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触手，让我来！》北榭

8、旋转球

　　『水下』场馆竟比上一个场馆要大上许多，不过并不是唐舟想象中的“水族馆”。
　　一眼望去整个场馆只分为两部分，一半吊挂着无数球形装置，一半是巨大的透明水箱。

　　场地内有不少同样戴着黄牌的工作人员在走动，带路的工作人员走到金属球装置下方，与项目负责人完成交接。

　　唐舟仰头望向那些金属球，远处看不显，此时走近才发现这装置体型不小，并且莫名熟悉。

　　脑海中传来章舟的声音。
　　[外形和潜猎者所用的潜艇十分相像。]

　　这一提醒立刻让唐舟眼前一亮，盯着那些装置无法移开视线。

　　“接下来是平衡测试，每二十人一组进入舱室，注意对接光脑，如果成绩没有记录需要重新测试。”
　　负责人在光脑上轻点几下，悬挂着的『舱室』咔哒一声全部缓缓下落。

　　在众人蠢蠢欲动时，消失许久的教官慢悠悠走近人群，冷淡的眼神让不少人迈出去的脚又悄悄收了回去。

　　878扫视一圈，最终眼神斜斜落在某个狗狗祟祟往后躲的人身上，语气带着戏谑。
　　“希望你们中午吃的并不多。”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无法理解教官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人群中也有少部分人吞咽着口水，对此项目隐隐抱有畏惧。
　　这些人无一例外是上一次或更往前批次被取消资格的报名者。

　　他们见识过这颗金属装置的恐怖，但秉承着“自己淋过雨别人也要一起淋雨”的心理，没有人提前告知其他人注意事项。
　　甚至不少人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

　　这厢878说完话便走回一旁的观测区，众人犹豫片刻才陆陆续续走向装置。

　　唐舟没有第一轮上去，他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决定如何控分。

　　很快二十名测试者准备完毕，金属球一个个重新关闭舱门，并在负责人下达指令后一同缓缓升空。

　　下方所有人都齐齐仰头，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那些舱室。

　　“嗡──”
　　随着一道机器运作声响起，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些金属球开始缓缓旋转。

　　一开始速度并不快，也仅仅只是左右旋转，但随着时间变化，旋转速度明显开始加快。

　　三分钟后金属球骤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720度无死角飞速运转，叮叮咚咚的闷响声传来，像是人砸在金属球内壁的声响。
　　甚至有风卷起。

　　下方包括唐舟在内的其他待测者都已经满脸呆滞。

　　唐舟吞咽着口水，点开光脑反复确认自己报的是潜猎者，而不是战斗机驾驶员。

　　他颤着声音问章舟。
　　[你见到的那些潜猎者潜艇也开的这么猛吗？]

　　良久的沉默后章舟才委婉开口。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在狩猎过程中难免遇到危险情况，这应该是你以后的训练日常。]

　　唐舟双目无神地望着金属球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在五分钟时限结束时完全静止，开始缓缓下落。

　　多名工作人员领着清洁机器人来到下方等待。
　　其他人纷纷后退，果然舱门甫一打开便有难闻的呕吐物气味扑面而来。

　　只有少数人是踉踉跄跄自己走出的舱室，大部分则是被工作人员抬出来的。

　　清洁机器人爬进舱室开始打扫狼藉，顺便给身上沾有脏污的测试者来个简单的冲洗。

　　几个已经昏过去的被抬向医疗区，唐舟无意间扫了眼，竟发现先前那名壮汉也在其中。

　　身形魁梧的男人此刻倒下后更像是一座山丘，对方似乎比其他人都要惨一点。
　　那满脸是血的模样一时让人无法判断是被磕晕的还是转晕的。

　　机器人清理花了一段时间，当负责人宣布第二轮可以开始时不少人都有些怯场。

　　秉承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唐舟率先走向停放的舱室，用光脑建立连接。

　　他已经摸透了这个项目的测试标准。
　　那些被抬出来的已经全部被负责人做了标记，应该是没有达标的意思。
　　由此可看，只要他最后是自己走出的舱室，就算刚跨出舱门就倒地晕过去，也算达标。

　　眼看“弱鸡”都有勇气测试，其他人也不再犹豫，很快二十个舱室再次坐满。

　　一声轻响后舱门开始缓缓合并，唐舟眼神扫视一圈舱室，面露遗憾。

　　金属球内部只有一个座椅，四壁光溜溜地，没有任何有关潜艇的内饰或操作台。

　　他叹息一声，在座位上坐好，下一刻面前便弹出一道光屏，红色字体异常醒目。

　　【舱门已关闭，测试即将开始，全程五分钟，请测试者扶稳扶手，不要擅自离开座椅。】

　　唐舟下意识抓紧扶手，这才发现座椅上没有任何防护，甚至没有安全带。
　　难怪大块头摔得那么惨。

　　舱室开始转动，唐舟立刻将后背紧紧贴上椅背，防止等会儿被甩飞出去。

　　前两分钟对大部分人来说应该都是小意思，加速后的720度旋转才是考验。

　　当失重感传来时唐舟已经闭上了双眼，手指差点扣进扶手之中。
　　头发和衣角在空中凌乱纠缠，方向感已然全失。

　　唐舟还是低估了这个项目，即使他如今身体素质超标，骤然来这么猛的项目也有点吃不消。

　　大脑一片混沌之间，他的身体几次险些倒飞出去撞在金属内壁上。

　　看来这项目不仅仅是平衡测试，对体力也有很高要求，稍有松懈就会变成被摇匀的骰子。

　　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唐舟咬咬牙，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刻掌心便传来微妙的触感。

　　知道他在干什么的章舟轻笑一声，为对方的小聪明表示认可。
　　它顺应着青年的意愿，将吸盘紧紧吸附在扶手之上。

　　虽说拟态变形被发现的风险极高，但若只是变化出小小的吸盘，并不足以被检测到。

　　不过就算没有被甩飞出去，毁天灭地的眩晕感也差点让唐舟直接失去意识。

　　[遭……糟糕，要被……甩出来了……]
　　唐舟意识不清地想着。

　　刻意阻断共感的章舟此刻丝毫不受影响，声音淡淡地询问。
　　[什么？]

　　[触手……要被甩出来了……不行，脑浆不好吃的……]
　　唐舟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也意识不到自己在胡言乱语。

　　[……]
　　章舟低低笑了声，声音轻缓地像是在哄懵懂无知的孩童。
　　[脑浆不会被摇出来，触手也确实不好吃，以后不要再想着吃触手了好不好？]

　　但脑浆已经被摇匀的唐舟其实并不能听到章舟的声音，还在自言自语。
　　[老板……给我脑子多加点孜然……谢谢。]

　　在唐舟的胡言乱语中，舱室逐渐趋于平稳，一阵颠簸后缓缓降落。

　　章舟收起吸盘后无奈的又从掌心探出一小截触手尖，戳了戳歪倒在座椅上的青年的掌心，轻声提醒。
　　[醒醒，不走出舱室会被记不合格的。]

　　奈何青年已经晕的找不着北，逐渐绵长的呼吸似乎是要就地睡过去。

　　章舟叹息。
　　[快起来，走出去就请你吃铁板章鱼腿。]

　　晕着的人忽然动弹了一下，抬起凌乱的毛茸茸脑袋，眼睛都睁不开。

　　[加麻加辣。]
　　[……好，加麻加辣。]

　　舱门咔嚓一声打开时，等待的众人都翘首以盼想要知道这一轮的情况。

　　没有人想到第一个冲出舱门的人竟是先前被大家瞧不起的弱鸡。

　　只见衣衫凌乱的黑发青年踉跄着跳出舱室，晕头转向原地转了一圈，最后对着站在门边的工作人员伸出五根手指头，并扬声喊道：
　　“老板！加麻加辣铁板章鱼来十份！”

　　说完便在愣怔的众人面前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没来得及夺过声带控制权的章舟默默匿了，决定装作自己也晕了过去。

　　此刻的唐舟无法想象，从这一天起他便轻松摆脱了“弱鸡”称号。
　　转而成为潜猎者新人无人不知的“麻辣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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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强大的恢复能力没让唐舟晕太久。
　　睁开双眼那一刻他还有些茫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大事。
　　支着胳膊坐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在医疗区的担架床上。

　　“嘿，章鱼小哥，休息好就去排另一个项目，那边最后一轮快要结束了，不过不参加也没问题，记一次不达标影响不大。”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唐舟循声望过去，发现是正在给另一位“伤员”检测身体数据的金属球项目负责人。

　　眼神掠过挤满人的医疗区，望向另一头巨大的透明水箱。

　　倒霉的唐舟只看一个个被拉出水箱的人影，随即有高达十米的机械墙壁缓缓升起，将整个水箱遮挡，似乎是在清理测试场地。

　　他立刻跳下担架朝已经在收工的项目负责人跑去。

　　虽说记一次不达标没有关系，但唐舟没忘记『水下测试』场馆旁边还有一个『耐力测试』场馆亮着。

　　万一后面还有比较难的项目就完蛋了。

　　他跑得飞快，在水箱负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握住了对方即将点上光脑屏幕的手。
　　“帅哥，还有人没测呢。”

　　“对对对！还……还有人！”身后忽然又跑来几个人，一同叫停负责人。

　　唐舟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两个熟面孔。

　　一个是鼻子塞着止血棉的彪形大汉，一个是身形高挑、面色苍白的马尾女人。
　　大汉神情急切，女人虽冷着脸，但眼神中同样是忐忑。

　　负责人在三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朝水箱旁的升降梯扬了扬下巴。
　　“去做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