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周赎：他抽烟！我哥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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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经常去看望宋一，没空也要抽空去看。
他第一次超近距离的看见宋一的寸头时笑出了声：“这剪的也太丑了。”
宋一以前不是没有推过寸头，只是现在这头发长度太短了，还很没型，宋一的脸部轮廓有点招架不住。
宋一却笑不出来，周生消瘦的可怕，他每次笑的时候，那双空洞凹陷的眼睛就会微微一眯，露出眼角细微的眼纹。
“怎么瘦的这么厉害啊？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这个样子的周生让宋一看上去很难受，比自己坐牢还难受，他伸手想要摸摸周生，却只能摸到拦在两人之间的防爆窗。
周生把手递过去，看着两人的手隔着玻璃交叠在一起他轻轻笑出声：“没有很瘦，减肥呢。”
见他还在宽慰自己，宋一勉强露出了笑意，“你一点也不胖，多吃点。。”
周生扒拉了下头发，新长出来的黑发接着掉了色的闷青色使他的发型看上去扎眼又滑稽。
宋一轻轻敲打着玻璃，问道：“你猜我在这里学会了什么？”
周生想到了以前看电影时犯人集体织毛衣的情景，他随口问道：“不会是打毛衣吧。”
宋一打了个响指，“Bingo，答对了，等我学会了就先给你织一件，但你要好好吃饭，不然我会拿捏不好尺寸，你穿上去也不合适，我就白费心血了。”
周生点点头，他说：“你按照你的尺寸给我织就行了，反正咱俩穿一个码。”
宋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问：“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毛衣，红色？靛蓝色？白色怎么样？要不还是酒红色吧，你长得白，穿着好看。”
周生什么颜色的毛衣都有，其实颜色他倒不在乎，但又想到这是宋一第一次织毛衣给自己，他开启选择困难症模式，“要不就打一件彩虹色的？我还没有，横条纹的那种。”
宋一笑出了声，“你真是选择困难症一级选手啊！”
“可是当初选择你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
宋一知道自己的话又触及到了周生细腻的小心思，可周生的话让他十分动容，当初确实是周生更主动些，然后自己上了钩、着了迷。
最近宋一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爱上周生，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他就是喜欢周生。
宋一在自己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起身说：“时间到了，最近一直在下雨，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话落，还没等周生回答，宋一落荒而逃，他不敢回头，周生在外面敲打玻璃的声音让他惶恐起来……
他可以杀人放火，他可以在外人面前装的毫不在乎，他可以被全任何人指责头也不回地溜掉。
可是他不敢面对周生，但他又不能没有周生，没有周生管他，他活得就没个人样。
但这这几年来，他一直在让这双他喜欢的眼睛落泪。周生眼圈红起的那一刻，就是宋一最心软的那一刻。
现在也是他最无助的一刻。
再见面，已是一周后了。此时，宋一已经不敢直视周生的眼睛，曾经这双眼让他痴迷得不行。但现在，这双眼睛因为主人太瘦已经凸了出来，似乎在控诉着宋一对自己主人犯下的种种错误。
周生的眼睛令他深感愧疚。
周生这次来特意穿了宋一织的毛衣，彩虹色，圆领，横条纹，宋一是按照周生平时在家常穿的款式织的。
宋一刚坐下，就略带指责地说道：“上次让你好好吃饭的，你看你瘦的，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百斤都不到了吧？”
周生没有回答，他单手托头，眯着眼听着宋一说话，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却惬意。
他很享受宋一训自己的样子，可宋一说完那两句话他就不再多说了，周生命令他:”再多说两句我听听。”
宋一被他气的没脾气，在心里连连想着周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戾了。
“……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
宋一唱着歌，周生轻轻给他敲着桌子打拍子。
宋一唱完，清了清嗓子，道：“哥，你也给我唱一首吧。就听那个《她在睡梦里》，你以前经常哼给我听的。”
周生唱完，两人沉默了良久，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安静。旁边的看守警都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还有两分钟，想说什么抓紧时间。”
周生一手放在防爆窗上，一首敲打着玻璃，示意宋一放上去。宋一放上去，有种两只手紧贴的感觉。
“宋一，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毛衣很适合你，就是你太瘦了，你要三餐按时吃饭的，我现在又不能天天提醒你……”
“不是这个。”
“哥，我错了，我后悔了，对不起。”
“也不是这个，你不要和我说这么客套的话。”
宋一显得有点慌张，是什么？
周生问他：“为什么是袁起不是我，为什么对你重要的人不是我？”
原来周生在想这个，为什么是袁起呢？宋一不知道如何回答，虽说酒后吐真言，但在清醒的时候，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和袁起在一起的好了。
没有家人祝福的恋情、婚姻，终究不会幸福。袁起就算有再多苦衷，可宋一他……就是在乎自己的家庭啊，他就是在乎家里人的看法！
宋一不知如何向周生解释这个问题，最后，他用心底隐隐冒出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回答周生说：“对他是种执念吧，人就是喜欢犯贱，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总是执着于自己失去的东西。就像袁起回头找我、我回头找你一样，不失去不比较，永远不知道那个好。对不起，哥。对不起。”
周生点点头，释怀道：“上次你先走的，这次你目送我走吧。”
看着爱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是何等痛苦，宋一觉得周生在报复自己上次对他的逃避，可他又无可奈何，只能配合地点了点头，“走吧，我看着呢！”
宋一看着周生消瘦的背影推门离开，随后他握紧了拳头……
时间来到两人相约的第三次探视时间，周生没有来，来的是周赎，宋一听到狱警说的名字时以为自己耳背了，确定是周赎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周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的话，按照周生倔强的性格，一定会亲自来看他。
令他吃惊的是，来的这个周赎他差点要认不出来了，三个月没见，周赎长高了不少，他还剪去了一头鸡毛掸子，似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长大成人了。
周赎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向他打招呼：“宋一，好久不见了。”
虽然周赎的外观改变很大，但他说话的语气、调调却还是像个小孩子，对人尊敬又带着几分无礼。
“是好久不见了，你这变化挺大啊，我都不敢认你了。”
周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板寸，随后他说道：“不寒暄了，我替我哥来看你的。他今天不能亲自来，只好派我来了。”
宋一神经又一绷：“你哥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亲自来？是去商谈?看走秀？”
周赎连忙解释道：“别紧张啊一哥，我哥去给Linda当评委去了，他以往五月份都要去看秀的，不过这次他升级做评委了，上年咱两不是还陪他去的嘛。”
宋一深吸气，这才放松下来，去年他们确实陪着周生去法国玩了一圈，“嗯，想起来了，那他一定会是最公正的评委。”
周赎随口应道：“我哥的事我很少知道啦，下次你让他亲自和你说公正不公正的吧。
宋一知道周赎和周生两人很少插足彼此的圈子，他们两共同圈子里的人，只有宋一和周丽丽了。
可周赎今天的状态很不对，一反常态的顺从,周生以前见宋一要么宰一下，要么就像分手后嘲讽一顿，今天却格外有耐心，他试探道：“可为什么白赢昨天来看我时，他说周生不舒服，入院好几天了，很严重呢。”
周赎瞬间炸毛：“白赢是谁？我哥住院严不严重关他什么事啊?”
世界静如创世，声音嘎然而止。
宋一知道自己猜对了，周生果然病倒了，不然他不会不亲自来见自己。
“是不是很严重。”
周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被自己又是又不是的回答搞得心烦意乱。
宋一想起了周丽丽的事，他早就想问周生了，但又怕周生不对自己说实话，只好来问周赎，“你妈为什么不起诉我？”
周赎低着头，认真玩着手指，借此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一千万一根手指，两千万两根，我哥给我妈钱的时候，她恨不得你把她手指头砍光了。”
宋一想到过周生会拿钱来摆平周丽丽的事，只是他没想到代价这么大，“她还有闹吗？”
周赎仍然低头扣着手指头玩，心不在焉地说：“没有，她手指康复后两个月没见到她人了。”
宋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哥到底是怎么了？”
周赎原本不打算全盘托出，可是现在，他瞒不住了，只好缓缓开口：“贫血，胃出血，营养不良，身体各项指标不达标，我哥真的太苦命了。宋一，你认识一个叫张旭阳的人不？他最近和我哥走的很近，我哥甩都甩不掉……”
宋一当然知道张旭阳，那个派人围堵周生的变态，自己还得称呼他一声“叔叔”。只是这都七年过去了，他还没死心？宋一觉得很无助，他现在身心疲惫，甚至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周赎在说些什么。
下次陆行舟过来的时候，宋一决定和他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也许出去后，他和周生就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个在明，坦坦荡荡，会在时尚界越走越远。
一个在暗，默默无闻，永远背负着伤人犯、持枪犯的罪名。
周赎自己扣着手指玩了好一会儿，抬头撇见宋一双手扶额趴在桌子上，宋一将脸埋在掌心中，这是压根没在听自己讲话？周赎瞬间脾气爆了起来：“宋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我哥，我哥，你想要拱手让人吗？”
宋一抬起头，他盯着周赎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又开始纳闷周生那么恬静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聒噪的机关枪弟弟？
经身旁看守狱警提醒，周赎收起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他讨好似的宋一说道：“宋一，统一战线，我们……”
宋一点点头：“让周生好好照顾他自己，下次他要是还是病怏怏的样子，我不会同意再见他的。”
宋一起身要走，刚站直身子他又说道：“三年六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哥要是遇到更合适的人，就让他忘了我吧，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他语气极为平静，不可能在开玩笑。
“宋一，我哥怎么会喜欢上别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多喜欢你，他抽烟！我哥抽烟！就因为你每次闻到烟味儿就咳嗽，你和我哥好了七年，他没在你跟前抽过一根烟。”
宋一停住了脚步。
“这两年多里，你不在的时候他就会在家里抽烟。你和我哥分手的那天晚上，他在我们家里抽了一晚上的烟，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说分手？你根本配不上我哥！”
宋一回头，周赎正在被狱警提醒放低声音。
而见宋一回头，周赎破口大骂道：“宋一你个王八蛋，他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哥？你以为你这样活得很潇洒吗？你这个样子真的很狼狈！懦夫，逃兵，胆小鬼……”
这次，宋一再也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