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桑饼

5、无脸男2

　　“你们这群人根本不懂我的痛苦！那么，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经历了什么！第二场游戏，苦难幻境。”

　　声音在三人周围响起，场景开始变换形成新的幻境，楼道变成了长街，天上飘落大雪，根据周围的商铺和模样来看，这里不似现代，更像是来自古代京城。

　　万家灯火通明，来往的行人也颇多，虽已是深夜但依旧热闹非凡。

　　商未歇摸了摸鼻尖，道:“这是古时的活线。”

　　“不错，是古时的活线，他刚才也说了，是想让我们看一看他经历了什么，不如就看看。”温道尘扬眉说，抬手示意他们往一旁的角落里看去。

　　长街一处的角落格外昏暗，停在那里的都是些拉菜的车子，上面还有些烂在叶子，而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哭喊声，是属于一位稚嫩孩童的声音。

　　“救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里面还有别的声音，听声音辨别的话，似是有人在欺辱他，三人默契的走到了那处角落，就见一位衣衫褴褛，全是补丁的小乞丐蹲在角落里，脸上印有清晰的脚印，仔细看还能看到脸上密密麻麻的斑。

　　这大概就是那位男孩。

　　站在男孩面前的是两位公子哥，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估计是官吏之子。
　　“小杂种还真是不长眼，撞了小爷我你算是倒大霉了！”
　　“哼！丑八怪长这样还好意思出来，不如死了算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长你这样出门我都嫌给家里丢人！”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孩太过于弱小无力反抗，也就只能干瞪眼。商未歇见状想上前，被温道尘伸手拦了下来，摇了摇头。
　　“这是幻境，帮了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看到欺凌弱小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很快场景又开始变换，雪停了，枝繁叶茂万物生，是春天……

　　三人依旧站在角落里，声音却从前面的高楼传来。男孩被刚才的两位公子吊在窗外，头朝下，也许是呼吸困难导致男孩脸色有些发紫，他们嘻嘻哈哈声不停，路过的人却无动于衷，更有甚者挤上前来观看，指指点点。

　　其中一位公子嚣张跋扈，对来看戏的人说:“都来瞧瞧这是什么，前些时日这乞丐冲撞了小爷，小爷就想要个道歉，各位猜怎么着？他竟然骂我不长眼，我爹可是户部侍郎！”京城里惹不起的就是宫里的人，要不就是那些达官显贵，轻嗤一声叹息道:“小爷我也不是什么恶人，从始至终我都只想要个道歉，可这乞丐净还妄想杀我！你们说愚不愚蠢。”

　　下面唏嘘声和指责声一片。

　　说完，又晃了晃吊着人的绳子，探出头对他们又说:“长的如此之丑，嘴还那么贱不饶人，你说说，你活着作甚？”

　　商未歇抿了抿唇，心里不是滋味:“幻境有实体吗？”

　　“你想救他？”温道尘一语戳中，见他点头又说:“碰一碰旁边的东西，如若摸得到就是实体，摸不到便是虚影。”
　　这次他没有阻拦，大抵也是看不下去了。

　　闻言，商未歇就抬起了手往旁边伸去，直到摸到实物，刚走一步上前，场景就开始变换。

　　他们来到了一处山下，前面有一间草房，男孩刚从不远处背着箩筐回来，身后还鬼鬼祟祟的跟着那两位公子哥。

　　一直不说话的雪花在此时开口了，面露苦涩道:“他们不会想杀人吧。”

　　世间百态，恶人太多……

　　商未歇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温道尘拽了回来。
　　温道尘说:“她命线就到这里结束了，去了会破坏因果。”

　　他盯着这间草屋，心想因果有那么重要么，不应该是能救一人是一人吗……

　　看出他心中疑虑，温道尘叹出一口气:“这时代离我们已经过去了很久，这里的幻境，怎么改也改变不了的。”

　　男孩生火做饭，两位公子趁其不意点燃草房，可谁知里面会有人，听尖叫声是女的。两位公子慌了神，急忙从隐蔽处逃跑，男孩见状舀起水就往草屋上泼，火势越来越大都是无用功。

　　原来温道尘说的“她”是个女子。

　　于是男孩打算冲进去救人，就在这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很快火势就被浇灭，男孩这才进去看，随即就传来哀痛声。

　　是温道尘放了一张雨符。
　　“为什么不早点放？”
　　“掌线人不该插手生命因果。”
　　“那你刚才又为什么插手。”
　　“虽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但总好的过尸体烧焦，这也算是见到最后一面了，看了这么多就当给良心吃顿好饭了。”

　　雪花点头附和:“掌线人你也是知道的，不属于天地之间，却又要守护天地秩序，我们又不是那生死神，那生神死神插手还有处罚呢，更别说我们了。”

　　“那你将面临的处罚是什么。”商未歇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担心。

　　“猜猜看。”温道尘笑着跟他绕弯子，见他不语才又说:“我们不似仙也不似神，处罚什么的也不会太重，顶多睡一天而已。”

　　“就……睡一天吗？”商未歇显然有些不信，但见温道尘点头，心还是放下来些许。

　　雪花闻言也不知说什么好，在心里默默吐出一口老气，痴情人啊……

　　场景又开始变换，男孩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太多了。再次回到京城的街道，男孩手里端着烂掉的碗乞讨，两个熟悉的面貌再次显现在他们眼前，是放火和欺辱男孩的那两位公子。

　　他们踢翻了男孩的碗，踩着男孩的脸，言语辱骂他的容貌，告诉他为何草屋会着火，商未歇在男孩眼中看到了不甘和杀戮。

　　幻境不断变换，日月交替到傍晚，男孩依旧在京城，手里握着不知从哪拿来的匕首，再三犹豫刮下了自己的脸皮，模糊的血肉看不清五官，血液顺着滑落，男孩却没有吱一声，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等血液流干，等没了气息，一缕红线从男孩身体里浮出，线很短，他的一生也很短。也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白色松散长袍的人走到了这里，长发散落在身后，发后还别着一根雪松发簪。

　　等三人看清白衣人的脸时，发现这人是温道尘。一旁的温道尘背手清了清嗓子，笑了笑。
　　“真没想到，这线我之前竟然见过。”

　　男孩对幻境中的温道尘说:“我想复仇。”

　　温道尘通过命线看了他的一生:“天地法则不可更改，有些人自会有报应。”

　　男孩淡淡的“嗯”一声。

　　温道尘又说:“不可杀人，听说两位公子毛发太长，想请一位剪发师去一趟。”

　　男孩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谢过之后，场景便随着线去了府里。命线渐渐化为人形，男孩把一位公子的脸皮刮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再也没人嫌我丑了。”
　　话落，又一把火烧了宅子，那一夜火势滔天，怎么灭都灭不了，烧了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第二日男孩去另一位公子府里时，发现早已空荡，那人跑了……男孩大怒，等见到温道尘，他又说:“我不想离开，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温道尘:“不准。”

　　男孩走进黑色的大门，和福老太走的是一样的，等温道尘走后，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衫的男子找到了男孩的尸体，尸体里残留着一丝不甘，粉衣男子看了一眼后便离开了……

　　商未歇:“你疏忽了，怎么不检查一下？”

　　温道尘指了指那粉衣男子，对他说:“那是花离，命线一开始只有命线，活线则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这大抵也是维持秩序的一种吧，相互压制，彼此制衡。”

　　商未歇没再说话。

　　突如其来的白雾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三人都警惕了起来，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
　　“怕吗？”
　　是温道尘。

　　“这白雾是什么？”商未歇自然是不怕的。

　　场景显现在一处殿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温道尘还握着……

　　幼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温道尘带他走了过去，走的很快，像是迫不及待想看见。

　　“国师你放开我！”
　　一位白衣男子站在一处雪松旁，手里还提着一个幼童，白色抹额束在发后，只不过有些长，大抵快到脚腕处，身上穿着的也是白衣，上面绣着金边，显得格外“有钱”。

　　仔细一看，白衣男子有些眼熟……
　　是温道尘！
　　怎么又是他。

　　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动了动，然后就听到温道尘问:“看那孩童，你知道是谁吗？”

　　“谁？”
　　“你。”
　　“我？”

　　那孩童……是我么……

　　幻境里的温道尘放下手里的孩童，靠在雪松上朝他勾了勾手:“殿下，过来让为师瞧瞧。”

　　孩童一脸倔强，嘟起嘴时脸颊两边的肉也鼓了起来，有可爱既视感。

　　“我才不要国师当我师尊，我要告诉父皇！”
　　“告诉你父皇也没用，过来让为师瞧瞧。”
　　“才不要……”
　　……

　　商未歇皱眉，这是想告诉我什么？
　　但明确的知道，自己确实忘了些东西。

　　场景回归到现实，三人站在小区门口处，男孩则是在他们面前哭了又哭。

　　温道尘一挥手，黑色大门在一旁，男孩摇了摇头依旧是哭哭哭。
　　“我还没刮那人的皮，我不能走！”

　　温道尘揉了揉眉间，叹息道:“进去吧，会有人给你报仇的。”

　　男孩哭声停止，问:“谁？”

　　“那人在地府，当然是地府的人帮你，快走吧。”

　　男孩吸了吸鼻子:“我走不了。”

　　商未歇问:“为什么？”

　　“我是傀儡……走不了的，大人说他不嫌弃我，还给我弄了身新衣服，他支持我复仇，还鼓励我，他人很好……能不能让我留在他身边。”
　　“不可。”

　　这话温道尘是秒说，没有一丝犹豫或迟钝，男孩似是也没想到会说的这么快。

　　就在这时，男孩自燃，没走那大门，也没下忘川，就这样消失了……

　　温道尘叹息:“我还没出手呢，算了，回去吧，这几天你们也累了。”

　　自男孩自燃消失后，周围的房屋也开始消散，直到出现一处坟墓，在荒山野岭……

　　六里街不存在，只是有人的执念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