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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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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医馆在开业半年后,便走上了正轨,每个月的营收非常可观,沈诗宜按照类似股份制的经营理念,各个科室之间基本属于自己经营,清风医馆的日常维持从各科室抽取收益,而她本人作为医馆持有者,算是最大股东,再加上她的医术属于杂食门类,哪一科室遇到棘手的病症,总会找她来商量,六位坐堂大夫由最初的不解,对沈诗宜的这种经营理念质疑,他们从没有听说过,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主要想从沈诗宜这里学习更多的医术,特别是她那些稀奇的外科治疗技艺。
随着大家相处越来越融洽,整个清风医馆在沈诗宜的带领下,形成了一股好学之风,并且内里各个科室之间互相较劲,都想要在六个科室之间拔得头筹。
沈诗宜从之修要的货量越来越大,整个医馆里各种治疗器具配备齐全,沈诗宜会在每个月的末尾那天将大家集中起来,着重讲解一些医疗器械的用法,以及各个科室在使用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在每个月月初的那一天,各个科室的坐堂大夫必须将自己上一个月内遇到的病患以及治疗过程中比较典型的案例给大家进行分享。
渐渐地,清风医馆在东夷的名声越来越大,沈诗宜开了个更大医馆的事情在太医院里传了开来,六年的时间,梁玉已经升至太医院院首之位。
听到院里议论起关于沈诗宜的事情,男人沉思,回忆起六年前初见沈诗宜的场景,当时就看出来她的医术高超,只是没想到,沈诗宜的心思这么大,能将一所民间医馆做到现在这般。
而他此刻也遇到了一件发愁之事,温贵妃沈香凝脖子上长出一个类似人脑那么大的一块肉瘤,自打沈香凝进宫,几年间接连生下两女一子,让永靖渊这么多年少子嗣的困境得到改善,特别是这位皇子,永靖渊看的十分重要,眼下除了皇后,整个后宫就属她权势最大了。
永靖渊让他务必想出治好沈香凝的法子,不然要拿整个太医院是问。
梁玉这边是愁眉不展,太医院里那些人还等着看他笑话,这些年他升的太快,让很多同期进太医院的同僚心生不满。
此时听到沈诗宜的事情,他纠结着要不要去找沈诗宜一趟。
男人目光深沉的看着院内埋首伏案的众人,朝角落一角喊道:“陈彦年,你过来一趟。”
陈彦年闻声抬起头来,看向大殿中央的男人扶额,一脸愁闷。
“梁院使,怎么了?”陈延年站到男人面前。
“你平日在市井里走动比较多,可有听说过清风堂?”
陈彦年一愣,关于清风堂他并不想多说,当年沈诗宜被通缉的事情让他现在想起了都会心有余悸。
“不太清楚。”陈彦年说着一脸镇静的看向梁玉。
梁玉侧着头,看着眼前的男子,殿试第一的状元郎,永靖渊钦点的太医院正八品御医,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来到太医院一年多,沉默寡言,话不多,却屡屡在各种医治救人中令人刮目相看,就连永靖渊都对他赞不绝口。梁玉曾经仔细留意过陈彦年的治病手法,很新奇,不知为何,看着有当年沈诗宜的影子在,然而那种想法在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
“你,明日随我出去一趟。”梁玉皱着眉说道。
陈彦年应道。
第二日,两人一起来到清风堂门口,看着记忆中的清风堂门口变成了陈记豆腐铺,梁玉不觉皱眉,走上前来,问正在切豆腐的女人,“请问?”
夏九笙抬起眼,一眼就看到站在梁玉身后的陈彦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向梁玉。
“请问下,这里原来医馆的大夫搬去哪里了?”
“你说的是沈大夫吧。”
“对!”梁玉仿佛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
“沈大夫不在这儿了,走了半年多了。”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没等夏九笙开口,就听身边走过的路人说着要去清风医馆看病去,梁玉立即转身,喊住那两人,得知那两人是要去清风医馆,就同陈彦年一起跟着那两人。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夏九笙一脸担忧,陈彦年昨天晚上告知她有人问起沈诗宜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是清风医馆这么有名,东夷的百姓谁人不知,夏九笙摇了摇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两人跟着前面两人走到了清风医馆门口,梁玉抬头看着眼前这幢建筑,看着不像他印象中的医馆样子,更像一处气派的宅邸。
两人走了进去,小昭正给病人指着需要前往的科室,一回头看到进来的两名男子,陈彦年她是一眼就瞧见了,另一人她不知是谁。
小昭走上前来,“公子,是来看病吗?”
梁玉摆了摆手,“我来找人。”
陈彦年跟在身后,声音沉静不大,“梁院使来找沈大夫。”
陈彦年一说,梁玉立即转身看了他一眼,意思他多嘴了,小昭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彦年的意思。知道来的人是宫里的人,立即警惕起来。
“院使大人,来找我们沈大夫何事?”
梁玉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脸颊立即收紧,脸色沉下来,盯着眼前的女子,“本官有事要找沈大夫。”
“沈大夫不在。”小昭说的小心翼翼,眼神不经意瞥向身后的男人。
“哦?不在?”
“何时回来?那本官就在这里等着。”梁玉说着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小昭一看这情形,紧张的看向陈彦年,男人冲她摇了摇头,意思让她不要担心。几人间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小昭忐忑的看了眼二楼方向。不知道沈诗宜同几位坐堂大夫说的怎么样了。
陈彦年倒是一脸淡定的看着楼梯处。
梁玉坐下后,开始打量起这座医馆,两层,光是整个大堂就比平时的那些医馆大了整整四倍,里面陈列着好些像他此时坐着的木椅。两边来来回回不停地有病人走动。
看着看着,二楼楼梯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一抹鹅黄色的衣裙一闪而过,梁玉站起身来,想去看个清楚,那身影却已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虽然没有看清楚那身影,不过他确定沈诗宜就在医馆里,重新坐下来,开始耐心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楼梯处那抹消失的身影重新出现,梁玉抬眼看去,下着楼梯,同身旁的几人说着话的女人正是沈诗宜。五年的时间没有再见过她,甚至有段时间已经要忘了她这么一个人。然而今日见到的时候,梁玉眼里藏不住的震惊,沈诗宜的样子同五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要说仔细看着,比那时候看着更加成熟了,走起路来,晃动的裙角看着媚态丛生,但是环视大堂的眼神却是冷酷寒凉,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冲着她扫过来的目光晃手,但是沈诗宜好像没有看到他,沈诗宜看着的方向确实是他的方向。
男人一愣,朝着自己身边左看看右看看,身边人来来往往,也不知沈诗宜看的是谁。
直到那衣裙一晃一晃朝着这边走过来,梁玉立即紧张起来,紧绷着下巴,直直的盯着那轻盈朝自己走来的步伐。
就在沈诗宜要开口的一瞬间,陈彦年皱着眉朝左边抬了抬下巴,沈诗宜才猛的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目光稍微一转,看向右边,她这才看清陈彦年身边的男子,五年的时间,梁玉看着变化不少。精锐的目光看向她,沈诗宜立即露出标准的对待病人的笑容,“您是…梁…梁大人?”沈诗宜假装询问道。
梁玉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有期待有失落有强装的镇定又有桀骜的优越,沈诗宜看着这么多神情在他脸上交织然后错开。
最终化成一脸圆滑世故的标准笑容。
“沈芷清?你认识我了?”梁玉开口道。
“真的是你啊,梁大人。”
“哎,你这一口一个梁大人的,多生分啊,我们往日的情谊都不记得了?”梁玉说着冲沈诗宜扯出一抹笑容。
这笑容看着不知为何,令沈诗宜恶寒,沈诗宜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这位是五年都没有联系的人了。
“不敢不敢,梁大人如今的地位,小人确实不可随意称呼。”沈诗宜回答的恭敬。
梁玉忽然收起笑容,一脸郑重的看向沈诗宜,“芷清,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沈诗宜有些迟疑,她是不想同宫里在扯上什么关系的,但还是客气邀请梁玉同陈彦年去了自己的科室。
“梁大人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沈诗宜走上前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芷清,温贵妃是你的妹妹吧。”
“怎么?”沈诗宜坐回自己的座椅。
“温贵妃得了一种怪病,太医院是实在找不到症因了,我才来找你问问。”
沈诗宜眸色一沉,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陈彦年,他整日在太医院里,梁玉说的沈香凝的事情他肯定早都知道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陈彦年并不看她,一脸淡定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听着他们两人说着话。
看到沈诗宜目光看向自己旁边,梁玉这才意识到忘记给两人介绍了,“这位是太医院的陈御医,今日随我一起来。”
说完又看向陈彦年,“这位就是沈大夫。”
陈彦年并不听他说话,自顾自的看着手里茶杯上的鸟兽图案。
梁玉回神,丝毫不在意陈彦年这般,继续同沈诗宜说道:“温贵妃的脖子上长出一个肉瘤,有这么大。”梁玉说着用手比划了下,沈诗宜看到梁玉手里的大小,一脸震惊。
“这都快赶上一个人脑那么大了?”沈诗宜一脸的不敢相信。
“是的,现在已经影响到贵妃休息了。”
“长这么大,可不是一半天就能长成这样的,太医院没看?”
梁玉被沈诗宜反问的有些羞愧,“刚开始一直以为是受了风寒,引起的水肿。”
沈诗宜无语的表情实在控制不住。
最终,沈诗宜答应说明日一早她去宫里一趟,随太医院一起去看看沈香凝。
梁玉本想请沈诗宜吃顿饭,沈诗宜推辞说医馆太忙抽不开身,给拒绝了。
陈彦年说自己要回家一趟,就不同梁玉一起进宫了。
沈诗宜拽着陈彦年的衣袖,将他带到自己科室,关上门,怒气冲冲的看着陈彦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陈彦年无聊的玩着沈诗宜桌子上的凤尾竹。
“沈香凝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陈彦年说着转身双手环臂,看着沈诗宜小脸气的通红。
“那你为何……”
“不想告诉你。”
“为何?”
“不想让你进宫。”陈彦年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没了那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样子。
“可是,我是大夫啊,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啊。要是你早告诉我,那肿瘤也不会长到如今这么大。”
沈诗宜不知道陈彦年怎么想到,只是觉得陈彦年这事做的,确实欠妥,无论对于病人还是医生,时机很重要的。
沈诗宜泄气的坐回座位,她觉得自己和陈彦年生气,他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如此生气,多说无益,她心累的撑着额头,一脸焦躁。
“对不起。”
沈诗宜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陈彦年已经长成了身姿挺拔的男人,可是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要自己生气,他就会第一时间认错。
最终,沈诗宜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这股气撒到陈彦年身上,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也是急躁了,我也有错,此事本来你也无需告诉我的。”
“沈姐姐,我……”
“我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追杀的逃亡了。”陈彦年说完,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沈诗宜愣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原来陈彦年在乎的是这件事情,她是以一种烂命的心态活着的,可是他们不一样的,他们是生活在自己原本的生命里的,沈诗宜忽然觉的自己忽视了好多东西,就连永修权也一样,他们本身并没有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