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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这个故事,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动笔,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下手。

      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些感觉,于是试着写下来。我不太会写作,过去二十几年里也从未写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笔力实在有限,如果您不幸读到,还请千万担待。

      这是关于我和我爱人的故事。事实上,我很纠结是否该称其为“故事”——毕竟,对我们而言,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无法回避的过去。

      或许会有违背科学、不符合常理的部分……不,是肯定会有。但我可以保证,文里所有的一切,全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构。

      啊对了,差点忘了。为了保证您的阅读体验,我这边姑且先放一下阅读提示。现在好像是叫避雷?哈哈,抱歉我不太懂这些。我第一次写东西,之前也没接触过这些。问我爱人,他也不明白,不过难怪,他毕竟断网很久。

      但我朋友曾提醒过我,她说我太恋爱脑了,一遇到和感情有关的事就上头,又不聪明,这种人设早就不流行了。如果以我本人为主角范本写故事的话,肯定会有一堆读者气得骂人,所以还是先预警一下比较好。

      所以,主角恋爱脑预警!主角蠢笨预警!好,那么故事正式开始!

      ——

      事情的源头,还得追溯到今年三月份。

      大概3月中旬的时候吧,我暂停了手上无比重要的工作,飞回了我的故乡,S城。

      为了我喜欢的人。

      或者说,为了帮助我喜欢的人。

      我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但他是我的心上人。为了他,不论多麻烦的事我都愿意尝试。或许很蠢,但我始终坚信,爱情是需要付出的,而所有真心的付出,都该会有回报。

      然而,直到回来后,我才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

      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因为我和他是高中时候认识的,用比较文青的话来说,也曾共同度过一段兵荒马乱的岁月。可自打我大学考去外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直以来,我也只是通过手机去了解他的动态。

      而就在我飞回S城的前一个礼拜,我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他再没在手机上更新自己的任何情况,我曾试着联系他,所有的消息也都像石沉大海。

      他就像一阵看不见的风,就这样自说自话、悄无声息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也是我断定他遇到麻烦的一大原因。尽管我说不清具体缘由,也从没有明确得到过他的求助,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所谓恋爱脑的直觉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找人成了我当前最大的难题。

      我的高中生涯不怎么愉快,几乎没有什么还在联系的朋友。为了找他,我只能硬着头皮从列表里翻找出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辗转打听他的消息。

      【你说韩诺?不知道诶,我也很久没见他了。】面对我的直球提问,那女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妹子很热心,知道我在找人,便特意把我拉回了高中群,还帮我开启话题,炸出了一堆吃瓜讨论的人。

      【韩诺啊……没印象了。1班的?】

      【我记得我记得,是1班的!挺帅的呢,还会玩单杠,当时我们班好多女生喜欢他。】

      【笑死,当时我还特意借过他的笔,想蹭蹭年级第二的福气,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为啥不蹭年级第一,是年级第一不配吗?】

      【年级第一谁啊,都没印象了。】

      【不是,你们是不是记错了??韩诺成绩很一般的,年纪第二的是他哥!】

      【对对,我说怎么刚总觉得怪呢。成绩好的是他哥,玩单杠的也是他哥,校队的,人缘很好。】

      【?我怎么记得韩诺才是校队的?】

      【记岔了,肯定是他哥。】

      【诶,说到他哥……他俩那个瓜,你们吃了吗??】

      【?什么瓜?来来来,我正好午休没事做。】

      【其实也没多劲爆。就那个韩诺,大学就开始写书了,你们知道吧?在网络上很火的连载,还出了单行本。

      【结果上个月爆出来,说都是假的!那个笔名最初是他哥用的,东西也全是他哥写的。是他冒名顶替,瞒着他哥,用自己的身份证出版签约,占了笔名,最近才被人扒出来。】

      【啊?怎么扒的啊?】

      【看细节呗。人家大作家,有微博的,还贼喜欢在微博分享日常。结果被人发现很多生活细节都和网络连载时不一样。后来还有媒体记者采访他妈,老人家不知道他冒名顶替的事,又正好说起他哥业余写网文的经历,直接聊爆了。】

      【难怪!我就说,他在校成绩也不咋地啊,倒是他哥,写的稿子还上过报纸。】

      【那他哥也太惨了吧。】

      【说起来,他哥现在在做啥?好久没见了,人真挺好的】

      【不知道啊,明明那会儿挺受欢迎的,怎么也没加个群……】

      “……”

      消息一条一条地往上刷着,很快就刷到了99+。我也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那个拉我进群的女生,又偷偷来私聊,让我别往心里去。

      【群里的消息未必是真的。很多人听风就是雨。】她发送消息道,【我印象里韩诺人挺好的,对你也好。你别听他们瞎八卦。】

      我简单回复了一个“嗯”,切回群聊界面,继续一条条翻看着群消息,试图挖掘出所有有用的情报。

      我感激那位同学的贴心,但说真的,完全没必要。

      爱情只关乎两人之间,别人的评价管我什么事?我只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就好了。

      我无所谓地想着,循着群里给的线索,成功找到了韩诺笔名的微博账号。

      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他微博在今年二月份就已经停止更新了,往下一拉,评论区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质疑和声讨。

      我想韩诺一定很不好受。

      这让我忍不住掩住了嘴。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手机,试着给他的微博账号发了条私信,留下了现在用的联系方式。跟着又切回了群聊界面。

      群里讨论的热度似乎已经过去,话题也彻底转到了别的方向,再没出现什么有价值的、或是令人高兴的消息。

      所幸,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又一条消息冒了出来。

      【说到韩诺,我又想到一件事诶。

      【就上个月我回去看吴老师,她也提起韩诺。说之前几年,韩诺还常去看她的,而且每次回去,都一定会去一趟小白楼……你们应该知道吧?据说闹鬼的那个。

      【结果有一次,他被保安撞见从里面出来,神情很慌张的样子,而且不停地在往后看,就像在被什么追一样。出学校大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当时年级组长正好也在校门口,还去扶他了。结果他脸白得跟看到鬼一样,直接甩开了年级组长的手就跑了,给组长气得,回去就跟吴老师抱怨。】

      【嘶,是有点怪啊。】

      【可能就是低血糖了吧。而且那可是年级组长啊……我看到我肯定也叫得跟鬼一样。】

      【笑死。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反正吴老师说,从那以后,韩诺就再没回过学校了。】

      【呃,就这?】

      【什么叫就这?不觉得很诡异吗!小白楼你们都知道的呀,死过人的!谁没事会主动往里面跑啊!】

      【也不一定。他写书的,可能为了取材……】

      【那应该晚上去吧。】

      【确实。我们那会儿不是还有女生为了试胆,在里面睡了一夜吗,那才叫真的勇!】

      【诶,是为了试胆吗?我听到的版本好像不是这样的。】

      【……行了,别跑题了。说韩诺呢,跑哪儿去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拉我进群的那女生发的。看得出来,她很顾及我的感受,也在努力帮我控制话题走向。可惜她只成功了一半——

      小白楼的话题确实没再继续下去,但也没回到韩诺的身上,而是拐到了更加发散的方向。

      群里的消息没多久又刷到了99+,我却再没心思关注后续的讨论,盯着不断下滑的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关了手机,将它扔到一边。

      我想,我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了。

      *

      群里所说的“小白楼”,也叫实验楼,位于我们高中最偏僻的角落。

      相比起别的教学楼来说,它很小,只有两层;也很冷,明明没有空调,但无论什么时候进去都是凉飕飕的。

      里面大部分教室都处在闲置状态,只有一楼几个实验室开放着,供学生们实践课使用。但我们高中是那种死抓成绩的,这种课一学期都不见得能上一次,因此楼里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人,也没有活人气。

      在我读书的时候,曾听过一种传闻,说那栋楼是故意被闲置的。因为那里死过人;但又有说法,说死人是讹传,但里面确实有奇怪的东西,会在没人的时候独自在空旷的楼内走动徘徊,像是永远找不到出口的幽灵。

      在此基础上,又有各种派生版本。什么到了午夜小白楼的楼梯就会变成十三层啊;往上两届曾有学姐在楼内看到蠕动的绿线啊;二楼尽头的女厕所里,无人的隔间中有时会多出一双脚啊……

      层出不穷、各种各样。

      某种程度上,它甚至成为了学生之间津津乐道的一个解压怪谈。现在不是有种很流行的文本形式,叫“规则怪谈”?我们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了,种种关于小白楼的禁忌,在学生间隐秘地流传。

      我听到最完整也最正常的一个版本,大概是这样的。说大约五年前,小白楼其实还没这么荒凉。学校把这边当做社团活动的场所,视情况借给学生使用。

      那会儿学校里的社团也很多。其中有个天文兴趣社,申请了一间教室长期活动。为了装点教室,不少社员都把自己的藏品搬了过来,比如各种模型、器械、陨石碎片……

      藏品多了,就需要人打理。社里一个姓宣的学生揽下了这个活,因此每次活动后都比别人走得晚。

      一开始还很正常,最多晚个十几分钟就走了,后面不知为什么,他独自留下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偶尔有别的师生路过,还会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社团活动室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直到有一天,他彻夜未归。

      再也没有人看到他走出过那栋小白楼。

      他就这么消失了,悄无声息的,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闹很大。没过多久,他父母就默默地带着仅剩的另一个儿子转学离开了这个地方。把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从那之后,小白楼就逐渐变得不正常了。

      相关的种种传言,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在我那一届,甚至还有落单的幸运儿,亲眼看到无人的教室里,一只红色的粉笔自己在黑板上写字,用几乎折断粉笔的力道,不断不断地写着“救救我”。

      不过当时的学校不允许用手机,她也没能留下任何的证据。最后被年级组长找去谈话,写了检讨,在升旗大会上当众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因为虚荣而搞出的恶作剧。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后来,似乎还有不怕死的学生,一直试图去小白楼探险……但那些就不太重要了。

      无论如何,那条关于小白楼的消息确实给了我启发。我等了两天,确认韩诺依旧没有回复我的任何消息,便果断打着探望老师的旗号,也回了一趟高中。

      这对我来说是件艰难的事。因为就像之前说的,我的高中生活并不愉快——至少除去他所在的部分,都不算愉快。

      我和在校老师也没太深的情谊。好在群里有那位吴老师的联系方式,我成绩又不差,属于争气学生的行列,因此我很轻松地就加上了对方的好友,并获得了一次进校探望的机会。

      令我意外的是,那位吴老师对我的印象居然还挺深。

      “林誓是吧,变化这么大了……”

      回校的那天,吴老师抓着我的手,一直絮絮叨叨:

      “诶考试那会儿,我其实最担心你了。明明成绩很好,还考过年纪第一,怎么突然下滑那么厉害,问你吧,又闷着,什么都不说,急死人了……

      “还好还好,最后又赶上去了。全校第一,可以的!”

      她欣慰地拍拍我的手:“家里还好伐?”

      我没想到还会有人关心我家里的事,愣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还行,现在挺稳定的。我妈跟我去B城了,现在在开小饭店。”

      “那你舅舅——”

      “过世了。”我不想多谈,“大概两年前就撑不住了。”

      “哦哦,这样……”吴老师喃喃着,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再次拍拍我的手。

      “也好。不然对你家也是个拖累。”她温声道,“老师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还好,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觉得她有点言重了。哪有什么万重山呢?一些青春期都有的烦恼罢了。早就过去了。

      于是我配合地笑笑,认真感谢了她多年的记挂与好心。临走前注意到她旁边空着的办公桌,又不由一顿,忍不住问道:“对了,李老师呢?在上课吗?”

      李老师就是我那一届的年级组长。是个严厉又精干的中年人。我记得他俩一直是一个办公室的。

      吴老师闻言,笑容却一下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又抬抬嘴角。

      “李老师……唉,走了。”

      “什么?”我惊讶地拽紧了包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那么突然……”

      “今年年初,快二月份的时候。”吴老师再度叹气,“回校做教研活动,不知怎么就……唉。”

      “天哪,太遗憾了。”我忍不住掩住了嘴,“那么厉害的人……吴老师你可千万保重啊。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谁说不是呢。”吴老师端着保温杯摇头,看上去仍满脸唏嘘。

      我内心也久久无法平静,很快便告别了吴老师。出来之后又缓了一会儿,这才调整好表情,朝着我真正的目的地,小白楼走去。

      *

      小白楼的模样,倒是与我记忆里差不多。

      双开玻璃大门,大理石铺的地面。只要一进门,就能感到凉气嗖嗖地往身上扑,明明外面阳光正好,内里却昏暗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一个人在空寂的走廊里慢慢地走,脚步声都带着回音。所有的教室门都锁着,我只能从窗户朝里望,除了凌乱的桌椅和未擦干净的黑板,什么都没看到。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也承认我有赌的成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群里的消息是真的,那他早就已经离开小白楼了,我怎么可能在这里找到他。

      但我还是想试试。

      韩诺一直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也没有别的寻人途径,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种笨办法了。

      况且,所有的停留都会有痕迹,他曾在这里待过那么久,万一碰巧就有留下什么线索呢?

      我默默地想着,左顾右盼地继续往里走。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时,却不由一愣。

      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向你们描述那个场景。

      说实话我的词汇有点匮乏……而且那个画面,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简单来说,就是线。

      很多很多的线。细细的、绿色的线。

      它们交织着,缠在本该空荡的楼梯口。高低错落,宛如蛛网,又像极了特工电影里那些用来防贼的红外线——只不过它们不是红的,是绿的。

      我不知道这些线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们拦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不让人上去吗?

      我一头雾水。试着摸了摸,又扯了扯。不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绿色棉线,两端分别固定在楼梯的扶手上。看上去唬人,但很容易扯断,一点儿也不牢固。

      这样的路障,能拦得住谁?

      或者说,它是为了拦谁?

      我心中越发困惑。出于谨慎,也没再多折腾这些东西,而是小心翼翼地翻过去,继续往楼上走。

      没走几步,却又看到了同样的拦路绿线,就架在楼梯正中间。我如法炮制,简单试了下牢固程度后便翻过去,等走到二楼平台,竟又看到一层绿色。

      短短三十多阶楼梯,居然拦了三次路……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想不通答案。但也不打算回去。我按照之前的办法,越过了第三层绿线,总算是进入了二楼的走廊。

      二楼就是以前用过社团活动室的地方,现在可说已完全闲置了。只有部分采光相对还好的教室,会被用来堆叠一些杂物。

      说来也怪。明明高了一层,二楼的光线却只比一楼更昏暗。好在布局没有改变。我摸着墙壁往深处走,无意间摸到一扇教室门,吱呀一声,一推就开。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我印象里,二楼的教室门,本来也是不锁的。

      官方说法是因为没什么财物,所以没必要锁。但也有人和我说过,说不是学校不愿意锁,而是根本锁不上——哪怕是用钥匙拧死了,第二天被锁上的门也会自己打开。

      用东西堵门也没用。堵门的东西总会自己挪开。唯一的例外就是走廊尽头的那间女厕,也就是传说中“空着的隔间里会突然多出一双脚”的那个厕所。

      那厕所我不常去,也不知道空着的隔间里到底会不会突然出现脚。但我知道那里的灯是真的不好,一到凌晨就会自己闪,有时还会自己熄灭,也不知现在修好没有;好在厕所朝南的窗户采光很不错,晚上月光能透进来,将半个卫生间都照得亮堂堂的,光芒在瓷砖上流淌,清澈得像是积水一样。

      厕所另一边的窗户则对着操场,不过因为外面恰好有棵桂花树,所以大半视野都被遮挡住。只能看到操场的一角,也就是有单双杠的那小块区域。秋季运动会的时候,能听到外面闹腾的声响,还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我一面回忆着,一面小心翼翼地继续往里走。随手又推开一扇教室门,一片寂静中,开门的声音都似是带着回响。

      这间教室也是空的。黑板很干净、空气里飘着灰尘。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希望再次落空,我只能皱皱眉,尽可能轻地将门又关上。而几乎就在我轻轻将门合上的瞬间,我确定我听见了——

      咔哒一下。

      像是门上锁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轻到像是幻觉。距离也有点远,似是来自走廊的深处。

      心脏不由一跳。这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楼梯上那些线是做什么用的了。

      或许,它们根本不是防着人上楼的。

      它们是用来,防止某种东西下楼的。

      意识到这点,我心口猛地一阵紧缩。

      不得不说,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又突然听到这种动静,不紧张是假的;但片刻的迟疑后,还是找人的冲动占据了上风,驱使着我快步朝着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却又听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地上划过,惊得我再次停下脚步。紧跟着,又是一阵熟悉的震动声响,一下又一下在走廊里回荡……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机。

      我忙打开包。果然看到手机屏正在发亮。因为机身恰好被打开的本子夹住了,以至于声音都变得有点闷。

      震动声还在继续。我强忍着情绪,又往走廊深处看了眼,想想还是先把手机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眼,却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收到的不是信息,而是邮件。是我一个合作伙伴寄来的——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合作项目,因为地域原因我们只能线上联系。而就在我回S市不久前,我的那个合作伙伴突然失联了,鬼知道我试了多少种方法,死活联系不上他。

      本来还在急呢,谁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反而主动给我发消息了……

      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眼幽暗的走廊深处。我在感性和理性之间短暂徘徊了一下,果断决定,还是先解决合作项目的问题——我迅速扫完了对方发来的邮件,大概搞清了他那边的进度和目前的困境,又以最快速度回了封信,简明扼要又情绪稳定地讲了我的解决思路和处境……

      【听我安排,或者去死,你选一个。】为了避免对方又犯傻,我很冷静地在邮件的最后写道。

      还好。虽然我那位合作伙伴逃避倾向有点严重,但还是能听懂人话的。随着又一封邮件发来,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我的心也随之落下了一半,收好手机,没再犹豫,快步继续朝前走去。

      再往前,就只有一间教室了。我照例试着推了下教室门。

      房门明明方才听着已被锁起,这会儿却是应声而开。

      我试着探头进去,视线随意一扫,习惯性地落向了黑板的方向。不同于其他教室,这块黑板上明显有刚刚擦过的痕迹,不算干净的板子上还残留着红色的粉笔印,依稀是一个巨大的“走”字。

      旁边似乎还有些模糊的小字。我看不清,只能朝里走去。走到黑板近前,脚却被什么绊了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讲台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个外露的插座;插座上正插着一根短短的充电线。

      别问我为什么那根充电线会在这儿,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也没在意这个——因为我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旁的讲台上。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种讲台,表面是木制的,中间的部分却会被掏空,用来安装多媒体设施。而为了便于维修,讲台的下半部分还会覆盖一块金属盖子,只要把盖子掀开,就能把藏在讲台里的电脑主机取出来。

      当然,会放在小白楼的设备,基本都是被淘汰的,说不上贵重。但作为标配,所有的讲台金属盖上都会有一个锁孔,只有对应的钥匙才能打开。

      我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点呢,因为我面前的这个讲台,明显不太对劲。

      覆盖在讲台下方的金属盖子像是被某种巨力狠狠砸过,表面都已经扭曲,边沿翘起,露出一个三角形的缝隙。

      缝隙不大。透过它,可以看到讲台黑漆漆的内里。我试着打着手电朝里张望,似乎隐隐看到方形的轮廓。

      旁边的窗帘像是被风吹起,鼓起很大的轮廓,粉笔槽里的碎粉笔亦随之颤动。我不耐烦地将掉到肩上的粉笔拍掉,摘下了随身的小包,小心折腾起面前的金属盖子。

      ……很快,五分钟后。

      金属盖被掀开更多,我将手收回,仔细地朝里望去。

      现在,透过扩大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了。里面放着的是一本本子。

      16开的常规练习簿,表面印着我们高中的大门。似乎是在哪里受过挤压,看上去有些皱巴巴,班级一栏空着,姓名一栏却写着几个字。

      名字的后半部分被污渍遮挡,从我的角度,必须得很费劲,才能勉强看清姓名的第一个字。

      ——【宣】。

      “滋滋滋。”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头顶忽然又有动静。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是闪烁的灯光。我吓了一跳,立刻抓着包站起身,下意识往外逃了几步。而几乎就在我站定的瞬间,头顶的日光灯倏然亮起,借着惨白的灯光,我视线一下扫到了虚掩的教室后门——

      隔着蒙灰的门上小窗,我分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门外站着一个人!

      我本能地倒吸口气,又张开了嘴。门外那人立刻冲了进来,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我已经叫出了声。

      “别别别、冷静冷静……”我面前响起熟悉的声音。我怔了一下,尖叫也随之刹住,顿了好几秒,才不敢置信般地再次出声:

      “韩诺?”

      “嘘、嘘……对,是我。”韩诺连连冲我做着噤声的手势,看着我的目光里也带着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学校看老师,顺道来看看。”我尽量若无其事地说着,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扫了扫,这才注意到落在插座上的那根充电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韩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声音忽然紧绷:“怎么了?你刚看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应该只是看花眼了。”我赶紧收回视线,迫不及待地问出我最在意的问题,“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我……”

      我想说我最近一直在找他,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纠结着措辞,走廊里却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谁在这儿?!”一个保安说着,打着手电从外面进来。我赶紧与韩诺拉开距离。

      “那个,我是今天来访的,刚上楼前还和您打过招呼的。”我有些拘谨地和保安打招呼,“不好意思,因为这边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刚才就你在叫是吧?”保安看着仍有些警惕,时不时扫一眼周围,“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就不小心碰到了电灯开关,把自己吓一跳……”我立刻摆手。保安打量了我一会儿,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诶,那这些线,是你整的不?”保安又问道,边说边抬手,指间是一把绿色的棉线。我立马摇头:“不是不是,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哦……”保安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我,啧了一声。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是,怎么都喜欢往这破楼跑……

      “随便看看差不多了。一个人在这儿乱逛,不嫌瘆得慌啊。”

      ……一个人?

      余光还能看见韩诺的侧脸。我嘴角僵住。

      几乎是下一秒,我的耳边就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说起来,我刚才就想问了。”我听见他说,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困惑。

      “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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