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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冰冷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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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看似是万物凋零进入衰败的时期,南部邻海的S市白天却依旧晴空万里,和夏季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直到临近夜晚时华灯初上,凉风渐起,这才能隐约品出一些深秋的韵味。
灯光交错的餐厅里,苏汀南一边垂眼看着茶杯里细碎的茶叶一边听对面的俞璟讲话,时不时回应几声。
她穿着一件法式米色长裙,露出漂亮又白皙的肩颈,蓬松柔软的长卷发,耳边带着银色的耳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不过最惹眼的还是她那张精致的脸,漂亮到有些空洞,听俞璟说话时一直保持着那副淡漠的神情。
“你知道吗?前几天肖既晚回了A市一趟。”
听见这个名字苏汀南敲水杯的指尖一滞,抬眼看向俞璟,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现在特别可怕,我看见他都不敢打招呼了,怎么说呢,感觉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毕竟短短两年就完全接管秦家的所有产业,成为集团的掌权人,怎么可能还和之前那个男孩一样呢。
像是印象实在深刻,俞璟还在滔滔不绝地描绘那天看见肖既晚的事情。
“他真的变了好多,这次见到他我才真正意识到他长大了。连肖屹华在他面前也收敛了许多。”
苏汀南听完她的话笑了,随即不紧不慢地开口:“是啊,你这个弟弟,现在是越来越浑了。”
俞璟总觉得她这话意有所指,再联想到苏汀南一个A市人毕业后不久却来肖既晚所在的S市工作,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探头问苏汀南:“你怎么知道?还是说你们当年分手之后还再见过面。”
这话让苏汀南漫不经心的神色都变了一瞬,她低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躲开俞璟探究的目光。
“我猜的。”
她这样说也没打消俞璟的疑虑,但俞璟也没再追问,和苏汀南做朋友这么多年,她知道苏汀南想隐瞒的事情没人能问出来。
见她沉默,苏汀南给她夹菜。
“这家餐厅在S市很有名,你尝尝。既然来了就好好玩,我明天先带你去周围的景点看看。”
俞璟一边吃她夹的菜一边笑着点头。
苏汀南对朋友一向很好,一听她说要来S市旅游就帮她订了酒店,还主动提出要做导游带她好好玩一圈。
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苏汀南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看了一眼。
就连旁边的俞璟也能看出她看见手机之后面色紧绷了起来。
她似乎看了眼窗外,然后匆忙起身对俞璟说:“抱歉,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今晚你自己回一下酒店,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转身时她的裙摆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后很快推开门走到路边。
俞璟也起身看过去,她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随后一个人从后座推开门走下来。
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那个人影,只能粗略地看出是一个很高的男人。苏汀南像是和那个下车的人说了几句话后自己坐进后座。
那人听见她的话转头朝餐厅里扫了一眼,随后也坐进车里。
这一转头让俞璟诧异地睁大眼。
是肖既晚。
她没想到当初苏汀南和肖既晚闹得那么不愉快,现在又走到了一起。
不过她还很疑惑刚才苏汀南有些遮掩的态度,她知道苏汀南从来不是这样躲躲藏藏的人,但为什么她不愿意跟自己提起她和肖既晚的关系呢?
外面的车很快开走,俞璟望着空荡的街道,皱眉坐下。
车上,苏汀南和肖既晚在后座各坐一边,她望着窗外的街道发呆。汽车驶过时,街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映照在她的脸上,这张五官立体的脸在明暗交接中显得韵味十足,像电影片段。
沉默了半响,她似乎闻到车里有淡淡的酒味,转头问肖既晚。
“今天又喝酒了?”语气带着点埋怨。
“我哪天不喝。”
这个对话让前座的司机心里也紧了点,生怕他们两个又吵起来。
不过今天苏汀南似乎容忍度高了一些,她没揪着这点不放,重新转头看向窗外。
肖既晚看见她只穿了一件长裙,纤细的手臂裸露在外,问:“怎么又不穿外套?”
“和你有什么关系。”
车内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被她这话给打回原形,还好这时车已经开到酒店大门口停下,司机也松了一口气,下车给他们开门。
前后走进电梯,苏汀南在肖既晚进来的时候刻意往旁边移了一些。
注意到她这个动作,肖既晚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转头问她:“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电梯抵达顶楼,门缓缓打开。
苏汀南转头看向他,再次重复了那句:“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只留下高跟鞋在瓷砖上踩出的冰冷声音。
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会容忍她连续两次冒犯,肖既晚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眼神一暗,随即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快步走出电梯赶上她。
他走到苏汀南身边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把她抵在背后的门上吻。
苏汀南想推开他却被吻得更深,在踹不过气的时候对方一手把门打开,另一只手把她单手抱起。
刚被放到柔软的床上就感觉对方覆了上来。
随即肖既晚的吻像雨点一样从她的脖颈再到脸侧,苏汀南感觉自己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住。
已经几个月没见面,现在身体的反应比她自己诚实,她的手扶着肖既晚的肩,闭眼承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骂人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眼尾被逼得发红。
肖既晚视若无睹,他一边用手拭去着苏汀南眼角的泪一边加重动作。
苏汀南感觉骂他会让他更兴奋,于是换成了柔和的方法,她轻声哀求着肖既晚,嘴里念叨着真的不行了。
直视着苏汀南的眼睛,肖既晚像是在笑。
“姐姐,你行的。”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苏汀南一时感到很恍惚,好像又看见了很多年之前的那个肖既晚,很突然的,她鼻子一酸,闭眼时眼泪滑落到枕头上。
这滴泪水好像比她的哀求和咒骂都有效果,肖既晚停下来,胸口还在起伏,低声问她:“哭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这片刻的温柔让苏汀南再次想被汹涌的回忆淹没,她的泪更加猖狂,很快闭着眼蜷缩一旁哭得喘不过气来。
肖既晚似乎叹了口气,起身用床头柜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等他收拾好出来后把房间的灯打开,凑近看见床上的苏汀南眼角还是红的。
感觉到他一直在床边,苏汀南转头看过去。
他穿上刚才的白衬衫,袖口挽到一半,露出结实的手臂。
刚从浴室出来,额前细碎的黑发还带着水汽,和苏汀南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明明长相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苏汀南就是觉得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转头闭上眼。
“你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不管是在酒店还是肖既晚自己的房子里,他晚上从不留夜,苏汀南已经习惯了这种像是只存在肉|体交易的关系。
就算她不习惯也没办法,毕竟现在的肖既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狗,被他咬上就没有再逃脱的可能,现在的任何发展都不受她的控制。
肖既晚倒没有急着走,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对床上的苏汀南说:“后天是外公的生日,你去吗?”
侧身躺着的苏汀南沉默了片刻,睁开眼,语气毫无波澜地说:“我以什么身份去?”
“你想以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让苏汀南再次陷入沉默,至今为止,她不止一次想过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和肖既晚的关系算什么,一开始是她好朋友的弟弟,后来是男朋友,再变成仇人,现在又被他强制作为他的床伴。
一步步从最热烈的爱到最深刻的恨,再到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爱恨。
她像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说:“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肖既晚走上前,但没有发作,只是靠近床边,看向她。
“你现在还没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我一手造成的还是你咎由自取的吗?”
听见这话苏汀南很轻地摇摇头,她看向肖既晚,他的表情很冷静,只是眼神深不见底,偏执又狠戾,像是看向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人。
苏汀南突然感觉他变得很陌生。她轻轻皱眉,像是在看肖既晚又像在看其他的什么人,语气透露着一种像是无奈般的哀伤。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肖既晚听见这话笑了一声,但眼里完全没有笑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汀南。
“所以会被你抛弃两次。”
他说完拿上外套就往外走,很快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听见这个声音苏汀南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身体很疲惫,但还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即使闭上眼也一直没睡着。
很快,她听见一个敲门的声音,她起身去开门,打开发现是肖既晚的助理于泽。
于泽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双手递给苏汀南。
“苏小姐,这是肖总让我送上来的。”
苏汀南说了一句谢谢之后接过,关上门,她打开袋子看见是一件深棕色大衣,摸上去材质柔软舒适。
没再回房间,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件衣服久久地发呆。
下楼后于泽看见肖既晚靠在车门外抽烟,缭绕在他身边的一层白色烟雾被夜晚的风带到一个方向。
夜色里这个年轻男人侧脸的轮廓依然清晰,垂眼吐出烟雾的时候似乎有片刻的失神,手里的烟最后被风带走一半。
他没去打扰,等他把一根烟抽完他才上前去开车门。
夜幕低垂的S市才是一切的开始,行人匆忙,车流如织。街道霓虹灯闪烁,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冷调的灯光,一眼看去雄伟壮观,但终究是虚幻的,和这个城市一样没有温度。
在坐上车之前,肖既晚在车门前顿了片刻,一旁的于泽就默默等着,用余光发现他像是抬头看向酒店顶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