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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难熬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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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飞机的颠簸让晚上再度失眠的林深秋已经觉得痛不欲生了,脑子里混沌不堪像一团火再烧,那么一出航站楼,迎面而来的那股冷气直接吹的他头重脚轻,冰火两重天。
澳大利亚此时正值冬季,他最讨厌的就是冬天。
来这之前,林深秋打过很多份报告给上级领导,是一个笑眯眯的和蔼胖子,预计也就四十多来岁,平时说话轻声慢语,给同事批假批的也爽快。
林深秋抗议了很多次,认为能顶替他的人也有,没必要一定指派自己去,但剥削阶级若是蛮不讲理起来,哪有底层人说话的份。
最后得到的回答是,“只能你去,旁人都不行。”
林夏知道的时候比他还不满,刚见面两天,她还没走呢,哥哥倒先走了。
为此她还特意抽出一个下午给林深秋收拾行李,叮嘱这叮嘱那的,什么都往他行李箱里塞。说他第一次出国,语言问题,吃饭问题,住宿问题,国外的安全问题,交通问题,说的林深秋一个头两个大。
飞机下的时候,团队带领一行人先去订好的别墅住下,不知道经历了几次中转,总算能头挨着枕头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会。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林深秋强撑着睡意,拉出联系人,打了通电话,电话那头迟迟等不来接听,最后只能编辑了一条极短的讯息发送过去,然后林深秋彻底无后患之忧的睡了过去。
“宿铭,手机刚刚落下了。”
沙发上的人只是点了头,王旭没有直接把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停顿了好长时间不说话。
等到应宿铭终于将他手里这份合同过目完后,王旭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刚刚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王旭见应宿铭的心思还在刚刚那几张白纸文字上,玩味说到
“是和你在美国领证的那位。”
应宿铭停顿了半秒钟不到的时间,
“我知道。”
见对方气定神闲,回答的这么干脆,王旭心理发痒痒。
你爱人的消息你怎么还这副不咸不淡的。
王旭这么想当然是有他判断的依据。
当年他和一个自己从没听说过的人一声不响偷偷把婚结了,还托他在美国提前预约了一艘豪华游艇,带着人共度三天蜜月,所有的事情他父母当年一概不知。
虽说朋友之间该有些分寸和距离,别人不愿意透露的不应该过多打听。
可是王旭,他控制不住啊!!
应宿铭学生时期油盐不进,身边一个女人影子都没有,大学的时候时代更为开放了,告白的男生都能和女生一半一半。
王旭眼见着他从高中到大学,都是一个人。私底下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和别人试试。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旭其实自己猜想过几个答案,类似于。
我对恋爱/感情没有兴趣啦
又或者我现在想专心搞学业/事业
还有一些可能家庭早就给安排好联姻对象,自己不想辜负人家。
王旭甚至都没猜他会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说直白点,实在有点玄幻。
然而应宿铭还是给了他想象力之外的答案。
他说,“我没有这个爱好。”
他这一说整的王旭直接红温了,颠三倒四的给他解释不是那种不正规的关系,是合法的,不存在道德问题的。
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听没听进去。
“怎么着,这么笃定,你把人家叫到澳大利亚的难不成?”
清早,林深秋一行人克服着时差,艰难起身。
这个点起来墨悉尼天刚刚亮,就有人专车来接,专车上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亚裔,操着一口生板的中文和他们说话,交流几句后一行人便上了车。
坐上真皮的座椅也不能缓解众人口中的嘀咕,大约行使了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似乎是中式餐馆的地方,亚裔面带微笑说着些什么。
不等林深秋细细听,又倾巢出动的下了车。
原来还安排了早餐,不得不说这个委托人确实做事考虑周到体贴。
又行了大概一个小时不到,车子终于在一处别墅停了下来。
此时的天早已亮堂堂,悉尼这边没什么高楼房,多的是这种低低的矮平层或者小型别墅。或许是郊区,这里的空气确实很新鲜,当然,最多的还是冷。
门开了,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外国男士开了门。林深秋看了一眼,很像影视作品里面的那位希特勒的扮演者,褶皱下垂的皮肤也不能掩盖他的鹰钩鼻。不过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是发自肺腑的欢迎。
“你们好,中国的朋友们,我实在是太高兴能见到你们了.....”
林深秋想,还挺兴奋有活力的。
热茶和点心送上来后,林深秋就很少说话,几乎全权由队里的两个主心骨交涉,剩下的几个后生安静的倾听和应和就完事。
他们的交流中英文参杂,于是林深秋也大致听懂了一部分。
这座别墅的主人先前和他们公司有过合作,之前是在悉尼开设过的一家分公司,不过盈利问题不太可观就转战了美国市场。
言语间,这位主人貌似是一位大学教授,在此之前一直致力于非洲儿童的救援活动,在打仗的中东边境区,数以万计的儿童妇女虽然幸免于炮弹枪火底下,但却由于没有清洁的水源,后续造成的死亡简直不可估量。
而这次叫他们来,就是因为曾经在安全的接壤国边境建立的工厂运行的设备已老,出来的水已经不再如先前一般纯净。
老教授似乎找过很多人,但是这个设备当初是由中国的一些专家加以改造,毕竟这要的不是普通的过滤水,欧盟设立的标准远远达不到用于妇女产后清洁,而且这种大型设备国外又着实少见,实在没办法,只能请回当初的原创队伍。
此时交涉已到达尾声,双方互相问了问彼此的生活情况,又交谈了后续合作的事情。
林深秋感觉到了身旁处的塌陷,他同事正悄咪咪的向他靠近。
“林深秋,你说他们干嘛不找母公司,要找我们分公司啊。”
这一说可把林深秋自己都问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公司竟然是分公司。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啊?”同事似乎不可置信,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公司都传言你是关系户,背后有......有那个......,你懂的吧。没想到什么都不知道.”
同事有些心虚的四下望了望,接着说,“不过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管理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们这么小的一处其实没必要被分出来......反正不管了,我看你懂得也不少。”
“你说我们这一趟什么时候回去,我还想公费报销在悉尼多玩几天。我女朋友叮嘱我去歌剧院,还有哪个地方给她拍落日,还非要规定哪个角落,什么角度,调什么滤镜好看,真是不懂......”
林深秋听着这没有什么意义的话,思绪早已飘了出去。
他想着悉尼有没有什么热乎的美食,到底要不要再给自己在这边买一双靴子。
毕竟,他最讨厌的,最难熬的就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