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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出门看黄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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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城的日头临秋了,还是毒辣的很。
一-大清早,白骡子就搬着一板车的猪肉到城里贩卖。
想到家里这些日子人来人往的,他不敢带着白昭昭去赶集,只好将她留在家里,让她看着人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尤其他家里养着一只病恹恹的公-狐-狸-精,特别会招蜂引蝶。
“你给我看着人点,别让他多笑。”不怕人不笑,就怕他多笑,勾得大小姑娘都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
白骡子抱着一个猪头,忧心忡忡地左顾右看,就担心哪里有人趴在他家墙头等着红杏出墙。
“阿爹,小相公又不是木头人,哪能说不笑就不笑。”好看的人得多笑,看的人心里欢喜的很。
白昭昭本想让阮知微多吃些小米玉米粥,又怕他吃不下。
只支个长木凳,让他和自己坐在门口,边看着路过的村民,边喝粥。
“小相公,你看,那是临江口家的周叔,听说他和媳妇吵架了,脸上还留着巴掌印呢。”指了指对方脸上残留着巴掌印,白昭昭教阮知微怎么认人。
家里丑事被人广而告之,周叔哪有面子在村口走动,捂着脸,就跑回了家。
欸,就这样跑了,没事,她还可以介绍别人。白昭昭手指一点,就有个替死鬼。
“这个是想娶村头梅姐儿的王癞痢,虽然长得不咋样,但心眼挺好的,这些年一直帮梅姐儿家干活。”
王癞癞出门没看黄历,心事被当众揭穿,本想快点跑出白昭昭的视线。
不曾想白昭昭捧着碗,话锋一转。
“男人嘛,还是要看点底子,你别看王癞痢长得一般,干活麻利得很,不然梅姐儿不会那么快点头,就等着年尾和他成亲。”
那是,男人不仅仅要看脸,还要看内在。王癞痢听到她的话,挺-直腰板,放慢脚步,神气的不得了。
“行了行了,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么多话干什么。”白骡子板着脸,担心她再说下去会得罪人。
不说就不说。白昭昭抿了抿嘴,没有头铁的想要和他对着干。
院前的桂花飘落,落在粥面上。
阮知微搅动着勺子,粥面依旧满满当当。
“你不喜欢喝粥吗?”白昭昭瞥了一眼他的碗,“我特意多放了些小米。”
玉米加小米,养胃又安神。
“如果你不喜欢,等会儿我带你出去买些你喜欢的。”白昭昭说完,搁下手中的空碗,接过他手中的粥,大口喝了起来。
锅柴火烧的小米玉米粥,怎么可能不好喝?
“这粥很好喝啊,你也喝一些,暖暖胃,免得路上胃疼走不动道。”
目光落在贴着碗底的剩粥,阮知微捧着碗,有些无奈,他并没病弱到连路都走不动。
粥和粗面馍馍都吃完了,白昭昭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嗝。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拉住阮知微的衣袖,伸出手讨要书信,“小相公,今天的书信,你还没有给我。”
“什么书信?”阮知微一脸无辜。
白昭昭急了,“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的,我每天替你跑趟驿站,送封家信。”
“不记得的事,说明不重要。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城里买些点心吧。”摘下落在她发间的桂花,他还有心思寻她开心。
白昭昭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是忘记写了么?”
这人没写就没写,她又不会笑话他记性不好。
她在说什么话?就她有可能会忘事,而阮知微这性子,连点小仇都能记到下辈子。白骡子看他们闲聊,拎起白昭昭的后领。
“去去去,带着他出去玩两趟,再回来。”他掏出几枚铜钱塞给白昭昭。
免得一直蹲在自家门口,对着路人指指点点,一点也不会口下积德。
白昭昭不情愿地接过钱,抛着手中的铜钱,“阿爹,你给的钱太少了,还不如让我继续蹲在门口教小相公认人。”
小气吧啦的阿爹,偏偏要打肿脸装胖子。
穷的一点儿也不坦然。
“他那么大的一个人,是养来今后做赘婿的么?”这么一个大姑娘了,怎么还不会看人脸色?
“他今后要娶你,用他的钱也是应该的。”白骡眼神一使,吓唬他们赶紧给他滚。
柿子挑软的捏,她阿爹只会欺负老实人。白昭昭把铜钱塞入衣襟内,“阿爹,你不是说好女当自强,不要用臭男人的的钱,会被人笑话的。”
喔,他记起自己是说过这些话。白骡子看她如傻子,“你别傻了,他有的是钱,你不用,是留着今后给谁用?”
白骡子敲了敲她的头,这算哪门子的一回事。
“他现在有的,今后不该都是你的?”
毛毛躁躁的自家姑娘,就需要有个老神仙来点化她。
“你不掂量着现在要怎么管教他,是想看着今后自家墙头能开出多少朵红杏么?”
白骡开始教她如何管住一个男人。
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情比金坚,就能白头到老。
这夫妻相处之道,昭昭听得耳朵都要炸了,她捂住耳朵,“阿爹,你好烦人。”
哪有那么多的红杏硬要开在她家墙头?
她看起来很爱惜花草吗?
辣手摧花的白昭昭不快地掐着腰,扬起下巴道:“我自己也会赚很多钱的。”
人是要有志气的,而她超有志气!
白骡子嘴角一抽,知道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世上的男子都是三心二意的,得势了,尾巴翘得比天都高。
“来来,阿爹教你一句话,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男人有了钱,心就野到以为天宫都是自家。”
看着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白骡子空出一手,他指了指阮知微和板车上的猪头。
“你看看他这张脸,像是能从一而终的人吗?你再看看这些猪头,那才是你今后的归宿。”
大家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白昭昭,再回头望了眼板车上的一堆猪头。
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只有亲爹才敢对自家姑娘说出这样的话。
换了旁人,谁敢说得这么直白。
他们这群人是什么眼神,当她没眼睛看吗?
白昭昭眼一眯,握紧拳头,恼羞成怒的想看看是谁那么有胆子,敢舞到她面前。
“我哪有那么傻?”她的话还停在嘴边,就见到眼前悬着一个钱袋。
“昭昭,我想吃碗红枣冰酪。”这日-头正毒,他想吃碗冰的解解暑气。
“不行,都快秋天了,还吃什么冰酪,你应该喝碗热汤。”他脸色苍白的要和死尸没两样了,白昭昭说什么都不肯他放-纵吃食。
“走,我带你去吃碗猪肉馅馄饨。”吃肉补肉,最好把一碗猪肉都补到他身上。
她将眼前的钱袋收起,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替你收着钱,等会儿回来时,再还你。”
他家姑娘是不是傻,哪有到嘴的肥肉还回去的。白骡子脸色全黑的刚想开口,左耳被人拎起。
看吧,报应来了。白昭昭乐不可支得指向白骡子左侧,“阿娘,方才阿爹说我是猪头。”
舒海雪一早醒来,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出门一看,就发现白骡子对着自家姑娘指桑骂槐。
“昭昭还小,你也小吗?有什么事儿不能掰碎了教她,非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她傻?”
她的脑子什么时候好使?白骡子迫于形势,无言以对。
“娘子,别揪了,耳朵要掉了。”他哀嚎半天,只得求饶。
“你坏的不是耳朵,是这张嘴,什么好赖话都往外丢。”舒海雪语带讥诮,不怕他听不懂,就怕他假装听不懂。
“我只是在教昭昭,别听信男人的鬼言鬼语。”他一番好意。
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舒海雪轻叹口气,刚想饶他,却见他瞪了白昭昭一眼。
佛陀座前偷香火,他是不想活了。
“白骡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拽着他的耳朵,她强忍怒气,微笑着向白昭昭他们挥手。
“你们好好出去玩,别担心家里,你阿爹我会看着。”作为一个好妻子,她一定会教会他什么是人话。
“好啊,等过午,我再回来给阿娘烧饭。”有了阿娘这尊大佛在,白昭昭拉着阮知微的手,有意想学一学她这一手。
至于被抓现行的阿爹,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阿爹,你看,人有时就是不能乱说话的。”
什么姑娘家心肠最软?见不得别人受苦。他家姑娘就不一样,最喜欢见他受苦受难。
一脸悲催的白骡子想叫回他们,可惜一转眼,这两人就跑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