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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鲜血四溢,从杨季雄脖颈喷涌而出,那扇子正被血液喷了个大满贯,直挺挺的落在地上,变得通红。

      缎白皱起眉头:“怎的杀他!”

      “我不杀,自有人杀他。”顾纤杭看缎白,抽剑出身,血液在空中划出弧度。

      缎白看他用自己的鞋底蹭血,随后收剑入鞘,顾纤杭陌声道:“做的孽多,表面功夫装的再好又有何用。”

      缎白看着他,他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顾纤杭,这人行事乖张,捉摸不透——

      到底那一面才是他,才是顾纤杭。

      两人都走了,等那杨季诚醒来,发现哥哥死在不旁。尖叫声惹来了下人,那都是后话了。
      .

      缎白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素面衣服,从头到尾洗了个透,坐在客栈的窗边,这对亏了自己爱徒晴儿,他早早就买了一套新衣备着。

      此时已经半夜,他点着灯,坐在窗边,顾纤杭不在他身边,这人回来后就一直冷这个脸,自己开了一间房。

      缎白扶着额头,只觉得心口有冷意满眼,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果然那缚身骨又开始蔓延,慢慢缠上了他。

      他喘出一口气,拿出粘血的扇子,打开观瞧,就听窗外扑啦啦飞来一只鸽子,缎白觉得新奇,这正是他的信鸽,本来应该是养在山上,怎么如今来到这里,是怎么找到他的。

      鸽子十分壮硕,一看就知道养的很好,他逗弄了几下,就发现鸽子的脚上绑着一封信。

      “你怎么把信送到这里来的?”缎白虚弱的笑了笑。解开鸽子的脚环,抽出信件,只看一眼,他便猛地拍在桌子上。

      惊得鸽子惊飞一圈又回来,惊的灯苗颤抖。

      缎白咬着嘴唇,脸色煞白,他颤抖着站起身,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如果说缚身骨是梦魇,是他走火入魔的证明。

      那这封信就促进这些发生的罪魁祸首。

      缎白身心俱疲,甚至没有看完信,只看了个开头,他双脚瘫软,浑身发冷,攥着信纸发抖,把纸抓的皱皱巴巴,一旁的灯架被撞倒,还好没有点火。

      晴儿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直接吓了一大跳,缎白撑在桌子上颤抖不已,他的扇子还占满了血,此时被抓在手里,啪的一声,竹扇骨碎裂,碎刺划伤了他的手。

      “师傅——师傅!”晴儿连忙凑过去,缎白闻声转头看过,却没想到这一眼吓得晴儿连忙跌坐在地。

      那是杀人的眼神,缎白许久没有透露过,晴儿哆哆嗦嗦,浑身颤抖,却还是壮着胆子:“您....怎么了,师傅——”

      晴儿边说边哭,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把住缎白的裤腿:“醒醒!师傅——”

      缎白晃晃悠悠,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自己被扇骨划破的手掌,终于缓和了过来。

      “晴儿别怕.....”缎白嘴唇煞白,他攥着信纸,挤出一个微笑:“你回去。”

      .

      门关上了,他能听到晴儿偷偷的哭泣声,缎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冰冷透凉。

      那信被攥在手里,被汗打湿,他拿来茶壶,把水都倒出去,点燃信纸扔进去,看着火光吞没信纸。

      可他无论怎么不想看,还是看到了开头那清秀的字迹:'师叔亲启。'

      冤家...离得这么近都不消停。

      .

      顾纤杭也坐在床边看月亮,门户大开,他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声音,他抓起剑,就听扑啦啦扇翅响,一只鸽子飞起,在他窗口盘旋半刻,就飞走了。

      他停下了。

      杨季雄说认识他,这怎可能。

      头开始痛了起来,他难以自制的捂住额头,他杀了杨季雄,真的是杨季雄罪大恶极,伤害无辜不可饶恕么?

      要论不可饶恕,那自己岂不是能死上千百万次,自己真的是因为为那些难民才杀了他么?

      他真的那么好心?那么乐意为民除害?

      不是的,顾纤杭只是怕了,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杀人灭口了。

      他隐藏了太久,隐藏了太多秘密,或许杨季雄只是认错了人,又或许他只是想炸一下顾纤杭,想扭转定局,给自己留点筹码。

      但顾纤杭杀了他,还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让他留了一口在肚子里,随着被斩断的脖子一起流出去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若是缎白在身边,定会半真半假嘲笑他笑的难看。

      顾纤杭十九岁才练武,他马步都扎不好,摇摇晃晃,师傅让他提着两桶水,头顶水盆,若是歪了到了,水撒了满身,还要挨罚,骨头缝早就长齐了,开腰练功受了不少苦。

      顾纤杭是孤儿,在师傅收留他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名字,沿街乞讨,有一口吃的就成,随后他就捡到了自己的师傅。

      那是个雨夜,顾纤杭叼着半拉干瘪的馒头,头上顶着破漏的簸箕跑回栖身的小庙,就看到一个人躺在自己的草垛上,他上前查看,发现此人已经呼吸轻微,他吓了一跳,救人心切,就着凉水给人喂了馒头。

      后来那人就成了他的师傅。

      他也曾问过顾清风,为什么?他根本不是习武的料子,这幅长成的身体,就算是练成了,也是个半吊子,还能指望成什么大事呢。

      师傅走过来,手拿小主板敲打他的头顶:“傻孩子,你师父我二十岁才习武练功,如今不也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你比当年的我还小一岁,说什么有的没的。”

      顾纤杭吸了口气,不满道:“我在师傅身边,端茶送水就是好的了,只要陪着您不练武也行。”

      顾清风脸上含笑,从屋里掏出两碗热汤饺子递给他,顾纤杭就坐在门槛上秃噜,塞了满嘴。

      他听师傅说:“江湖风波,你既是我顾清风的徒弟,怎能没点功夫,若我死了,能安神也好。”

      “怎的这样说——”十九岁的顾纤杭把饺子塞了满嘴,嘟嘟囔囔的:“师傅定会长命百岁的。”

      可他错了,在一年后,顾清风就在他面前死了——

      顾纤杭突然觉得心口痛,再次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眼眶通红,不自觉泪流满面,他摸了一把胸口,发现什么都没有,仿佛连心跳都随着记忆里的师傅一起去了,他咽了口唾沫,用手抹了把脸。

      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为师傅流干了眼泪,此时抹了把脸,再无眼红的样子,便深吸一口气,拿起剑出门下了楼。

      他刚开门,就发现晴儿在缎白门前偷偷抹眼泪,听到声音见顾纤杭出来后,他瘪了瘪嘴,眼泪留的更多了。

      “怎的?”顾纤杭皱了皱眉,看小孩哭的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出声询问。

      “师傅...师父他——”

      晴儿瘪嘴,却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他根本不相信顾纤杭,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透露师傅的缚身骨,顾纤杭已经过来了,晴儿也不看他了,自顾自的掉着眼泪,顾纤杭看了他一眼,直接转头推门就进

      “诶!”晴儿连忙叫住他——

      却没想到顾纤杭往里推,门自己被打开了,门外人一个泄劲,踉跄的往里跌进去,等到顾纤杭稳住身姿,自己已经跟开门的缎白面对面了。

      缎白连忙刷的一声用已经坏掉的扇子挡住脸,顾纤杭的鼻尖儿碰到了带血的扇面儿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顾纤杭皱起眉头,他离缎白太近了,那莲花味直冲脑门,便转过头,连忙往后退了退。

      晴儿见师傅出门了,也不哭了,扑到师傅身边:“师傅啊——吓死我了!”

      “哭什么,你师父我不是好好的。”缎白照常敲打小徒,顾纤杭注意到他拿扇的手手上,那竹子扇骨也断了。

      “师傅,你别死,我不想黑发人送白发人!”晴儿抹了几把脸。

      缎白哭笑不得:“你师父我老师老了点,白头发到是没有吧,得了,不死也被你哭死了。”

      顾纤杭抱着剑,看着缎白,他在房中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侧眼一看屋里,果然灯架倒在地上。

      “顾兄,这么晚你还出门啊。”缎白看了看顾纤杭,顾纤杭也看他,就见缎白的眼神里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准备出门走走。”

      “一起吧。”缎白跨出门槛,依靠在二楼的栏杆处:“心情烦闷,不如一起夜游。”

      缎白对着顾纤杭轻浮的挑了挑眉头,顾纤杭权当没看到,转身就走。

      缎白轻轻一笑,转身告诉晴儿,跟着顾纤杭下了楼:“你回去睡吧,别担心我。”

      “师傅..诶!师傅我也去!”

      晴儿眼看着两人都下了楼,连忙追出去,却发现两人走的可够快,早就没了影子。

      晴儿轻功很好,他飞身上房,也不见师傅和那红衣罗刹的身影,只能落寞的回了房。

      与此同时客栈的马厩里,缎白看着自己徒儿回去的身影,慢慢探出头。

      他的脑袋顶上还粘着稻草,一旁的小马看到后就去够,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顾纤杭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当了许久肉垫,此时推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

      “走了,这孩子轻功好,不躲着定会跟过来的。”

      缎白也拍了拍身上,马厩里的那匹小马还在锲而不舍的啃他的头发,缎白连忙跨出来,任由那马打着响鼻发脾气。

      这都是住在客栈的客人,或者是来往行商的马,顾纤杭站起身看了几眼,就解开一匹枣红马牵了出来。

      “怎么偷马?”缎白一看便又唠叨:“这样不好。”

      顾纤杭掏出钱袋,拿出一块银子放在本来栓马的木桩上:“买它。”

      “江湖人啊.....”缎白喃喃自语:“如果我们能白天回来,就再栓过来。”

      缎白见他牵着马,那马高大强壮,正甩着头发脾气,似乎在说你不是我的主人,顾纤杭拍了拍它的脖颈,对缎白说:“给个糖块。”

      缎白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糖块,自己那小徒弟最爱吃糖,他说着小孩多吃不好,全给没收了,此时这不是正用得上了。

      那马摇头晃脑打着响鼻,缎白掏出两块糖,塞进了它的嘴里。

      它本来还在发脾气,糖块一塞进去,顿时头也不摇了,耳朵也支棱起来,静静的咀嚼,缎白觉得好笑:“看来马儿也爱吃糖。”

      “那是自然!”回答他的不是顾纤杭,而是身后人。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月光下站着一位,实在是看不清脸,但他一开口就表明了身份:“不知二位牵着我的马,是有事儿么?”

      顾纤杭看了一眼缎白,缎白也看了一眼顾纤杭。

      “啊——兄台,我们路过此处,见这马生的好看又强壮,便——”缎白连忙用眼尾看顾纤杭,顾纤杭向前走了一步,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顾纤杭:“买它”

      缎白:“喜爱一下。”

      缎白皱着眉看了顾纤杭一眼,顾纤杭躲过那多情的眼尾,又重新开口。

      顾纤杭:“喜爱一下。”

      缎白:“准备买它。”

      那人哈哈一笑,走进了两人,缎白用余光看顾纤杭已经把手放在了剑柄上,便向前一步迎了上去。

      这一下,便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个清秀文弱书生——穿着公子裳,脚踩布鞋,未留胡子英姿飒爽。

      对方朝缎白和顾纤杭行了一礼,换的二人握拳回礼,公子道:“这是我的马儿,名唤奔奴——”

      那枣红马儿咀完了糖块,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摇头晃脑的蹭过去,顾纤杭松了他的缰绳,奔奴便到主人旁边磨蹄。

      “真是好马。”缎白笑道。

      “此马不卖,但二位若想要马,我这儿到是还有一匹。”

      顾纤杭把马庄上的银子拿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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