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废稿》成弥

18、第 18 章 白玉石

　　浮云岛上是一片春日的温暖，碧霄台下的青山之中却寒凉。
　　整座山是空心的，而入口在山的背面。
　　褚月带着两位神君熟门熟路地前往，并用一朵凤凰花解开了入口的封禁。

　　那朵凤凰花鲜艳如火，浓烈的色彩才苏瑜眼前晃了两下，他倏地想起了黄泉府那棵濒临枯死的凤凰木。

　　封禁被解开的瞬间，山洞中的冷风携着凄厉的哭嚎声扑面而来，冷得苏瑜肩膀直哆嗦，脑海中的画面一下被抹去。

　　一件水绿色的外衫带着温暖和一道御寒的法术，忽然披上他的肩头。

　　苏瑜搓着双臂转身去看，对上了苏时序有些闪躲的眼眸。

　　“？”
　　不等他问，那件外衫又被收了回去，替换成一件素白色的。

　　同样的温暖。

　　苏瑜伸手拢了拢肩头的外衫，轻声道：“谢谢。”

　　苏时序没应声，但也没及时收回伸出去的那只手，帮着整理了两下衣衫。

　　山洞里有一条自入口开始的、蜿蜒向上的粗糙石阶，很窄，上面还铺着冰碴，每往前走一步，便响起一下清脆的碎玉声。
　　石阶窄的做不到两人并行，只好褚月在前带路，苏时序守在后方，苏瑜莫名被安排在中间，一步步小心地走着。

　　耳边，除了行走时发出的动静，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水滴声，略显凄冷。

　　苏时序忽然出声：“入口的那道封禁，是只能用凤凰花解开吗？”
　　他低沉的声音倒是意外地融进了这冰冷的地方。

　　褚月答道：“是。”

　　“是黄泉府那棵凤凰木开的花吗？”苏瑜问道。

　　“不是，”褚月道，“但它们同根同源。方才那朵凤凰花，是我养出来的。而黄泉府那棵凤凰木，是明华从自己的真身分离出去的。她原本只是一棵生长在南燕乐岐山上的凤凰木。”

　　那……这世上能越过那道封禁的人，不就只有两个吗？
　　苏瑜心想。
　　苏时序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在后面补了一句：“乾云山那个姓戚的长老，曾在罗索城用过凤凰花。”

　　差点忘了。
　　苏瑜在心里点了点头。
　　不过，苏时序这话说的好不礼貌啊。

　　“我先前就顺着花朵的痕迹留意到她了。奈何乾云山这两年在仙门中的势力越发强大，戒备也越发森严了，不便探究。话说回来……”
　　褚月突然刹住脚步，停了下来。

　　紧跟在她身后的苏瑜没反应过来，还是被苏时序拉着胳膊后退了一小步，这才没蒙头撞上去。

　　“欸，”苏瑜稳住身形，随脚把鞋边的冰碴踢了出去，“话说什么？”

　　褚月：“听说，长乐神君百年前与乾云山的人交好，不知您还记得什么吗？”

　　“我？”苏瑜疑道，“我竟然会与乾云山交好？我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不仅不记得，现在还是沾了血的仇人。

　　褚月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着，“真是可惜，原本还想从神君身上得到点消息的。”

　　苏瑜遽然有些心虚，声音低下去一些，“我这不是还没恢复……”
　　虽然也确实记起了一些事，但……那些似乎都没什么用处……

　　“到了。”
　　褚月截住了他的话，再次停下脚步。
　　这回是走到尽头了。

　　苏瑜仍然没刹住，又被苏时序拉扯了一把，他顺势抬起头，下意识去看眼前最刺目的那道光柱。

　　“这光柱，不是白玉石发出来的吗？”他瞬间震住，下意识道。

　　只见不远处的一道光柱穿透了山洞顶上结着厚厚一层冰的土层，笔直向下，狠厉地穿透了一名女子的心脏，再带着沉重往下坠，连接地底。
　　那名女子闭着眼，样貌和褚月有七八分相似，额间也缀着一朵盛放的凤凰花。那花在她死气沉沉的脸上，像是废土之中即将迎来新生的生命。
　　她就是明华……神君。

　　“从前是那块白玉石，但现在不是了。”褚月抬手指着明华的心脏，“看到了，现在这道连接着人间与天上的光柱，是通过了白玉石，再依托着明华的元神，勉强支撑着的。”

　　苏时序：“白玉石失效了？”

　　褚月：“是。”

　　苏瑜：“这么一看，你为何不怀疑是明华神君自愿献身作为这道光柱的支撑？”

　　褚月的嘴角抽动一下，有些嫌弃。
　　心说这二人一人一句的，问得真是热闹。
　　偏偏她也不能不解答，于是缓了口气，继续道：“白玉石失效一事，明华与我说过，也曾找过其他补救之法。这镇守人间的四季神只剩她一人，若无她，人间定有变乱。若非到了穷途末路，她不会献出自己的元神。”

　　苏瑜又问：“白玉石失效会怎样？”

　　褚月耐着心：“人间与天上失去联系，一起乱。”

　　“……”
　　这回答还真是简洁。
　　所幸他已经听明白了。

　　这背后之人只对明华神君做了一件事——强迫她献出了元神。
　　若是在没有恢复白玉石的情况下解救明华神君，后果是天地动乱，所有生灵的命运或许都会走向一个“死”字。

　　所以，无论前来解救的人有多大本事，定要再绕一个圈去恢复白玉石。

　　苏瑜感到疲累，叹道：“那这白玉石……”

　　他话还没说完，褚月先偏过脸，摆出一副不想再听问题的态度。
　　然后转着扇子往明华所在的地方施展了一道法术。

　　下一瞬，明华的周身忽然浮现出一个火焰燃烧的虚影，缓缓熄灭之后便有一个光圈出现在她背后，圈中亮着五色光点，光点相连，似乎互相滋生、互相排斥。

　　红黄蓝绿金的色彩映在苏瑜眸中，“这是五行。”

　　褚月：“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苏瑜仔细一看，又道：“绿色的弱了点。”

　　绿色？
　　是木？
　　难道是指……？

　　苏瑜很快反应过来，没有直言，只是带着询问看向褚月。

　　褚月一点头，“不错，正如你所想。传说碧霄台上的这块白玉石是天道所赐，以五行之力通天地，而如今——这其中的木元素被人偷走，自然就失效了。能补上这份木元素的人，就是您啊，木正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