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爱情》梧桐夜月

32、公司

　　林焕在栀子花的香气中醒来，窗帘漏出了几束光线，她揉了揉眼睛，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今天回笼觉睡得很香，醒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沈父温母相携去给朋友新开的酒店开幕捧场，沈衡一早就去公司加班，中午只剩自己一人在家。

　　她坐起身来，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给沈衡拨了电话。

　　到达公司楼下的时候，沈衡已经在大厅处等待。

　　领着林焕在大厅转了转，两人进了电梯，林焕看着电梯镜面里的沈衡笑，沈衡也在看她，“感觉怎么样？”

　　“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高大明亮的办公楼，精致优雅和西装革履的白领。”

　　出了电梯，沈衡直接把林焕带入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后面关上门，把食盒放到茶几上。

　　林焕好奇地四处观察。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公司，更是第一次进入沈衡每天办公的场所。

　　就在沈衡带着林焕参观办公室的当口，虽然是休息日，大部分同事在过周末，但是并不耽误公司员工的各种群里小小地刮起一阵龙卷风。

　　年会上遥遥露了一面的沈家千金出现在了公司，小沈总全程陪同，这是要入职公司的前兆？她会选择哪个部门？

　　唐观刚把茶水送进去，一出门就被秘书处的人拉住探问情报。

　　“我真不清楚，有事人家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讲嘛。”

　　“沈小姐人挺温柔的，讲话慢条斯理的。”

　　“跟我说‘谢谢’，就这些啦。”

　　办公室里的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用了午饭，饭后不好直接休息，沈衡带着林焕参观了几个楼层，介绍了主要几个部门。两人还按照软件上的推荐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甜品店打包了饮品和蛋糕。

　　折返后困意也上来了，沈衡办公室最里面有间小房间，单人床，深灰色床品，衣柜里挂着几套西装。香薰机里滴了薰衣草精油，细密的助眠因子在这个小房间里弥漫，林焕在这里睡了会儿午觉。

　　长长的午觉睡醒，办公室里没有沈衡的身影。茶几上有他去开会的留言。

　　林焕走到办公桌前看桌面布置，简单、整洁、有条理。右上角摆着几张张照片，一张是冬天时一家人拍的全家福，一张是当时在山顶两人的背影照，还有一张是小时候兄妹两人的合影。

　　她拿起相框仔细端详，沈衡和小时候长得很像，倒是分辨现在和过去的自己相貌的差异有些难度，想起手机上有翻拍过自己小时候在北辛拍的相片，林焕找出来两厢对比后发现自己好像也和小时候长得挺像。

　　放下相框，林焕坐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看起来。经济类的杂志只能看个热闹，毕竟太多经济类名词理解起来有困难。

　　正要阖上杂志的时候，办公室门打开了。

　　人未见，对话声先传了进来。

　　林焕抬头看向门口。

　　沈衡先一步进了门，一眼看到沙发上的林焕，停了口中的话，冲她先笑起来，“醒啦？你这一觉可够长的，小心晚上睡不着。”

　　转而走到沙发前把后面跟进来的人介绍给林焕。

　　紧随沈衡进来的人是公司总助赵勤，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得体的西装，犀利的眼睛藏在黑框眼镜后面。

　　林焕不懂公司的职位层级，只是在刚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位年轻秘书为她送过水，而这位被沈衡特意介绍的，想来不是单纯意义上端茶倒水的助理，大概是沈衡之下的管理层。

　　她站起身和赵勤点头致意，打过招呼后，总助便利落地转身出了办公室。

　　“饿了吗，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回家吃了？”

　　“你好不容易来公司一趟，中午没能款待你，晚上总是要的。”

　　沈衡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温心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只能摇摇头。

　　“听同事讲，附近新开了一家西北菜馆，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林焕是偏好面食的，西北菜三个字让她口腔里生出一股津液，她精神了些，说：“好啊。”

　　吃饭前还因为睡多了有些头昏脑涨，结果一顿美食后，人也精神了。

　　与吃饭那条街一街之隔的就是纵贯整座城市的陵河，两人饭后遛达到河边吹风消食。

　　河边这个时间正热闹，人群三三两两的在河边驻足、漫步、闲谈，不远处一小片空地上还有跳广场舞的音乐隐隐飘过来，街道另一侧开了一间间装修别致有格调的店铺，酒吧、饭馆、咖啡馆，店外大多摆着桌椅，方便客人享受美食的同时欣赏河景。

　　街上某些路段有些湿滑，林焕脚底一滑，被沈衡一把抓住手臂。

　　两人互换了左右位置，沈衡曲起的手臂轻轻碰了碰林焕，林焕看着他的手臂，心领神会地挽上去。

　　两人慢慢走着。

　　“前段时间听妈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怎么样了？”

　　林焕正漫无目的地放空自己，听到身侧人的话也没在意，随口说：“我没答应。”

　　前段时间温母跟朋友聚会，友人介绍了一个优秀的男生给她，问她有没有合适的女孩。

　　温母听了男生的情况觉得还不错，之前跟林焕聊天听她的意思这么多年也就谈过一段恋爱，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女孩子总是要有爱情滋润，想着不如给自己女儿介绍一下。

　　“怎么了，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沈衡的话让林焕笑了，因为他第一反应是男生有问题。

　　“不，没什么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哦？你有什么问题，说来我听听？”沈衡笑着问她。

　　“其实我就是觉得相亲这事情挺滑稽的，相亲的流程你知道吗？”

　　沈衡点点头，他怎么会不清楚。

　　“同事们之前也给我介绍过对象，先把男方的个人信息和照片发过来，如果女方觉得可以就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和照片发给介绍人，如果男方也觉得可以，两人就可以互换联系方式或者见面了。”

　　沈衡点点头，相亲流程都是大同小异的。

　　林焕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发给我的男方信息都是很详细的，详细到男方的身高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我看如果情况允许他们说不定想要精确到后两位。”

　　沈衡也笑了。

　　“他们大多和我学历差不多，工作也稳定。家中父母基本是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希望找个同样工作稳定、长相中上的年轻姑娘。”

　　沈衡认真听着，点点头，“那你的条件都符合。”

　　这次林焕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她目光转向沈衡，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对他不了解行情的笑。

　　“我的工作挑不出问题，学历也足够。但是我的长相距离他们的‘中上’相去甚远，而且……北辛的父母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以后上了年纪，一个月两三百块钱的养老金是不足以支撑晚年生活所需的。”

　　沈衡还是第一次知道农村养老金的情况，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也有人不在意我的家庭情况，更不在意我的工作、收入，你猜，他最在意什么？”

　　沈衡话接得很快，说：“长相。”

　　林焕打了个响指，“同事说，那个人是市区一家公司的合伙人，青年才俊，发给我的信息里写着名下一套奔驰什么型号的车，一套哪个地段的房子，下半年打算再买一套婚房。不要求家庭、工作、收入，只要求身高165以上，长相较漂亮。”她特意把重音放在了“较”字上。

　　“我当时就跟同事说，首先，我的身高不够，而且这个‘较漂亮’肯定不是要求一般的漂亮，那得是网红或者明星的标准了。结果这话一出来，同事就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坚持让我先把信息发过去，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你发了吗？”

　　“发了啊，同事之间不好拒绝，我就编辑了下自己的真实情况给了同事，另外，”林焕冲他狡黠地眨眨眼，“附了一张素颜、无P图的照片。”

　　可想而知，此事至此就没了下文。

　　再联想起母亲最近介绍给林焕的对象——国外留学归来，博士学历，在松市政府部门任职，长相周正，家在临市，父母经商。

　　当时听母亲的意思，男方那边是没什么犹豫就点头的。

　　“这次介绍的男生也许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沈衡斟酌着语言。

　　林焕摇摇头，说：“不管妈妈是怎么跟对方说我的情况，也不管对方肤不肤浅，我不想再被待价而沽了。”她苦笑了下，“更何况，现在我身上多了沈家的光环，吸引来的虚情假意我不需要。”

　　“倒也不一定都是虚情假意。”

　　“我同意，但是我不想花费心思去甄别分辨，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沈衡心思暗转，以前的她是被选择的人，现在的她变成了选择的人，但她拒绝再次参与到这场条件比拼的游戏中，也算不得是坏事。而且她还年轻，身边有爸爸妈妈和自己这个哥哥在，也不急于找个可以相互依靠、陪伴的男朋友。

　　“你还年轻，倒是也不着急。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更适合你的，也让你喜欢的人出现。”

　　林焕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说了那么多我的事，你呢？都三十多了，怎么还没个女朋友？妈妈不给你也介绍介绍？”

　　沈衡无奈地看了眼林焕，相亲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件让人头大的事，“妈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我还要感谢你帮我分担了大部分火力。”

　　“扑哧”，这次林焕是真的笑开了，笑容大大的，眼睛里融进了河边的灯光，闪着星光般的光彩。

　　“就让我们一起将单身进行到底吧，”她看着沈衡，看他向她看过来，他的眼睛同样装满斑斓的星光，林焕轻声说，“现在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