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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猜我在外面看见了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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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并不太乱,刚来的那伙人很有分寸,几个服务生并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就都收拾齐整了。
宋当邬手里拎着个垃圾桶走出门准备最后收个尾,结果刚出门就毫无防备的被一股剧烈的烟味熏的猛咳了几声。
听见他的动静,走廊里抽烟的男人回头看了过来,望见他的那瞬间,宋当邬看见那人的瞳孔一点一点的放大。
“宋当邬!”
不同于褚禾的神经兮兮,这位老熟人的反应看起来明显正常了许多。他先是和褚禾一样将人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继而眼珠子转了几转,直直朝着宋当邬走来。
“你在这做服务生?”邹祁嗤笑一声,扫了一眼他手中拎着的垃圾桶,毫不遮掩眼里的不屑。
“是啊。”他这种反应对宋当邬来说反而好对付多了,心理准备做的足,连着说话底气也很足。
邹祁勾着唇笑。他平时和一群人聚会的地方并不在这片,这儿人多,碰见生意上的人难免玩不尽兴,因此他们平时只去几个固定的地点鬼混。不想这样显眼的地方还真就藏着按道理来说最见不得人的人。他平时看着比那群纨绔们稳重点,其实也就是矮子堆里拔将军,稍微有点人样而已,内里反而是个见热闹就凑的闲不住。
这回当头遇见个大热闹,他一时间兴奋的情难自抑,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打算:“褚禾回来了,你知道吧?”
“没听说。”他这边缠着人,宋当邬却一心想要脱身。能应付归能应付,可一天之内见着两个故人他也实在难消受。
“怎么能没听说?”邹祁不给他往外走的机会,身体一斜将他的去路拦的干干净净,不怀好意道,“那你现在听说了,要不要去见见旧人?”
宋当邬眼看路被人堵上,知道他这回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嘴上还是反抗:“没什么旧人,您记错了吧。”
“嗤。”瞧见他如今的样子,邹祁眼里的轻蔑更甚,“我记性还成吧,不过也许还真比不过宋少爷呢,那不如你说说,你记得什么?”
他有心要宋当邬难堪。当初宋当邬过去强迫褚禾,他跟在一旁也没少挨刺,两年前听说宋家倒台心里狠狠爽了一把,眼下亲眼见到人,还一副正经八百的穷酸潦倒样,哪里还能端出什么风度。
“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要赶去收拾东西了。”宋当邬退后一步错开他的身子,抬脚就要从一旁走过去。
见宋当邬不想搭理,他也没恼。一手将燃的只剩一节的烟扔在旁边,心里已经有了好主要,根本没有上前拦着。
邹祁进包厢的时候褚禾正低头看手机看的专心,他挪过去猛的一拍。
褚禾果不其然吓了一跳,快速将手机“啪”一声反扣在桌上,抬眼撇眉看他:“犯什么病。”
这动作若是落在平常,邹祁铁定是要叽叽歪歪将人好一顿囊次,不过他今日有了更好看的戏等着开场,根本没注意到这人的小动作,只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褚禾身旁,贴着他耳朵小声笑道:“猜猜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谁?”
褚禾一听这话就明白他八成已经和宋当邬打了照面,心下当即一阵烦。他了解邹祁的性子,这厮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知道这事拿到他手里准备闹个多大,只觉得有些无聊,皱眉制止:“别让他过来,我还不想见他。”
邹祁闻言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接道:“晚了,我已经找了他们经理了……哎不是,你知道宋当邬在这?”
褚禾忍了忍,压下心头的一股气,一把将桌上的手机抓过来,起身欲走。
邹祁没来及拦他,眼睁睁看着这人像个大炮仗似的气焰逼人的三步并两步走到包厢门口。
“吱——”
褚禾的手还没碰到把手,那门忽然毫无预料的打开了。
一头乌黑茂密的短发赫然出现在他眼下,那脑袋的主人急急刹住脚,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下一秒,一双几分钟前刚在洗手间与他对视过的眼睛再次闯入他视线。此刻两人的距离堪堪之余几厘米,褚禾甚至能听见他胸腔里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顿了一瞬,宋当邬率先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开口,还是邹祁反应过来,冲人叫了一声:“宋当邬?过来吧。”
褚禾眸光意味不明的闪了几下,抓着门把的手一松,转过身也跟着走了进来。
“宋当邬?”
邹祁这一嗓子叫来了好多人,京城的局势更新换代的太快了,今天这群人里大多都是些新贵,没见过宋当邬的面,但涉及到褚禾的传闻,他们也多多少少听过这人的名字。一时间气氛诡异起来,好几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几眼,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邹祁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他一心扬眉吐气,想要当众对着宋当邬好好说道说道,于是又将褚禾方才奇怪的反应落在了身后,挥着手召唤宋当邬坐下。
“这位是……邹少不介绍介绍?”有看清他心思的人出来捧场,很给面子的适时发问。
邹祁与他一唱一和:“介绍,我好好介绍一下啊。这位可是六年前——”
“行了。”
话说一半,褚禾略显冷清的声线突兀的插进来打断了他,众人朝他看过去,见其正阴着脸站在邹祁身后,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众人回过味来,看他一副不想多提的脸色,想起之前的传闻,都觉得人十有八九是被揭了旧伤觉得丢脸呢。
屋里的空气霎时凝固起来,褚禾沉着脸不说话,邹祁不明所以。方才站出来插话的那人这时成了众矢之的,僵站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半晌,有人笑着出来打哈哈,拉着他一并坐下:“干什么这是,刚刚不正摊邹少喝酒呢,逃酒啊这是。”
褚禾神色缓下来些,语气依然不算太好,他跟着坐在邹祁边上,冲宋当邬抬了抬下巴:“酒放这,你出去吧。”
宋当邬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出了门。
他一出现在前台,罗清誉就赶忙围上来,“你……你今天没事吧?”
宋当邬勉强笑了笑,知道今天让他担心了,可他现在实在懒得去处理这些,只能尽量应付过去。
“没事儿,昨天睡晚了现在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下,快交班了,有什么事你帮我顶一下。”
罗清誉看出来他的敷衍,却不好多说什么,宋当邬的情况他模模糊糊知道一些,从认识以来就对他多有照顾。以前日子最不好过的时候他见过宋当邬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是那状态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他不便过问,只好一口答应下来,抓着他的胳膊要先帮他处理好伤口。
宋当邬没有拒绝。他看着罗清誉轻轻给他擦了碘伏,又细细拿纱布帮忙包扎起来,心里很是感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以前的房子早被拿去做了抵押,宋当邬现在在离会所四十多公里的地处租了间小屋子,有四五十平米大。好在他只有一个人住,虽然通勤麻烦了些,至少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居民楼外头的墙皮掉已经脱落的七零八碎,露出内里发黄的旧砖块。楼梯间里光线昏暗,有几层的灯泡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拧了去,路过时需要仔细留心着脚下的路。宋当邬手机快没电了,没有照明的工具,他脚步不勉有些拖沓,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回响。
家里比外头看上去好一些,虽然没有太注重装修,但胜在整洁利落,让人没由来的觉得安心。
桌上放着中午用完没来及涮的碗筷,宋当邬麻利的洗干净放回碗柜。终于能躺在床上喘口气,他拨开充电线,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消息。
“叮”
提示音正巧响起来,是他设置的每月闹钟。
原来明天该是去给母亲做体检的日子了。
差点忘了,宋当邬一拍脑袋清醒过来。抬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半。犹豫了一下,他慌忙拨了宋母的手机,一边从床头柜里翻出了需要用的证件。
“喂?”
电话很快就通,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空寂的小空间里蔓延开。
宋当邬听着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妈,打扰你休息了。”
“小邬啊,我就等你电话呢,打扰什么,你知道我现在睡不着觉。”夜有些深,许是临床的人都熟睡了,杨温盈将声音压的很低,轻轻的说。声音和名字一样温温柔柔的,霎时就将宋当邬今晚的情绪抚平了大半。
许是心病的原因,杨温盈这两年夜里很少能安眠,每天的作息几乎是颠倒的。长夜漫漫,宋当邬也怕她一个人呆着难受,不在身边的时候偶尔晚些打电话过去说几句话。
“你今天得早点休息啊,明天该再去检查了,我中午的时候过去。”
“好啊。”杨温盈应下来,又关心他,“这两天都没打电话过来,也别太忙了,注意身体啊,吃的好吗。”
宋当邬顿时又想起今晚的场景,想起了还没来得及吃的晚饭。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同杨温盈说,只是快速将话题岔了过去:“我当然吃的好。我明天过去,你想吃什么我顺路带着,东街那家面好不好?”
“行啊。”杨温盈有些高兴,她确实挺久没吃那家面了。
两人又草草聊了几句,杨温盈便温声催着宋当邬去睡觉,坚持将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