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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金戈铁马踏过梦里烟花。

      【烟花】

      在扬州城停留的片刻,走过流水的廊桥,烟雨江南迷蒙的小调子便隔着楼台窗檐滴落下来。带着胭脂香粉的浅

      薄,丝竹舞弦的错落。凌想过或许扬州是与洛阳不同的,也许是因为没有那如血的残阳,也许是因为有叶。

      楼台上叶望着凌笑,一如往日那样无知无畏,招手的样子也出离招揽客人的范畴,喜形于色尚不自知。就差从

      楼上跳下来了,凌笑着吐槽。

      人家想你啊。娇俏的风尘带着些微的奉承,常见的莺莺燕语。爽快的假意。

      曾经凌说过不喜欢叶这样,未习得风情为何物的女子挑着稚气的眉毛凑过来附在凌耳边说,你是不喜欢我这样

      ,还是不喜欢我对别人也这样?

      凌答得倒真实,对别人随便,我只是不喜欢你对我这样。

      叶改不了。叶说习惯了。

      凌知道,那是装的。叶是歌楼的舞姬,凌是买醉的军爷,扮演彼此的角色,念白彼此的台词,不这样,就无法

      对话。

      甚至,没有理由相遇。

      倚窗喝着酒凌觉得或许这酒也不一样,洛阳的酒比扬州的香多了,劲也大。扬州着缠缠绵绵的酒下肚人就变得

      颤颤面面了。温柔乡果真是英雄冢。然而多少狗熊拼命熬成鹰熊,也不过是为了那浅浅一笑。

      琵琶嘈嘈切切里叶打着扇子跳舞。起势,抬手,转圈,摇扇,捻腰甩袖,回眸一笑媚眼如丝——最后一个没学

      到。凌哑然失笑,小姑娘永远是小姑娘,风情万种这种东西学是学不来的。叶跳舞的时候从来不看人,叶说那样会

      影响发挥。

      也好。起码在跳舞的时候,凌知道叶是真心真意的。

      红纱灯笼里的朦胧总是带着俗艳的荧光,照在物什人影上明灭不定,有那么一丝如梦似幻的错觉。酒香带着软

      绵绵的温暖袭上人的神经。窗外明如珍珠的月打在落寞的青石板上。

      怎么不跳了?

      就算是包场,也不是要我跳到死吧。叶坐过来捞起桌上的茶杯牛饮水似的喝起来。况且你根本没看。

      我在看啊,虽然军爷表示不懂风雅。

      风雅个头,来看跳舞的没一个懂风雅的,都是些俗人。

      对,我们都是些土鳖。

      叹了口气,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一样,你好歹看的是跳舞,不是皮相。

      哈哈哈哈,凌笑起来,酒欢欢乐乐地荡漾。

      有些日子不见,小姑娘确实长进了,嗯,有点美人胚子的意思了。凌动作夸张地上下打量。

      有吗?可是领舞的大姐还是说我是丫头片子。什么风情气质真的是学不来,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明明不开心,

      却要笑的开心。

      凌低下头看着叶含着茶杯,一脸没意思的样子。

      你不开心?

      叶转过头岔开话。你什么时候又要走?

      才相聚,莫言别离。

      ……

      ……你不要一幅汗如雷的表情好不好,我感到压力很大。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好了。叶抱起琵琶转身推门。

      每次都这样,时常被丢下的人都最怕别离,偏偏又倔强地说是本来就要走。

      没什么啊,你反正马上又要赶路,稍微休息下,少喝点酒。我就不打扰了。

      别啊,别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扬州,你就不能陪我说会话?

      哦哦,军爷几时回来的呀?

      又切回到生意模式,凌很无奈地扶头。

      三天前吧,玉门关的风真他妹销魂。

      玉门关啊,真远。去欺负突厥了还是欺负突厥了?

      去干神策那帮子不消停的和红衣妹妹去了。

      哦哦,红衣妹妹把起来爽不爽啊。

      啊呀那个说起来……可是限制级的,你确定你要听么?

      果然你还是对红衣妹妹们下手了,男人果然都是禽兽。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书似的斗嘴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的对话,但凌一旦说起来仿佛一切就跟话语里

      的玩笑一样轻飘飘的毫无压力。凌不用说那些千钧一发九死一生的细节,不用说那险恶的驻地诡谲的密谋敌人的凶

      残战斗的惨烈,凌只需要像那些习惯于在风月场里显摆招摇的男人们一样抖几个包袱,卖几个关子,然后在女人们

      崇拜的目光里飘飘然一下,而已。

      而且凌知道叶懂的。因为叶最后总是说,很厉害啊,就是有点长,你下次来了再接着讲吧。也许那句话包含了

      :第一我还是喜欢听你讲,第二你还是很牛X,第三我支持你继续上战场,第四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第五我会等

      着你——这些丰富的意思。

      然后凌会连夜或者第二天赶回洛阳天策营里报道,向头儿解释自己从驻地赶回大营为何要假道扬州的原因,顺

      便塞上几十金外加2组煎豆腐。看花姑娘这种理由在头儿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用,头儿要挨了头儿的头儿骂,这理由

      可得换个比如采购扬州特产血磨石之类。

      那个,其实凌也忘了血磨石究竟是不是在扬州买的。反正只要头儿不记得就成。

      就是这样了吧。凌像不知道为谁过河的卒子,叶像不知为谁开放的花。

      叶是凌一手带大的包袱,到了终于可以甩开的年纪。甩开?你丫傻X啊。战友们都如此义愤填膺。好姑娘终于

      养到可以下手的年纪,就像辛辛苦苦养了N年煮熟的鸭子,换你你能让它飞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妞不上非爷们

      。话到于此,凌总会一个群嘲外加一个定军拉稳了仇恨轻飘飘的抛出来一句话,要娶要纳要上要下都是爷的,横竖

      轮不到你们。

      那时凌身为情缘帝的骄傲,才彻底被一干大龄光杆军痞们的怨念所凸显出来。

      可是凌从未说过要娶叶。

      凌在洛阳风雨镇外的小河里捡起叶,供叶吃穿,供叶住处,为叶找了扬州城七秀坊的师傅学习舞技,一本一本

      地给叶抄逼叶读诗书经文,带着连剑都拿不稳的叶出入各种武林秘境。凌买方子扯缎子给叶做衣裳,敲铜锭打银沙

      给叶做钗佩,采茯苓挖枸杞给叶做药品,掌大勺系围裙给叶做吃的。

      可是凌从未说过要娶叶。

      不娶叶你图什么?仍有不怕被打击的兄弟上前揽着凌的肩膀笑得猥琐。

      凌总会略一沉默而后答到不图什么。

      不久后凌知道自己在战友的议论中是多么有福的一个傻×,是多么傻×的一个福娃。

      凌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多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少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风流年少也就

      那么一瞬间的光景。除了战马和长矛,带在身边的再多也就只能多出个孤独了。

      凌记得叶曾经扯着凌的袖子轻声说过,与其被关在阁子里跳舞,叶宁可跟着凌去大漠天涯。叶很少哭,几乎没

      有,那次声音里带着鼻音。

      军中不准带女人。凌淡淡地一笑而过。

      叶瞬间敛了泪光,做戏般哀怨地开起玩笑。原来我还不如匹马。

      老马识途,马冲锋陷阵能打能逃,马吃的是草燃烧的是小宇宙,马还能被骑,你能吗?

      叶淡淡地,无限怨念地吟咏出四个字。那四个字深深地扎进凌肺里,令凌笑到岔气不能自己。

      叶说,我——草——泥——马。

      凌还记得他们俩作的对子。上联:莫装B,装B被驴踢;下联:勿装纯,装纯被人轮。横批,理解万岁。那时正

      值上元灯节,凌俩靠在西子湖的白堤上所谓吟湿作对以提高人文修养。笑着笑着对面突然就传来一声炸雷,叶摊手

      道坏了雷翻GM了的时候,天空上突然炸开一串好大的烟火。

      凌眯着眼仰头望天,悠悠地说:你看,好大的菊花。

      就像在很多年后凌指着烽火台上炸开的信号炮仗,对一脸惨白的执勤兵淡定而邪恶地说道,看,那像什么?菊

      花。

      看过那一场烟花,再无人提及年少。不是我们都老了,而是我们都知道了,年少不过是一瞬间的芳华。

      凌曾问过叶年幼时的印象,叶甩着头说全忘了,一脸不遗憾不遗憾的样子。不过些许犹豫之后叶说叶只记得自

      己曾有个大自己很多的姐姐。

      后来呢?

      失散了呀,从家乡出来后就失散了。

      哦。那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么?

      记不清了,不,应该说即使记得,现在也已经完全长变样,认不出来。

      凌望着叶很久,一动不动。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如果是你姐姐,应该跟你长得很像。

      想不起来,真的没印象了。难道说……你遇见过长的很像我的人?

      凌沉默很久,而后扑哧笑了。这可弄迷茫了叶。

      说啊,莫非你真见过?这世界原来这么小?

      有啊有啊,我还真见过。

      在哪里?谁啊?

      少林方丈,玄正大湿。

      ……

      哎呦喂呀!杀人啦,你不适合暴力娘,你真的一点也不合适这个角色定位——别别,我道歉还不行么?

      太多的过往融在岁月里就什么都不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习惯了麻木了,不知道那是在用生命刻画对方的侧影

      。

      啥时候我能毕业啊,毕业了就不用辛苦跳舞了。不过不跳舞我干什么使?

      反正你也自立了,可以□□做的事了。

      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玩内涵。

      真的,凌一直给叶过度的自由。或许很多时候女人需要的就是被掌控,掌控太难听了,于是乎大家心照不宣地

      称呼那为“保护”。有了保护与依赖,于是叶们收起手里的枪剑,脚步再也踏不出保护者的视线,抱着保护者丢给

      叶们那堆空荡荡的承诺,在惊惶与不安的等待里期待了一辈子。这样的保护会使人残废。凌想也许叶应该是自由的

      。

      虽然,凌也知道叶不是没有过期待。像这样年轻得一如二月杨柳三月桃花,脆生生掐得出水来的姑娘,风采也

      就那么短短几年的光景。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弹得弦断,后面

      就调子也就转了;跳到灯暗,满场的繁华也就散了。

      所以唯一的那一次叶扯着凌袖子说愿意跟凌去大漠的时候,凌不知道是心酸了还是心痛了。

      难受得只能用玩笑话岔过去。

      临走那天凌想或许那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就像该走的总有一天得走。撼世禅劫以及天竺那帮光头,江湖大

      乱血雨腥风,官方组织天策府下定决心志在必得平定乱世,还我大唐安宁。——你妹。凌革命战士一块砖,能指挥

      ,能冲锋,必要的时候也必须还能当炮灰。军令如山,一批批精英前赴后继。死一死又不会怀孕,只不过再也,再

      也见不到叶。

      扬州城外小桥,很适合殉情的地点。天下着小雨,也许适合雨中踏青。

      叶没有打伞,叶喜欢淋雨。叶以前就笑着说伞啊散啊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要走了。

      嗯,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凌在“不会回来了”和“回不来了”之间犹豫了很久。

      哦,于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叶装傻充愣努力地想把气氛扯向以往的玩笑,以方便把这个答案当做一句玩笑。

      装傻是逃避现实的一种,面对打击,傻人远比聪明敏感的人能多化解四成到六成的伤害。但是叶既然开始装,

      也证明了打击远比叶原本预料的大很多。

      凌笑了,他的姑娘着实很坚强。

      知道我为什么在洛阳风雨镇把你捡回来么?

      凌望着雨帘,雨帘对面是逝去的画卷。因为很多年前我曾在枫华谷驿站遇见过一个女子,当时叶仿佛有事情在

      身,很焦急的样子。

      她说她在找她失散的妹妹。凌望着叶,雨水里表情不甚分明。

      姓名,生辰,面相叶都告诉了我,然后说如果见到她说的这个姑娘,请一定托人转告于她。

      ……和她分别几年后,我偶然遇见一个孤女,而那孤女的生辰,面相都符合女子的描述,甚至连小名都跟她说

      的一样。后来我尝试寻找当年的女子,可是却再也没有音讯。江湖很大,大到超过人的想象,也许她遇上了什么意

      外也有可能。总之这么多年,最后也没能找到。

      除了雨声没有别的声音。叶站在雨帘的另外一边,倔强纤细。

      我走了后,你去找你姐姐吧。

      也许你姐姐也还在一直寻找着你。

      谢谢你。

      叶的声音里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听上去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透过灰色的雨织成的城墙,雾角那般渺茫。

      谢谢你告诉我的身世,还照顾我这么久。

      其实,就算你给我一个虚假的归期我也会愿意相信的。反正我一直以来都会等到你回来为止。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等了。你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如果可能,我倒是想跟着你走,当马也无所谓。真真正正的,不含虚假的声音,坦荡一如洗过的天。

      这次连马都不让带。凌仰头苦笑。敢死队不配给马匹,优秀的战马是稀缺的资源,不值得跟着他们去送死。

      叶拨开雨帘走过来,带动脚下积水淡淡的涟漪。仰头看着凌,脸上湿漉漉的全是雨,眼睛里却是晴的。是了,

      叶懂的。他知道她懂的。

      好的,我会的,我会去找我姐姐。

      我一定会找到的。

      凌生平第一次将叶揽在怀里,臂弯刚好环住叶的肩膀,下巴刚刚抵住叶湿淋淋的头顶。

      头埋在叶的发里,闻到的是干燥而温暖的气息。夏天的干草垛一样吸收了散碎的阳光。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

      第一次在风雨镇小河见找到叶。那时凌骑着高头大马,叶蹲在河水里摸鱼,看到凌就像只河童一样窜到水深的地方

      ,只露着眼睛在水面一脸戒备地瞪着凌。那天的阳光透过蝉鸣林古树的叶子稀稀落落打在叶头上。

      呵,不知不觉你长这么大了。

      后来,后来的江湖是曾经的江湖。后来的人们却再也不记得曾经的过往。

      岁月谋杀了多少壮志豪情山盟海誓,多少多少的繁华,烟火一样烧成冷却残脆的灰。

      凌走之后叶确实很快就离开了。走之前叶砸了她的琴折了她的扇,一脸大快人心的表情,引得乐坊众姐妹倾情

      围观。叶找到乐坊善才干干脆脆到了别,前手刚消了名册后脚就踏出了门槛。叶说原本跳舞这种精细活就难为她,

      现在被告知可以□□做的事,自然乐得撒丫子奔放去了。

      然后叶就消失了,扬州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凌问遍了扬州城教坊十二部,都没有人再见过叶。

      凌没有想过能活着回来,凌甚至以为自己的尸身都不会被送回来。不过凌一早就料到他即使回来也不一定再能

      找到她。

      但是凌还是跟叶一样呢,抱有过那么一丝丝或许可能的渺茫愿望。

      三年了,扬州城软绵绵的酒还是一点没变,就跟停留在时光另一头的记忆一样。

      酒楼里琵琶声声断断演绎起来,在座或许有司马青衫和琵琶女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可是呢?相

      识相知的曾经的人呢?那些散乱满地的佛珠,再也穿不起同一串故事。

      凌想或许一开始错过就永远错过了,遇见叶的时候凌已经是天策府的偏将,即使相遇也注定往后的别离。爱和

      谎言从来相排相斥却又相濡以沫,凌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骗叶。不过其实凌未曾骗过叶,只是很多事情凌都没有

      告诉叶。

      没有来得及告诉叶。

      叶现在或许去了凌曾提过的枫华谷,或许等待在叶家乡的小村,或许叶一个人牵着马走过他们曾一起走过的天

      下。

      叶有没有找到“姐姐”呢?

      必然还在寻找吧。叶的执着一如她的倔强。

      凌曾经觉得,给叶一个或许存在的希望,要比给叶一个必然落空的承诺要好得多。然而被根本不存在的希望牵

      着漂泊流离,比起被一个已经毁掉了的承诺锁在原地根本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不同,叶或许会以为凌死了,而叶

      的姐姐还活在这世上的某处。

      凌仰头饮干了壶中软绵绵凄凉的液体,比人的眼泪还苦涩。

      小二,添酒——

      小二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眼睛小心翼翼地扫过凌罩起来的右眼,晃荡的空左袖管和桌上斜倚着的拐杖,最后落

      在凌脸上。那眼神就像看一个碎掉的上等青花瓷瓶。

      看你妹啊。添酒。

      嗯?啊啊啊,请恕怠慢。这位,呃,这位姑娘……您,您的酒。

      “姑娘”?

      是呢,好久都没有被人这样称呼过了,自从入了天策大营。

      凌都忘记了“凌”是个女儿身的事实。

      当年孤苦无依的叶瑟瑟发抖地望着天策府高大威仪的门,人家告诉凌能进去的都是不怕死的猛士,都是大唐最

      荣耀的虎狼。凌确实需要力量,凌需要能够荡平南天别院,为陶寒亭报仇为自己雪耻的力量;凌需要踩碎十二连环

      坞那帮毁了村庄的恶贼的力量;凌需要能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保护自己和找到自己唯一的妹妹的力量;凌需要与这残

      酷命运抗衡的力量。

      那个时侯凌望着天策府的大门起誓,如果天策军真是东渡之狼,凌就要成为城墙顶上的那匹头狼。残阳如血拉

      长凌瘦弱的影子,烈马在远方的旷野挣扎着嘶鸣。

      凌的血燃起来了,然后又冷了,冷成兵器一般的温度。

      从此以后世上便没了那个瑟瑟发抖孤苦无依的女孩,从此以后天策多了一个悍如雷霆视死如归的战士。

      凌一步步从最底层攀登上来,脚下碾过的尽是铁与血的沧桑。凌想自己已然放弃一切。

      除了,妹妹。

      终于找到自己妹妹叶的时候凌着实兴奋得几乎泪流满面,但是叶的人生里并没有一个叫“哥哥”的人的痕迹。

      要么坦白自己隐瞒身份混入天策军营,接受最严厉的惩罚;要么放手妹妹,从此以后不再相认。

      不可能。

      所以曾经的姐姐换做是“他”,在妹妹身边一直陪着她。

      这样,一晃好多年。

      就像当年那帮傻×损友说的,不娶叶你图什么。不图什么,就因为那是我妹妹,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爱的妹妹

      。

      那么久的事情呵,连自己都快忘了。

      窗外突然传出一阵阵欢呼,凌仰头看去,天幕上赫然绽开大朵大朵艳丽的烟花。

      突然想起曾经一起看烟花的场景。那年的上元灯节凌踏着残雪赶到扬州看叶所在乐坊的表演,盛大的舞台人山

      人海,从正午一直持续到日暮。凌在台下叶在台上,一直对看到曲终人散场。诺大的场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凌

      用静止在夕阳里背光的影子说出那句话。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会陪着你。

      而这次却是凌——先走了。

      不晚,还不晚。还没有散场。

      凌牵起嘴角笑了。

      我的妹子啊,你说这以天下为场子的捉迷藏,我们谁先找到谁呢?

      他会去找她,就像她只身离开扬州无牵无挂地去找他。江湖是很大,当年那小丫头最后不还是让凌给找到了么

      。

      这一次,不会再那么轻易放手了。

      即使幸福短暂易碎一如那年的烟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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