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88天》赢鱼

59、059

　　我就这么原谅了代熹，会不会骄纵了她。

　　Beast已经见鬼地不生气了，他回到休息区后，第一反应是代熹会不会之后更无法无天——但他想来想去，又觉得代熹之前也没做错什么。
　　无非是一些刚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全感。

　　但V没那么悠闲。
　　这个关隘里有三方势力，鲲鹏带来的和原本驻扎的暹国军队关系非常微妙。

　　法理上讲，这里是暹国领土，暹国军队应该有理所应当的管理权，但这里的人员纪律涣散，对难民的态度极差，武器的管理也松散——就在几天前，差点有士兵被难民夺枪的情况发生，还是C国巡逻的士兵发现并及时制止的。

　　与之相对的，C国的官兵从上到下纪律严明，对待难民态度友善，枪支管理也严格。每天给难民发放食物、护理伤员、维持秩序等，都在无形中由C国开始主导，甚至难民已经出现了只听C国口音的情况出现。

　　暹国本土士兵对此开始不忿，并且私下里有了C国要借机扩张领土的谣言。两队人马原本还能勉强共同协作，但一周左右暹国这边已经明显地不配合了。无论是早上的早会、晚上的日报，暹国军队一律缺席，甚至平日的工作都开始旷工。

　　V看出了问题所在，在问题有些明显后主动介入其中——他首先与暹国这方面沟通，制定了联合工作的制度——他是暹王授权的外部军事指挥官，平时也和暹国军方上层有交流，换算一下，他的职权比驻扎此处的军官级别还要高，因此暹国这边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等解决了暹国军方的问题，他又找到了金乌，简单说明了大概，提出巴别塔作为缓冲带的建议，确保暴力机器要在交涉期保持团结稳定，最起码不要分裂。

　　“他是这么说的？”
　　鲲鹏知道这件事时有点意外：“他先搞定了暹国人再来找的你？”

　　“嗯，我也有点吃惊。他看着不声不响，实际上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金乌不得不承认V的工作能力和政治敏锐度：“而且看起来平时他也很注重和暹国军方的联系。”

　　如果平时7队和暹国军方保持距离，那么这次事件中V绝对没那么容易压住本土部队。
　　看得出，V平时就很下功夫。

　　鲲鹏对这个指挥官的印象不大。如果不是代熹落在7队，他对巴别塔也都没什么兴趣了——胡子后面特意跟他提过，V是巴别塔最有前途的队员，鲲鹏没信。
　　但现在，V的确是有点本事的样子。

　　“代熹，这人什么路数。”
　　金乌为此特地去了医疗区找代熹问了问。年轻姑娘正在哄小孩，没搭理金乌。金乌也不生气，拉了把椅子坐下：“你这抱孩子的动作看起来还挺像回事儿的啊。”

　　“别惹我，我现在腰酸背痛，再多嘴我就捅你。”
　　代熹回头时眼神凶恶，看向小朋友的时候又温温柔柔的了：“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消停过——带小孩怎么这么难啊。我都没法想我爸当时怎么把我带大的。”

　　“噗，你爸当时就你一个，而且你不是一直很乖吗。你自己说的。”
　　金乌站起来，伸手接过小朋友，把代熹按在椅子上：“我帮你抱一会儿。”

　　他学着代熹的样子摇晃着怀里的婴儿，代熹本来还担心换人会吓坏小朋友，但在大了一圈的怀抱里，宝宝睡得也很好。

　　“感觉还没有手··雷轻，”金乌很疑惑：“这也会累吗？”
　　代熹：“滚出去。”

　　成功惹毛代熹，金乌高兴了。他把襁褓放在代熹用被子堆出来的、柔软的窝里，谄媚地去给代熹捏肩膀。
　　“知道你累了，但是你爸也是心里不痛快——他那么多事情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掺合进来，他怕你知道了难受。结果你偏偏往这边凑。”代熹累得不想说话，金乌又问：“听红姐说，你刚看到那些小孩儿的伤口的时候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有这回事儿吗？”

　　“真的好惨。”代熹一想到之后心的确又像被揪起来一样：“好……干枯，就像太姥爷弥留之际一样，都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

　　金乌搓了搓代熹的脸：“别哭，你一哭这群小孩儿保证跟着你一起哭。再说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你甚至还跟个仙女教母一样帮他们缓解痛苦，你积了大德了知道吗。”

　　“你，你真的好烦。”
　　代熹的情绪不上不下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又被金乌说得想笑：“我都不知道你跟着爸爸做的都是这些事。”

　　“还有更危险的我没告诉你呢，等什么时候你爸不看着我了我跟你全交代了。”
　　金乌低头，额头碰了碰代熹的：“到时候我的形象一定伟岸死了。”

　　代熹：白眼.jpg
　　代熹：“你先保证自己能一直活着再说吧。”

　　金乌笑笑不说话，按着代熹肩膀的力道大了点，代熹向后仰，休息了一会儿，想起金乌最开始的问题。
　　“V，他说他最开始是汽车兵，也有别人说他后面去搞了情报，是军情五处着重培养的人。”代熹说：“他情报网应该挺广的，之前林家人被抓，有人说我搞间谍性质的测绘，这个他竟然也能打听到。”

　　金乌手一顿：“他审你了？”

　　“算不上吧，我毕竟只是一个靠着爸爸吃喝玩乐的大小姐。”代熹很无所谓地说：“而且我也没的确搞过间谍性质的活动。”

　　“嗯。”
　　金乌看着有点心事：“他对你应该挺好？”

　　“我又不给他惹事，规矩得像只鹌鹑。除了这次偷跑出来——爸爸应该会替我善后吧？”
　　代熹想到什么，开始心虚：“能直接带我回国吗？”

　　金乌：“去求你爸，没准他能同意。”

　　代熹心怀希望，但鲲鹏无情地否决了她的梦。
　　“我要先去曼市，等他们会开得差不多了再回来把队伍带回国。回程路上一堆事，之后要去边境的每个关卡看一遍，确认现场情况。”鲲鹏问：“哪个流程适合带你？”

　　代熹像朵萎掉的花，蔫哒哒地听着。
　　鲲鹏伸手揉揉她的头，跟她讲道理：“你回基地去，把东西收拾好，再休息两天。我让人把你的护照送过去，你正常出国正常回国不好吗？”

　　“好的吧。”代熹想了想：“这样也好，我能把买的新衣服带回去。爸爸，给你买的。”

　　“你真行啊，在巴别塔的基地住着还能买东西。”
　　鲲鹏招招手，让代熹坐在他腿上：“涂红跟我说，你在医疗区很能吃苦，根本不像个大小姐——她平时不怎么夸人，这次你的确做得很好。”

　　“诶嘿，爸爸，没给你丢脸就好。”
　　代熹尾巴立刻翘了起来，旋即又听到鲲鹏的批评：“但你偷跑这件事，回去要跟V正式道歉——如果闹大，巴别塔内部派系林立，他的领导能力很有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全盘否定，职业生涯停在此处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知道他很照顾你，所以你更不应该仗着……你知道我的意思。”

　　代熹张了张嘴：“好的，爸爸。”
　　“在7队呆了那么久，也没长点肉。”鲲鹏捏着代熹的脸，左右看看：“希望你不会舍不得走。”
　　“我不会，爸爸。”代熹立刻说：“再不回家，家里的猫猫狗狗都不认得我了。”
　　“还行，还记得家里有猫猫狗狗。”鲲鹏说：“我以为你早把它们给忘了。”

　　最终，鲲鹏决定在两天后离开关隘，动身去曼市。要打架的几个派系在C国开出了一艘驱逐舰后偃旗息鼓，所有的嚣张气焰都被瓢泼大雨浇灭，老老实实地答应在曼市谈判。

　　“但凡我们海军也有一艘这样的船呢。”
　　帕拉丁在和V通讯的时候提了一句：“羡慕。”

　　“我们的体量支撑不了这样的海洋巨兽。”V也很诚实地回应了老朋友：“造不出来，也养不起。”

　　两位军校的同窗沉默了一瞬，帕拉丁打破尴尬，清了清嗓子：“嗯，那个呢？”
　　“？”V领会到了帕拉丁的意思：“在医疗区哄小孩，每天面如土色，但是干得还行，难民的小孩儿都很喜欢她。”

　　V并没有亲自去看过。Rose是一个爱八卦的，时不时会跟同样开朗的C国士兵套近乎，从只言片语中骗取一点代熹的消息。Beast偶尔去医疗区附近转一圈，并不靠近，观察观察就走，也能看到代熹什么情况。

　　鲲鹏在，代熹会被保护得很好。
　　这一点V并不怀疑。

　　“她？哄小孩儿？”帕拉丁啧啧称奇：“明天我过来拉物资，你得给我看看这奇观——我可不信那种娇养大的小公主能放下身段去伺候平民。”

　　帕拉丁对代熹还是有些偏见。
　　V对此无可奈何，但他也的确不愿意帕拉丁一直对代熹的看法过低。在3队的卡车来后，V带着帕拉丁走到医疗区附近，远远看着代熹指挥小朋友做运动。

　　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区内，代熹也灰扑扑的，套着的还是巴别塔那没有肩章和胸标的制服——鲲鹏没让代熹穿C国士兵的制式服装，听说是嫌代熹不够格，所以代熹就一直沿用巴别塔的那套，哪怕在医疗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问题不大，她依旧抱着那个高需求的宝宝，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一边拍打着襁褓，同时还会回应着每一个跑到她身边来的小孩儿。

　　“她在给他们喝什么？可乐？”帕拉丁眯起眼睛：“我记得鲲鹏搞的物资里没这些，是不是你们7队自己的东西？”

　　“Beast让Rose拉过去借花献佛了，她自己没喝，每天开给打针不哭的小孩儿。”V说：“上次金乌不知道哪里搞来一盒草莓，她也分给表现好的小朋友了。”

　　“哦……所以是我有眼无珠、心胸狭窄，竟然多把明珠当——哎别踢我啊。”
　　帕拉丁躲开V的偷袭：“我道歉我道歉就是了，她是个好姑娘，只有我是个傲慢的自大狂OK？”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代熹回头，看到了几日不见的V。她扬起一个笑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抱着小朋友掉头就走。

　　帕拉丁：……
　　帕拉丁：“她认出我了？”
　　帕拉丁：“还在生气？她脾气也太大了吧。”

　　V看着代熹躲进C国的帐篷里，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帕拉丁还在碎碎念代熹的记仇，完全没注意V蓄势待发的拳头。

　　“啊！”
　　远处的哀嚎传进帐篷，正在喝可乐的小姑娘吓得差点拿不住杯子，一个劲地往代熹怀里躲。

　　“别害怕，别害怕。”
　　代熹给小姑娘顺着毛。

　　“就是一声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