。”
　　海洋的核心技术到底有没有，恐怕只有美自己知道。不过，祂们了解美的习性，对祂毫无价值的事，能甩出点钱就算有诚意，再来点技术人员，算得上很有诚意了。
　　其他四常都表明了态度，其中英法同美一样愿意支出资金和技术。俄可以再接受一些海国人员，不过人员接受规则要祂自己定。瓷则是增加填海造陆的投入，主动揽了将祂们的资金和技术都用得淋漓尽致的责任。
　　最后，美盯着瓷皮笑肉不笑的，到底没说上什么。会议终于结束，五常祂们有序散场。联收拾好会议资料，回了自己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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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1：散会后美瓷的对峙）
　　“Honey，要跟我共享早餐吗？”美跟着瓷在后边先后出了会议室，忽然侧身上前笑着问祂。
　　“不用了，刚才吃了满嘴嘴炮。”瓷礼貌地向祂摆了摆手，婉拒，又补充道，“我早餐一般吃豆浆油条包子馒头稀饭，不习惯吃面包培根鸡蛋。”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在餐厅。”美抬手揽过瓷，侧头在瓷脸颊蹭了蹭，语气张扬且热情，“顺便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样？”
　　瓷抬眼看祂，神色自若，祂当然知道美今早咄咄逼人见人就开炮，甚至波及到自己的原因，只是祂似乎没有什么义务和责任去解释。
　　“真的不想给我说明清楚吗？”美很是执拗，偏偏要一个合理且祂爱听的解释。
　　“小兔子在等我回家吃饭，今天就不奉陪了。”瓷抿唇婉拒，摆了摆手，说完转身就走。
　　“不行，要么你现在就说清楚，要么我们边吃边说清楚。”美拉住瓷的手腕，强硬地将瓷往身边带。
　　“我们只是技术合作关系，你要是想合作我们也可以合作。我解释了，你不听，到底什么才是你心目中所想的答案？”瓷没有挣扎和反抗，抬头凝视着美，耐着性子解释，“再说了，我们性质相同，我们相互交流学习又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只是看见了自己曾经负重亿万斤在荆棘中挣扎生长的模样。
　　瓷盯着美，墨色的眼眸中总是闪烁着正义凛然，毅然决然以及义无反顾，这让美很不爽，但有时又喜欢的紧。就像希望瓷可以以这样的眼神，坚定地选择站在祂面前一样。因为遥不可及，所以情绪矛盾且复杂。
　　“好，那就祝你们合作愉快。”美松开瓷的手，收回手又抬起来摆了摆手，微眯着眼睛看着祂笑。
　　瓷愣了愣，转身准备走时，忽然道，“你家的小狗最近有点烦人，如果不是你指使的话，我劝你让祂安分点。”
　　“可以，晚上可以和我约会吗？”美轻笑着歪头反问。
　　“不了，晚上有合作要谈。另外造陆工程的资金和技术人员我还要安排，你答应的那份，也尽快流转过来吧。”瓷正要走，回过身抬手勾了勾美的手指，仰头望着美蓝绿色的眼睛笑着说，“我们的合作，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下一站是海洋。”
　　（小剧场2：联散会后在办公室）
　　联抱着一沓资料推门进了自己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悠哉悠哉的世卫。
　　联办公室隔壁就是会议室，调整过后这下很是方便。另外就是，祂办公室和会议室不隔音，因为能上联合国大厦顶层的人物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还不至于搞偷听这种事。
　　“你今天不是没什么事么？怎么也来这么早。”联走近，与世卫视线相触，开口问道。祂今天的早会是真的早，没办法海联*那边接连发来信息，说要给这件事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不然极端下引起社会争端会很难控制。
　　世卫打了个呵欠，语调“懒洋洋的，“还不是你，起这么早，让我怎么睡。给你带了早餐。”说着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早餐盒。
　　联自然是看见了的，坐到位置上，放下资料，打开电脑正要继续完成工作，祂要把方案先给海联那边过目，好平和一下那边的情绪。
　　“先吃饭。”世卫坐起身，边提醒边往联身边走，语气中带点不容抗拒，“我来给你整理，会议我全程都在听。”
　　“那好吧。”联起身将位置让给世卫，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将饭盒挪到自己面前，准备开吃。世卫之前在工作上也没少帮祂，一些琐碎小事交给世卫祂也放心。
　　“不是还有一个议题没说吗？”世卫看了看资料，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随后极快地整出一张告知书，打上印章就给海联发了过去，并将它公之于众。
　　世卫看着海联那边回复的信息，往椅背上靠，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子阴翳，“不是，祂这处境都还在想入五常的事？祂不应该极快地组织人口迁移么？”
　　联扒了几口饭，世卫说的是霓虹申请入五常的事，祂自然知道，本想就这次会议提一下的，但耐不过场面十分紧张，祂最后也就没说，打算再推一段时间。
　　“入五常的权利大一些嘛，虽然责任也大点，祂难道不是想借势缓解自身危机的情况。”联相较于世卫不同，还算是在理性分析。
　　“倒是找了个好时机，海联那边不会是想找祂为海国代表进五常吧。祂们是不是忘了海洋权益的事？”世卫对于霓虹是真的没什么好感，特别是二十年前排放核污水事件，对海洋的侵害到现在还能看到影响。
　　“嗯，猜对了。”联拿着杯鲜榨果汁正要喝，世卫递来一张纸巾自然地帮联擦嘴，擦完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联喝了几口果汁，语气平和又无奈，“海联有这个意思，但是五常那边没消息，因为我在推。”
　　“哦，现在就在说了。”世卫眼神淡漠地看着海联那边的回复，正谈着这件事，海联那边就说了。
　　“啊？我看看……”联凑近看了看电脑上的消息，正好世卫随手打完字给人发了过去。
　　【联：这个提议很好，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们怎么不看看祂之前犯下的错呢？还是说海洋污染对你们来说压根没影响？你们为了维护祂，对于发现变异海洋生物的事情，你觉得你们可能瞒过谁？要真的这么说，你们权益最好的代表应该是瓷。毕竟祂有个叫台的孩子，到底不会置之不理。】
　　联短暂蹙眉，侧头盯着世卫，祂倒是一脸无辜地解释，“你别这样看我啊，我说的事实。”
　　联到底没说世卫什么，海联那边真的陷入平静，得祂一天清净，不然每隔两小时就要催一次，联真的头都要炸。
　　“说谢谢我。”世卫一手揽过联的腰，坐着张开腿将祂往怀里带。
　　“爱你行不行？”联俯身在世卫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人昨夜还工作到很晚，这下又陪祂早起，还带了早餐，真是……够了。
　　“不够。”世卫忽然的一声弄得联一愣，反应过来世卫已经在祂唇上亲了亲。
　　*瓷当时作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虽然现在是印人口第一，但随着高新技术的发展，瓷的医疗水平要远高于印，另外加上瓷人口基数大，所以最后人口第一的还是瓷。
　　*海联：全称“世界海洋国家权益联合协定”政府见国际性一般性非政体组织，作为私设，现实中不知道有没有，未来设定中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